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澤面無表情地看著秋逸然,這個混蛋是將他們尹家人都看作傻子了么?
別,秋逸然還真沒將他們幾個放在眼里。雖然知若沒有如他的意“寧愿為妾也要留在秋家”,但他后來想想也就不奇怪了,大家閨秀從受到的教育和根深蒂固的妻妾理念,加上龐大的嫁妝增添底氣,尹知若賭氣也很正常。性子再懦弱,也要面子不是?何況那時尹知若顧及弟弟妹妹,急著回京也屬常理。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饒性子哪有那么容易改變的,現在那好管閑事,給尹知若出謀劃策的鐵穆遠又不在,尹知若還能有什么用?在他看來,葉氏信中所尹知若在京城三日里做的那些事,必定都是鐵穆遠的主意。別尹知若那樣一個被寵廢聊真,就是一般十六歲的閨閣女子,在突逢巨變之后,沒有病倒已經不易,怎么可能迅速做出那一系列反應?
雖然被尹知若那么一折騰,錢財損失了不少,但能贏得景王的關注和軍中將領的支持,以后對他也是大有好處。
他打聽過了,尹昭的謀逆罪基本上是定不下來的,尹知若一個被和離的女子自然不能再重新娶回去做妻,但先做妾,承諾等他成親后再抬為平妻還是可以的。那樣一來,她的嫁妝也好,京里的資源也好,不就都是他的了?而且平妻也是妾,萬一尹昭的案子真有什么變化,一個妾的娘家而已,對他們秋家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不得不,秋逸然這盤算計真正是面面俱到了,他自己都是越想越得意。
年底的梅宴是他早就計劃好的事,現在辦更是一石三鳥。一來顯示尹知若對他戀戀不舍的情意,保全他在朋友面前的面子;二來證明兩家關系很好,打破外面、甚至京里關于秋家逼迫尹知若和離的“謠言”。挽回慶元侯府的聲譽;三嘛,有如秋這顆棋子在。只要他略施計,就能既不損壞名聲,又讓尹知若不得不嫁他為妾,或許還能傳出一段情深意重的佳話。
而這一切算計,都隱藏在為明澤兄弟姐妹幾人考慮的“好意”之下,他還真不擔心明澤和尹知若會拒絕。他們既要在洛城生活,總不希望被孤立在這個莊子上吧?若是他是明澤,肯定希望將來能為父親脫去謀逆嫌疑。自己也能重新獲得入誓機會,這些都需要關系網,不能只依靠一個景王和鐵穆遠吧?
當然,尹昭的嫌疑若真能洗脫,對他秋逸然也沒有壞處就是了。只是,呵呵,那太難了!尤其是靠明澤這么一個病怏怏的書呆子加上年紀還的庶子明輝,能做什么,到時候幫他跑跑腿,管管莊子也就算了。
見明澤沒有話。只是巴巴地看著他明澤若是會讀心術,必然醉了,這廝從哪里看出他“巴巴地看著他”了?。更加得意,一派體貼地道:“放心,我擬名單給你,就以你和我的名義邀請。至于女客,就以你姐姐的名義,但是我會讓我娘事先打招呼的。在洛城,他們都還是要給我們慶元侯府面子的。”
這下換成明澤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秋逸然了:“不好意思秋世子,您剛才不是也了我姐的顧忌是對的嗎?我姐了,為免再傳出對我們兩家不利的傳言。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又怎么一起辦梅宴?再了。我們姐弟五個大孝在身,別今年年底。三年內都是不可以辦什么宴會的吧?秋世子這么是什么意思?皇上可沒有定下我父親的罪名,沒有不許我們為我父母安葬守孝,家母如今也還是皇上親封的芊昕郡主呢。”
秋逸然瞬間愣住了,守孝?他怎么完全沒有想過這點?對了,“知若不是立了女戶嗎?”
明澤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嗤之以鼻:“立女戶就是與父母斷絕關系嗎?律法上有這樣的規定?”姐姐立女戶是為了免除后患,防止那無情無意又一肚子算計的祖母和二叔、三叔謀算她的嫁妝,甚至親事,可不是為了不給父親母親守孝。
秋逸然看見明澤眼里的譏諷之意,臉上跟火燒一樣,醒悟到他今日同明澤的對話萬一傳出去,對他的品性聲譽是極其不利的,孝道可是百善之首。趕緊訕訕道:“是我糊涂了,我一心想著如何幫助你們,讓你們以后過得順利如意些,倒是將這么大件事給忘了。”
他面上一臉懊悔羞愧,心里卻是惱羞成怒,快氣崩了,守孝三年?他的計劃不是全泡湯?他需要知若的嫁妝貼補慶元侯府,貼補他打點、拉關系網進朝堂,甚至將侯府遷到京城去好吧?現在居然還要等三年?府里昨日又賣了一個鋪面呢,雖然是賣給母親的娘家堂嫂,外人不知道,可是他們自己清楚如今慶元侯府就要入不敷出了!再這樣下去,只怕…不等他接過爵位,侯府只剩個空殼子了!再一次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秋逸然越發惱恨他母親季氏和表姨母葉氏的愚蠢主意,若不是她們,事情怎么會到今這樣?
怎么辦?有什么辦法能夠讓那張和離書無效,或者讓尹知若心甘情愿地先拿銀子出來暗中貼補他?
明澤越發不耐,對如秋輕喝道:“你杵在這做什么?還不回去給大姑娘回話?”
強伯也涼涼道:“如果大姑娘已經休息了,你不要打擾姑娘,我想想事情也沒有那么急,晚點再過去向姑娘匯報也校”
如秋心里拔涼拔涼,越發懷疑強伯剛才就是故意警告她的。她什么地方大意了,表現得那么明顯嗎?不過這強伯可是芊昕郡主給的大管事,自然沒有大姑娘幾人那樣好忽悠,若是強伯真對她起了疑心可就麻煩了。
好笑的是,秋逸然看到這一幕卻是越發瞧知若和明澤了。如此沒有規矩的下人,可不就是奴大欺主了?若不是尹知若姐弟年幼,且太沒用,一個管事而已,敢這樣冒然插話、自作主張?
不過他今日過來的目的是沒戲了,只能是粗探了一下虛實。算了,至少,尹知若孝期內也不可能招贅就是了,他還有時間想辦法。在他的地盤,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些財產也不會飛了不是?除非尹知若真敢都拿去捐給軍中,做什么“將士之家”之類。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明澤開口了,如秋不敢再拖延,行禮告退時突然又來了急智,問強伯道:“強伯可知明日莊子上的馬車是否有空?姑娘讓我給二姑娘、三姑娘做素凈冬衣,合適的繡線快用完了,我準備明日下午時進城里繡莊去買一些回來。”
強伯暗自好笑,面上卻不耐道:“這些事你應該去向齊伯申請,不過,既是給兩位姑娘趕制衣服,總不可能耽誤你買絲線就是。”
“是,我知道了,這就去向齊伯申請。”如秋乖巧地應道,“大少爺,奴婢告退。”完趕緊退了出去。她相信,秋世子定然明白了她的暗示,甚至,他明日能親自過去的話就更好了。
秋逸然確實明白如秋的意思,也確實在考慮明日親自走一趟。如秋是從服侍尹知若的大丫鬟,對她的喜好、性情等必然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才能穩操勝券,之前他們的慘敗就是因為低估了尹知若,太相信葉氏的所謂“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不會想到的是,他的知己知彼確實給他帶來了一個妾,還附帶了很多“佳話”,卻不是他想要的。而這會兒被她腹誹不已的葉氏在不久的將來更將再一次將他們侯府帶進陰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