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依計行事
幾年前傅韶昀就知道沅表妹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討厭二殿下。
一開始他有些不理解。
二殿下長相俊美學識淵博，言談舉止卓然貴氣，就算沒有尊貴的身份，他也是一名優秀之極的青年才俊。
起碼同那位讓她另眼相看的四殿下相比，可謂云泥之別。
曾經他還試圖勸阻過沅表妹，就算真不愿意和二殿下交往，也要防備四殿下。
為此兩人還起了爭執。
當然，為了誰他也不會痛沅表妹真的翻臉，所以最終讓步的人只能是他。
而且因為沅表妹的提醒，他對二殿下開始有了提防，漸漸看清楚了二殿下的真實面目。
二殿下的確學識淵博志向遠大，但人品他實在欣賞不來。
尤其是他的風流多情讓傅韶昀實在不敢茍同。
在識人方面他不得不對沅表妹甘拜下風。
但傅韶昀是個正人君子，從前欣賞二皇子的時候沒有主動往他身邊湊；同時他的性情溫和，不敢茍同之后也沒有和二皇子絕交。
始終秉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則。
或許也正是如此，宇文恒才在純粹的利用之外對他有了幾分真心結交的心思，一直把他視作好友。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心思，霍驍用計對付宇文恒才決定找傅韶昀幫忙。
但豆豆方才直言不想讓二殿下做儲君，傅韶昀多少還是有些意外。
這事兒說起來的確簡單，其實里面的關系還挺復雜的。
不管怎么說二殿下始終是沅表妹的嫡親表兄，他們身上都有裴家的血脈。
站在威遠侯府的立場上，她就算不支持二殿下也不應該反對，起碼不應該出手對付他。
莫非真的是因為她同元表叔一家更為親近，想要支持四殿下做儲君么？
他承認四殿下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可同樣，四殿下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夠優秀。
完全想不出大周朝的萬里江山交到一名紈绔皇子手中會是什么景象。
他秀美狹長的眼眸微微眨了眨：“沅表妹，二殿下或許不是個好人，但儲君不需要好人來做，你們畢竟是嫡親的…”
霍驍朗聲道：“傅表兄――”
這已經是他今日第二次喚“傅表兄”了。
方才那一聲是順嘴，畢竟馮霽和孫燕在場，他們之間總不好太過生分，傅韶昀也沒有太在意。
此刻雅間里只有他們三人，這一聲“傅表兄”叫得傅韶昀后背有些發涼。
任是誰被曾經的“情敵”親熱地喚作表兄都沒辦法做到自然。
更何況同身份尊貴的小王爺稱兄道弟可不容易。
他連忙拱了拱手：“小王爺折煞下官了。”
霍驍并不糾纏這個話題，正色道：“傅表兄，如果我告訴你，沅兒從小和親生父母骨肉分離是裴皇后設計的，而且他們母子直到現在也沒有打消對付沅兒的念頭，你還會覺得二殿下適合做儲君么？”
“什么！”傅韶昀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自從得知了沅表妹的身世，他對她的憐惜之意更甚從前，深恨那名實施調包計的通房丫鬟，甚至對裴廷琰都多有怨念。
如果不是他花心風流，沅表妹何至于那么小一點就漂泊四方？
沒想到事情真相竟這么可怕。
裴皇后那個女人竟這般惡毒，對自己的侄女和嫂子能下此毒手…
如果真讓二殿下坐上那個位置，裴皇后更是大權在握，沅表妹還能有什么好結果？
豆豆把能告訴傅韶昀的內情都和他詳細講了一遍。
傅韶昀一雙眸子中的怒火熊熊燃燒：“如果當初不是表姑救了沅表妹，那林瑟瑟…”
豆豆道：“是，如果不是姑姑，從小被送進青樓的人就會是我。”
傅韶昀的心臟一陣絞痛，一口貝齒咬得咯咯作響，面部表情也有些僵硬扭曲，謫仙氣質蕩然無存。
豆豆給他們二人添了一杯茶，笑道：“傅表兄不用太過生氣，其實就算我什么都不告訴你，你還是會幫我的。”
傅韶昀一噎，隨即神情漸漸松弛下來。
沅表妹說得一點沒錯。
他再是覺得這些手段不夠光明正大，再是覺得二殿下和沅表妹同氣連枝割舍不斷，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幫助她，依計行事。
傅韶昀思忖片刻后，端起茶杯道：“小王爺，沅表妹，我最近一直在翰林院埋頭編書，就連燕子都沒能照顧好，讓她險些…我不是一名合格的兄長。
好在你們出手相助，燕子免去了一場禍事，還因此得到了一段好姻緣，也算是了了家父和我的一樁心事。謝字太輕，也讓咱們顯得生分，我就以茶代酒算是謝過了。”
豆豆和霍驍對視一眼，同時舉起了茶杯。
三人各自抿了一口茶后，傅韶昀又道：“那么大的事情你們都沒有瞞我，說明你們是真的把我當自己人看，那么我冒昧再對最近發生的某件大事做一個猜測。”
豆豆道：“傅表兄請直言。”
傅韶昀篤定道：“發生在二殿下身上的那件風流韻事并非只是流言，而且一定是你們二人的手筆。”
霍驍長眉一挑，饒有興味道：“何以見得？我聽說的流言分明是說那件事兒同大殿下三殿下脫不了干系。”
傅韶昀輕笑道：“小王爺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再過幾日各衙門就該封印，翰林院也休沐了，我終于有空同好友相聚談詩論畫了。”
霍驍也笑道：“那我就再敬傅表兄一杯，算是替你壯行！”
豆豆噗哧笑道：“說得跟打仗一樣，事成之后咱們大家再好好聚一聚，還在這個地點。”
傅韶昀留在和味居等候孫燕。
霍驍和豆豆同他告別后回到了福王府。
日子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九。
因為第二日是除夕，豆豆和霍驍一早就回了定北王府。
這是她出嫁后的第一個春年，雖然定北王府的中饋是霍二夫人主持，并不需要她具體做什么，但作為王府未來的當家主母，她還是好生忙碌了一整日。
大飯、放鞭炮、守歲…
一直折騰到四更天她和霍驍才回了長生園。
因為第二日一早又要進宮朝拜，兩人躺在床上略睡了幾個時辰。
辰時一到丫鬟們就把他們喚醒。
按品大妝后，豆豆隨著定北王妃和霍家各位有品級的夫人奶奶們一起上了馬車朝皇宮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