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山莊中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如果不是那些四處巡邏的士兵,這里看起來幾乎和往日沒有多大的區別。
而在距離山莊不遠的山洞中,天剛蒙蒙亮豆豆就被胖麥穗兒和降香吵醒了。
昨晚她和永泰帝聊得太晚,加之這里條件有限,她只能在椅子上將就著歪了一會兒。
大約是好幾日都沒能睡好的緣故,如此別扭的姿勢豆豆卻睡得非常香,以至于被丫鬟們喚醒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懵懂懂的。
降香用打濕的帕子給她擦了擦臉,遞過一杯茶讓她漱口。
又帶著一絲歉意道:“小王妃,這里不比府里方便,您先將就一下。”
豆豆自然不會計較這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一旁端著早飯的胖麥穗兒卻打趣道:“降香,你是沒福氣見過小王妃在涼州的時候,為了混進土匪窩裝扮成小伙計的模樣,好多天不洗澡…”
豆豆吧嘴里的茶水吐出來,笑罵道:“整日就惦記著揭本小王妃的短兒,看我怎么罰你!”
胖麥穗兒嘟囔道:“陛下讓您趕緊呢,他和顧閣老早就起來了,就等您起了就出發。”
豆豆好奇道:“云霓山莊那邊戰事未了,陛下一大早的要去哪兒,不想看熱鬧了?”
降香道:“奴婢聽驚風他們說,陛下想要立刻回京。”
豆豆撇了撇嘴,八成是那幾位皇子鬧得太過了,陛下這是不忍心看著他們手足相殘,所以想要趕回去阻止。
她快速抿了抿稍微有些散亂的鬢發又整了整衣裳,隨便用了幾口早飯后帶著兩名丫鬟走出了山洞。
永泰帝和顧閣老果然早已經一切準備就緒,一起在山洞外等著她。
見她來了永泰帝打趣道:“瞧那樣子,一準兒是在怪朕吵了她好眠呢!”
皇帝陛下竟還有心思開玩笑!
豆豆翹著小嘴走過來給二人行了禮,這才道:“皇帝舅舅為何一早就要離開這里?”
永泰帝正色道:“之前你說過的話朕仔細想過,的確是很有道理。”
豆豆有些迷糊,她昨夜同皇帝陛下說了那么多的話,具體指的是哪一句?
永泰帝嘆道:“是朕大意了,總覺得穆家同周家關系不一般,當初穆堅也給了朕許多支持,總覺得他怎么也不至于…
你昨晚說得對,既然袁魁都參與了叛亂,穆家想來也不干凈。
朕雖然沒有把自己裝暈厥的事情告知穆家,但憑著這些年的信任,足以讓他們對朕十分了解。所以朕左思右想,這個地方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袁魁帶領南大營一萬多士兵參與了此次叛亂,永泰帝嘴上不說,其實心里對穆家已經產生了懷疑。
袁魁究竟是不是穆家指使這一點姑且不論,穆應非離京的時間和借口未免太過湊巧了。
永泰帝雖然很不想承認,其實他也只是個很怕死的普通人,真心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險試探穆家對他的忠心。
他身邊的暗衛們身手的確了得,可穆家手中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人少且沒有準備的一方總是會吃大虧的。
豆豆的一張臉皺成了包子,艱難地開口道:“您的意思是說,這個地方穆家人有可能知道?”
永泰帝也皺著臉道:“朕身邊的侍衛和暗衛雖然是經過層層選拔的,但你也知道這個世上不可能有絕對可靠的人,保不齊他們中就有穆家的人。”
豆豆忙道:“那您還等什么,趕緊走吶,多耽擱一會兒就多危險一分!”
永泰帝和顧閣老相視一笑,這丫頭著急忙慌的樣子倒也可愛得很。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豆豆和丫鬟暗衛們則各自上馬,沿著山道從另一個方向繞過云霓山莊來到了官道上。
“皇帝舅舅,您真不打算現在就回京?”豆豆方向感極強,一看就知道他們此時去的方向絕對不是京城。
永泰帝掀開車簾子道:“穆家的大本營在南邊兒,如果他想要對朕不利,肯定會帶兵從南邊入京。
而且他們知道朕之前住在云霓山莊,如果想要伏擊朕,多半也只會派人埋伏在京城東郊,從東城門回京不成自投羅網了么?”
豆豆指著正前方道:“那您的意思是要去北邊,然后從北城門回京?”
永泰帝道:“北大營現在至少還剩下一萬兵馬,而且那個方向沒有人搞小動作,朕實在是想不出目前哪個地方還能比北邊安全了。”
豆豆深以為然,皇帝陛下現在也算是一朝被蛇咬,除了霍驍擔任主將的北大營,他是誰也不敢相信了。
她不免又有些擔心,昨晚派暗虎帶著虎隊的人去通州,到現在也沒有個消息,也不知道那些假商人現在到哪兒了。
一行人不再多話,繼續朝北邊走去。
大約過了兩刻鐘,驚風打馬來到豆豆身側,道:“小王妃,方才屬下接到了飛鴿傳書,距離京城大約一百五十里的地方發現了大批的軍隊,零零總總加起來大約不下五萬人馬。”
豆豆美眸一瞇道:“是不是南邊?”
驚風道:“正是。”
豆豆心知肯定是穆家的人馬到了。
五萬精兵對于尋常時候的京城來說也許算不得太大的威脅,可現在完全不一樣。
南大營已經形同虛設,東大營慕將軍那邊也是傾巢而出,西大營上官將軍又要對付馬家那五千人,實在是沒有多余的兵力去對付穆家的五萬人馬。
她一帶馬韁來到馬車旁,把消息如實稟報永泰帝和顧閣老。
永泰帝的面色變得很難看。
顧閣老沉聲道:“穆堅賊子果然早就心懷不軌,不過陛下毋須擔憂,他們現在距離京城還有百八十里,咱們還有時間應對。”
話音剛落,只聽最前方開道的暗衛們一起大聲喝道:“護駕——”
車夫猛地一拉馬韁,馬車穩穩停了下來。
其他暗衛把豆豆主仆三人和永泰帝的馬車一起圍在中間,紛紛拔出兵刃準備迎敵。
永泰帝從車廂中探出頭來朝前方望去。
只見官道上出現了大約三四百名黑衣人。
他一扭頭,只見后方也同樣出現了三四百名黑衣人。
本來已經是晨曦微露的清晨,卻因為這些人身上濃濃的殺氣,天色仿佛又再次暗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