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捉對廝殺
十月底的北方處處枯枝敗葉，就連御花園里那么多的能工巧匠耗費心血，依舊沒有多少好景致。
靖南侯府雖也算是有底蘊的人家，可此時菊花已謝，梅花未開，園子里更是沒有什么值得觀賞的。
靖南侯府世子元湛接風宴后就陪著世子夫人去了真定府，二少爺元瀝在禮部尋了個小差事，這個時辰還在衙門里混日子，兩人俱不在府中。
剩下四少爺元汾和五少爺元渥，在三少爺元沂的帶領下陪著裴家兩兄弟閑聊逛園子。
不知不覺中，幾名少年逛到了湖邊，這里視野十分開闊，可以清楚地看到湖對岸的攬月閣和挽星閣。
兩座小樓造型實在精妙，算是靖南侯府冬日里最好的風景，連見識廣博的裴家兄弟倆都贊嘆不已。
元沂在一旁卻是后悔不迭，方才陪著裴錦程說話實在太投入，竟由著兩個弟弟把他們帶到了這個地方。
雖然七妹妹今日去皇宮面圣不在挽星閣中，但保不齊她什么時候就回來了。
元府顧府俱是大家族，所以七妹妹的表兄數量也足夠龐大。
甚至于皇子們說起來也全是她的表兄。
剩下遠的不提，一個謫仙般的傅表兄就夠讓他頭痛的，今日卻又來了一雙裴表兄。
裴家兩兄弟不僅出色，還是七妹妹的嫡親表兄，在長輩們面前相見還好，萬一在這園子里來個偶遇…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他正在暗暗吐槽，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道清脆甜美的聲音。
“三哥、四哥、五哥，你們在這兒干嘛呢？”
元沂頓時氣結，這丫頭幾個時辰前還甩給自己了一大張冷臉，現下繼續冷著不就好了，突然這么熱情作甚？
豆豆可沒把事情想那么復雜。
她換好衣裳正準備到春暉堂拜見小姨母，遠遠的卻望見了這一群少年。
躲躲閃閃可不是她的風格，既然抹不開面子便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
聞聲少年們齊齊朝她望去。
豆蔻年華的絕色少女，一身蹁躚的湖綠色妝花素面衣裙，這樣的季節她竟也不覺得冷，看起來精神煥發氣色極好。
元汾元渥和豆豆認識的時間不長，也沒有和她單獨說過話，但對她這個活潑開朗的堂妹印象還是很好的，都面帶笑意地看著她。
元沂牙都快咬碎了，勉強笑著應道：“七妹妹回來得倒是快，過來見過裴家的兩位表兄。”
被他點名的裴家兄弟卻是心里暗驚，早就聽說元家的二表妹長得和大姨母一模一樣，可今日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女孩子分明就是母親的翻版。
大姨母的品味偏華麗秾艷，眼前這位表妹的打扮完全就是母親的風格。
脫俗婉約，清新雅致，讓人觀之可親，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他們畢竟是看著這張臉長大的，暗驚之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一起向豆豆微微躬身施了一禮：“表妹有禮。”
豆豆趕緊側開身子福了福身：“兩位表兄安好。”
他們這樣謙遜大方的做派著實出乎了豆豆的預料，畢竟裴錦歆的事跡她聽得太多，一母同胞的哥哥又能好得到哪兒去。
沒想到蘇琬口中第一高門的子弟竟有這樣的風采，大方謙和、穩重可信，看來這裴家的家教并不像想象中糟糕，或者說小姨母教育孩子很有一套。
與他們相比，宇文小廝真就是個紈绔，而宇文恒那個神經病純粹就是個卑鄙小人了。
至于裴錦歆，據說她的脾氣完全就是皇后娘娘一手寵出來的，想來裴家的人也一定頭痛不已吧。
彼此都有好感，親近起來就容易多了，不大一會兒豆豆已經和裴家兄弟交談得很是融洽。
元沂在一旁冷眼觀察，這裴家兄弟倆倒不像是對七妹妹有什么不良企圖的樣子，稍微松了口氣。
一行人沿著湖邊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只聽得一旁梅林中隱隱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
裴家兄弟、元沂、豆豆幾人都是身懷內力的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異樣。
之后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可以聽得出是女孩子在爭吵。
因著這里乃是元府內院，裴錦程兄弟是外人不好插手，元沂幾人是男子也有些不便，豆豆轉頭對兩個丫鬟道：“你們倆誰去看看。”
其實她是聽出了其中有如霜如雪的聲音，怕姐姐那里有什么事，自己不好飛奔過去，只好讓丫鬟們先行一步去打探。
采桑應了一聲小跑著去了，不一會兒身影就沒入了梅林中。
豆豆幾人也沒有停下腳步，也朝梅林里走去。
很快采桑就折返回來，面色難看地回道：“回姑娘和各位爺，林子里…大…呃…是三姑娘和另一位姑娘打起來了。”
話音剛落一行人臉色變得比她還難看。
豆豆：姐姐也會打架？
元府三位少爺：元湘那樣斯文的姑娘居然也會打架？
至于那“另一個姑娘”，不是裴錦歆才怪了。
裴府兩兄弟：妹妹又惹禍了！
下人們：世風日下，如今的貴女們見面就掄拳頭，好想去瞅瞅…
他們加快腳步朝前走，很快六個扭打在一起的身影便映入了眼簾。
只見元湘主仆三人和裴錦歆主仆三人兩兩捉對廝打，讓人看了好氣又好笑。
合著女孩子們打架也講究兵對兵將對將，小姐打小姐的，丫鬟打丫鬟的。
而且三對人像是有默契一般，打人只往身上腿上胳膊上招呼，完全不似普通的女子打架那樣最愛的就是揪頭發、撓臉蛋。
豆豆嘴角直抽搐，裴錦歆和顧長歡之前那一戰她可是聽姐姐說過的，那戰況叫一個慘烈，合著這次吸取教訓了，打架堅決不能留痕跡。
她剛想帶著采青采桑兩個上前勸架，裴錦程大聲呵斥道：“住手！”
兩個姑娘都被這聲音嚇得止住了動作，四名丫鬟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豆豆暗挑大拇指，這位裴家大表兄倒是很有威嚴，只這么一聲，連裴錦歆都不敢動了。
她顧不上仔細看那位好戰的郡主長啥模樣，趕緊跑過去拉住自家姐姐。
以她多年的戰斗經驗來看，元湘方才真是落了下風，畢竟還是身材嬌小又從沒有打過架，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上下打量了一遍元湘，見她只是衣裳被扯破了幾處，人倒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豆豆把她往身后一拉，這才對跪在地上的四個丫鬟道：“你們都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