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樓梯,喜鵲就喜滋滋地迎了過來:“姑娘,齊伯和強伯在里面等著呢,不知遇到什么好事,很高心樣子。”齊伯二人是姑娘最信任的大管事,他倆遇上好事,還興沖沖地來找姑娘匯報,可不十有八九就是他們尹家的好事,莊子上的好事了?喜鵲自然也跟著樂呵,雖然還不知道究竟樂呵什么。
哦?很高興?那就好!知若暗暗松了一口氣,看來齊伯這么快回來并不是因為發生什么意外,就算是,也是意外的好事了。不是知若嚇擔心,現在他們勢太弱了,又不知道陷害鎮北大將軍府的人究竟圖謀什么,加上財富惹眼,不得不防啊!
正在飲茶的齊伯一見知若進來,趕緊放下茶杯,笑瞇瞇地站了起來:“姑娘,鐵匠的問題解決了,我買了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回來。”
十五歲的姑娘?跟解決鐵匠問題有什么關系?難不成是找了一個女鐵匠回來?可是,知若記得,在這個時空,到現在為止,許多行業還是不能接受女子操作的,比如釀酒、打鐵、等等。做東家經營可以,操作卻絕對不行至少是明面上絕對不行,暗地里做別人不知道那事另外一回事。有一種法,女人連進入作坊,靠近打鐵爐都不行,否則不吉利,打出的鐵具易折,用不了。
當然,知若是不會相信這種法的,在現代,什么行業沒有女人?造槍造炮女人都可以只是,古代可沒有機械設備,用現在的設備和方法,打鐵可是件非一般的體力活,女子吃得消掄得動錘不?她還是個習武的人呢。恐怕都沒有那個體力。
齊伯看出知若臉上的疑惑,還是一臉笑呵呵地解釋道:“那姑娘叫槐花,生力大。能輕輕松松掄起一百多斤的大鐵錘,比男人還厲害。槐花偷偷跟著她爹學打鐵。他爹生病時,那些客人定下的鐵器都是她在晚上關了門后偷偷打制的。”
“哦?”知若大感興趣,世間賦異秉的奇人不少,也沒什么奇怪的。她也沒打斷齊伯,槐花會賣身跟著齊伯回來,肯定還有故事。要不然,槐花即是偷偷打鐵,齊伯又怎么知道了?999小說m.999xs
果然。齊伯繼續道:“槐花幫她爹打鐵的事不知怎么被人知道了,客人紛紛上門退貨要錢,有的都不知什么時候打的多少年的舊器具也拿上門來要退,槐花家的打鐵坊就槐花爹一人,本就是微利經營,加上前兩年槐花娘重病、數月來槐花爹生病花用掉的看病買藥的錢,家里是一貧如洗,哪里還有多余的錢退賠?槐花爹跪求那些趁亂來砸打鐵坊、哄搶亂搬屋子里東西的人,卻不知被誰被什么東西敲了一下后腦袋,死了。眾人害怕。才紛紛拿著吵囔要湍鐵器散了。有人臨走時連舊鍋具破鋪蓋都要抱走。”
知若和如春不由地唏噓不已,這個世道,人心有時真是…同外面的冰雪一樣冷。
齊伯也長嘆了一聲。道:“槐花沒有辦法,只能賣身葬父,以期讓她爹有一口像樣的棺材,同她娘葬在一起。我正好經過,就將她買下了。”他們這些人都是在沙場上搏命過來的,生死看得多了,哪里相信什么女子靠近打鐵爐不吉利的法?別女子打鐵,就是女子掄大刀殺番兵,他也沒見那刀斷了。
知若更無所謂了。只要會打鐵,能夠按他們的要求打制出暗器和兵器。男的女的有什么關系?甚至,以后需求量大了。讓槐花帶一兩個徒弟也沒什么。只是,她奇怪的是,按照齊伯的行事作風,應該會將那槐花帶過來給她看看才對。即使有其它事要,先讓人帶槐花離開就是。
剛想到這點,就聽齊伯道:“我將槐花帶過來了,只是怕嚇著姑娘,先讓她在觀梅院外面等著。”
“嚇著姑娘?”如春忍不住問出聲,“為什么?”一個十五歲的姑娘而已,怎么就會嚇到姑娘了?啊不對,齊伯她生力大,不會是三頭六臂吧?
知若也不是不奇怪,不過沒有像如春表現得那么吃驚就是了。
齊伯訕訕道:“其實也沒什么,只是姑娘要有些心理準備,那槐花長得很丑,粗粗壯壯,左臉上還有時候被鐵水燙傷留下的一大塊疤痕,紅紅的,咋看之下有那么點…嚇人,他們那鎮上的人都喚她無鹽女,連賣身葬父都沒有人愿意買她。”他就是擔心姑娘一個大家閨秀突然之間被嚇到,否則,對他來,還真是沒什么可怕的,以前那個“無鹽綠”成頂著黑色的胎記在莊子上晃來晃去,莊子里的人也沒怎么怕,何況人槐花還知道遮掩。
知若愣了一下,丑?疤痕?就嚇著她?她哪里有這么脆弱了?遂笑著對如春道:“去,讓槐花進來吧。”這個季節在院子外面站著可真是冷呢。
如春應了,走到門口交代了守在門外的喜鵲,還特意叮囑了一句:“她臉上有疤痕,你可別大驚怪山人家。”
等槐花進來,如春才覺得自己是白擔心了。槐花穿著莊子上丫鬟統一的青色襖裙,滿頭有些發黃的頭發,大半在腦后扎了根粗粗的麻花辮,靠左邊的半發束垂下將左臉遮住了多半,發尾部分才纏在辮子根上,用一只竹釵子固定。安安靜靜地垂手而立,槐花整個人看起來就是比一般女子粗壯些,倒一點沒什么嚇人。
槐花的身材倒是有些像燕媽媽的侄女綠兒,不過綠兒是癡肥,而槐花是比較壯實。
齊伯解釋道:“綠兒被發賣時,丫鬟們的冬衣已經統一采買了,剛才庫房的婆子突然想起來,原來給綠兒準備的衣服現在正好給槐花用上。”要不然,以槐花的身材,一時半會兒還真難找到合適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又實在太薄或者太破好一點點的都被索賠的那些人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