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由二變七
靖南侯府和京中許多勛貴世家一樣，也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規矩。
當初侯府太夫人還在世，元徵父親那一輩的兄弟幾個也全沒有分家，全都住在侯府里。
后來他們成婚有了兒女，兒女們的排行也混在了一起，不過就是分了一下男女。
元府的各位爺都十分風流，所以人丁十分興旺，元徵他們那一輩無論男女都排行到了二十好幾。
比如元蕙就把元徵喚作二堂兄，“元瀟”的父親喚作四堂兄，而她自己竟已經排行至十三，是她們那一輩的十三姑娘。
如今老一輩分家了，元徵兄弟幾個卻因為老夫人尚且健在依舊算是一家。
元徵的父親老侯爺當初也是侍妾通房一大群，但在兄弟們中間子女倒也不算最多的。
元配夫人只有元敬一個兒子，老夫人謝氏也只生了元徵一個，其余就是侍妾們所出的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而且老侯爺雖然花心好色，倒也算是守規矩，侍妾們所出的孩子年紀全都比元徵還小。
既然未曾分家，孩子們的排行照老規矩又混在了一起。
元湘本來是元徵的嫡長女，回到侯府卻成了三姑娘。
豆豆的情況更復雜，之前靖南侯的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排行的時候就沒算上她。如今她算是橫插了一杠子，把原先的七姑娘擠到了第八，她自己也從二姑娘變成了七姑娘。
侯府她們這一輩男孩子不如女孩子多，但元涇元渭兩個因為年紀太小的緣故，也排行到了第六第七。
這些情況雖然是豆豆之前就好好花心思補過課的，此時聽元湘提起來還是頭痛不已。
七姑娘，在她聽來還不如二姑娘呢，好歹后者聽了好幾年都已經習慣了，而這個元七，不就是怨氣么！
她呵呵笑道：“姐姐回到京城都快半年了，覺得這里怎么樣？”
元湘替腿上的元涇挪了個窩才道：“一開始的時候覺得自己一天都待不下去。妹妹是知道我性格的，向來最喜歡清靜，可在京城里你根本找不到清靜的地兒。后來漸漸住習慣了，覺得也沒什么不好的。”
豆豆心里一動，笑道：“難道姐姐竟是到了京城之后才如此活潑的？”
其實她方才就覺得元湘和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雖說這幾年從書信中可以覺察出姐姐開朗多了，但也不至于如方才那樣活泛，想來這半年京城顧府的生活對她的影響很大。
元湘直言不諱道：“的確是到了京城這半年變了許多。”
豆豆眉頭微挑，聽這話的意思這里面還真有內情，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在短時間里對姐姐有這般大的影響？
元湘微微頷首笑道：“想必你也知道，咱們這一輩兒外祖父家只有長歡表妹一個女孩兒，之前我還以為她一定比母親還…沒想到她竟是那樣的性子。”
作為親生女兒，她自然不好在背后妄議母親的是非，但顧朝驕縱的大小姐脾氣的確是夠讓人頭痛的。
京城里這些親戚們府里的事情最近豆豆突擊掌握了很多，顧長歡這個人她自然是聽說過的。
當朝首輔顧允年，年輕時也是一名風流倜儻的大才子，但同時他又是個頭腦十分冷靜，十分注重規矩的人。
府里美貌的侍妾不少，他卻從不讓任何正妻之外的女人懷上身孕，所以顧朝她們兄妹四人全都是顧老夫人蘇氏所出。
在顧朝顧夕兩姐妹之前顧允年已經有了兩個嫡子，長子顧雍娶妻邢氏，膝下兩個兒子，顧長安和顧長寧。次子顧啟娶妻沈氏，膝下兩子顧長平、顧長泰，以及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兒，也是年紀最小的顧長歡。
難得的是顧雍和顧啟兩兄弟也全依照父親的規矩，侍妾通房并不少，五個孩子卻全都是嫡出。
這樣一來，顧長歡在府里有多受寵可想而知。
再想想自己的母親顧大小姐顧朝，豆豆之前對顧長歡是不怎么看好的，姑姑侄女一個血脈，又是同樣的成長環境，能好得到哪兒去。
可此時聽姐姐的口氣，似乎顧長歡這人還算是可以結交？
豆豆剛想說兩句，馬車卻突然慢了下來，她略微掀開車簾子一角往外看了看，原來他們已經到了南城門外，不得不減慢速度緩緩入城。
元湘道：“這兒只是外城，離侯府還遠著呢，京城比咱們想象中大多了，也繁華多了。”
豆豆把車簾子放下，感到有些無聊，悶聲道：“其實在哪兒還不都是一樣的，女孩子整日只能關在家里，天空永遠都是四四方方的一小塊兒，地方再大再繁華和我們又有什么相干。”
原來她心目中永遠活力十足的沅兒竟也有這樣沒精打采的時候，元湘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豆豆懊惱地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姐姐，沒好氣地嘟著小嘴道：“有什么好笑的，難道我說錯了么？”
就連元涇元渭兩個小兄弟也張著兩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元湘，似乎他們也想知道這個剛剛認識的大姐姐到底在笑些什么。
元湘好容易才恢復平靜，捏了捏元涇的小肥臉道：“我剛進京的時候也和你是一樣的想法，總覺得京城既然是天子腳下，規矩肯定比杭州府嚴格得多，想到自己要住進當朝首輔的府中，心里緊張得很。”
見豆豆認真地聆聽，并沒打算接話，她又道：“要知道我從前在家里，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母親也沒有讓靳嬤嬤強逼著我學規矩，后來去了公孫家，就更不用提了。”說到這里她如玉般白皙的小臉上幾不可察地泛起了一絲紅暈。
豆豆的觀察力是十分敏銳的，見此情形心里瞬間明了。
她果然沒有看錯，騷包男和姐姐之間真的有奸…呃…感情。
元湘哪里想得到妹妹已經洞察了她的心思，很快把臉上的窘態掩飾住，繼續道：“等真的到了顧府，我才知道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京城里高門貴女們的生活其實遠比我們想象中自在得多。”
豆豆一聽這話美眸瞬間變亮，心情簡直豁然開朗，她元二…呃，如今是元七了，這輩子不就是圖個自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