第128章 留下

　　如冬很同情阿娟嫂母子倆，也不敢想像他們會是什么人安排來算計姑娘的棋子，但是她的想法一向簡單：姑娘向來聰明，既是姑娘懷疑，一定有懷疑的理由，還是查探一下安全些，她之前不就從沒想到過一起長大的如秋會背叛姑娘？

　　知若暗暗笑了笑，如冬就是這樣一個忠心而簡單的人，永遠把她這個主子的喜惡和想法放在最前面。

　　莫忘的動作很快，第三日一早就將探回來的消息整理了送過來：“姑娘，那馮程氏名程儀娟，慶州青城程家溝人，她的兒子馮念祖今年七歲，名虎。據程氏的丈夫三年前進京趕考，在路上病死了，程氏獨自帶著孩子生活，去年他們老家干旱，鄉親們都往外逃荒，謀求生路，她也帶著虎北上，來洛城投奔表姐，其后的事就同如冬的一樣了。999小說手機端：https:/m.999xs/

　　豆腐坊的當家叫張富貴，原本世代住在曲陵縣的，也是以賣豆腐為生，去年年初張富貴分家出來，通過牙行牽線，買了程氏表姐家的院子，就帶著媳婦兒子遷到府城來了。姑娘，這兩家應該都沒有什么問題。不過，最好還是請順風鏢局的人往青城方向去時幫著打聽一下比較好。”

　　知若點零頭：“嗯，有人過去白水鎮時，給存仁大哥帶個信。”孤兒寡母確實可憐，既是有緣碰上，只要沒有疑點，她也不介意幫一把。

　　當程儀娟母子倆被領到知若面前時，知若的直覺告訴她，應該不用查了。

　　程儀娟一進門就拉著虎跪下：“虎快給尹大姑娘磕頭，若不是尹大姑娘，我們母子肯定已經不在了…”虎若是死了。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母子倆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如冬和喜蝶拉都拉不住，“我們母子的命都是姑娘的，這三個頭無論如何都要磕，否則老都不能容。”

　　知若沒有話，只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母子倆的每一絲表情每一個動作，尤其是眼神。眼睛是最難以騙饒地方。

　　程儀娟臉上滿滿都是感激和激動。還有一點劫后余生的慶幸。瘦弱的虎有一雙明亮透徹的大眼睛，開始時有些怯怯的，但在知若關切地問了他幾句話后。倒是放松了些，回答問題也很有條理。

　　程儀娟急切地道：“求姑娘留下我們母子，我做針線、下廚都還行，呃。地里的活也能干。虎雖然年紀些，但幫著打雜、跑腿、打下手什么的都沒有問題。”今日一早。她帶著虎去點點心求見“大少爺”，郭掌柜遞給她二十兩銀子，是大少爺交代給的，讓他們母子倆回鄉去。或者自己租一間像樣一點的屋子，就不用留在那刻薄的張家了。她沒有收銀子，只求讓他們母子當面謝過“大少爺”。郭掌柜想了一會兒。還是讓馬車送他們過來了。到了梅園，看到女裝的如冬。她才知道恩人是位姑娘。

　　知若輕嘆道：“阿娟嫂，郭掌柜和如冬應該都同你了，我們梅莊只用簽死契的人，虎已經七八歲了，再熬幾年就能幫你分擔很多，你真的舍得讓他終身為奴嗎？用那二十兩銀子回鄉也好，在洛城或附近縣城定居下來也好，不是更合適嗎？”

　　二十兩銀子雖不算太多，但他們母子倆省著一些用，大半年，甚至一年都沒有問題。何況程儀娟還可以找活計做不是？有二十兩銀子的底氣，壓力沒有那么大，可以找一個穩妥一些的活計或者其它生計。據她所知，若是針線活好一些，只做針線活都能負擔他們母子兩個的基本生活，若是繡功極好，就更輕松了。再過兩三年，虎也可以去做學徒，豈不比淪為奴藉好？

　　程儀娟搖頭道：“我們已經欠下姑娘您極大的恩情，不可以再收姑娘的銀子了，對了，上次姑娘給的五兩銀子我們用了差不多一兩，余下的也都要還給姑娘的。”著從懷里掏出用棉布帕子包著的碎銀子。

　　“尹大姑娘，”程儀娟再磕了一個頭，“我知道姑娘您不缺奴仆，或許也不在乎這二三十兩銀子，但是對我來，姑娘是我們母子的救命恩人，這份恩情大于，不是能用銀子計算的。虎跟著我終身為奴，失去的只是自由，但也是堂堂正正地做人，無愧于地和自己；反之，如果我就這樣教他心安理得地知恩不報，再白白接受姑娘的銀子，那我讓兒子失去的就是良心和脊梁了。”

　　“阿娟嫂你讀過不少？”知若有些動容，更有點震撼。雖然她之前在點點心門前就感覺這婦饒氣質不簡單，這一番話更讓她感慨其不只堅毅而已。

　　程儀娟點頭：“我父親曾經是進士出身，后來因為不適應官場的一些作風，處處遭人排擠，就帶著母親和我們姐弟辭官回鄉，買了幾十畝田地佃出去，在村里開私塾做了先生，我和弟弟也跟著學了幾年。”

　　“哦？”知若奇怪地問道，“你還有一個弟弟？”如冬過程儀娟的父母都不在了，現在只有虎一個親人。

　　程儀娟點頭：“是，我們姐弟是雙生子，不過在我們十五歲那一年，弟弟從縣里學堂回村的路上遇到壞人，至今一點消息都沒有，大家都他肯定不在了，否則也不會那么多年不回家。自從弟弟出事，母親大病一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到半年就沒了。父親好歹撐了一年多，等到我成親后，父親也倒下了。”很長時間不敢去觸碰的傷心事，她今日不知怎么了，一股腦兒了出來。她或許真是那孤寡硬命，沒六娘，沒淋弟，沒了相公，前幾日還差一點連兒子都沒了。

　　知若幾人也是感慨不已，經歷這么多痛，阿娟嫂還能撐下來真是不容易，虎就是她唯一的支柱吧？那日虎眼看著不行了，她豁出去想讓兒子吃一頓好的，等虎沒了，她肯定也就跟著倒下了。

　　“好吧，”知若感覺自己的眼眶有點潮潮的，趕緊轉移話題，“既然你決定了，你們就留下吧，強嬸會幫你們辦身契。”

　　ps：悲催啊，拉肚子剛好，大姨媽又來了，渾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