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青州府每年七夕的女兒會,原本是讓女孩子們一展才藝的盛會。
&nb最一開始興起來的時候,比的還是哪家的女孩兒手巧,針線女紅出眾,最終會選出幾名“巧姑娘”,不但可以得到賞銀,將來找婆家的時候也能有個好名聲。
&nb可不知什么時候,琴棋書畫也加了進來,還漸漸壓了針線一頭,那些“才女”的名頭比當初的“巧姑娘”響亮多了。
&nb再后來,男子們也開始在女兒會上一展所長,賽詩會成了女兒會上最熱鬧的節目。
&nb而女兒會也成了和上元節一樣受人歡迎的節日,這一日青年男女們也會在出門前盛裝打扮,一樣是人約黃昏后。
&nb豆豆和四皇子帶著采青采桑和初一十五,后面跟著幾名侍衛,一行人興致勃勃地在青州府的夜市中閑逛。
&nb兩人相貌都十分出眾,一路上引來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的圍觀,要不是采青等人在前面擋著,荷包帕子肯定能收一大堆。
&nb饒是如此,四皇子還是收到了好幾個小美人拋過來的媚眼。
&nb他顯得十分愉悅,貴族子弟的生活就該是這樣風流多彩的,無論是像阿驍那樣奔赴大西北吃苦,還是像二皇兄那樣隨著元大人去辦差,在他看來都是自討苦吃自找罪受。
&nb看他笑得一臉蕩漾,豆豆對采青兩個道:“好好記住這張笑臉,將來你們看到哪個男子對你們笑成這樣就趕緊躲得遠遠的。”
&nb四皇子一聽這話不干了:“元二,我這樣的男子哪里不好了?”
&nb豆豆笑道:“你是哪里都好。身份高貴,多金騷包,將來誰嫁給你誰享一輩子的眼福!”
&nb四皇子一開始聽成誰嫁給他誰享一輩子的福,剛想點頭表示滿意,可仔細一琢磨,人家元二說的不是“福”而是“眼福”,他頓時有些不解。
&nb什么眼福?是本皇子長得太美,讓他將來的皇子妃養眼一輩子?
&nb豆豆見不遠處就是賽詩臺,笑嘻嘻對四皇子道:“你想呀,你這么喜歡漂亮女孩子,將來肯定會在府里養一大群美人兒,誰要是嫁給你,美人們天天在她眼前晃悠,可不得享一輩子的眼福?”說罷咯咯笑著朝前方跑去。
&nb四皇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不過他轉念一想,元二的話其實并沒有說錯,他的確是喜歡漂亮的女孩子,可養一大群真的好么?
&nb他的思想并沒有上升到為將來的皇子妃考慮的高度。
&nb只是…別的不說,光是每月的脂粉錢衣裳錢首飾錢就是一大筆開銷,這些費用父皇肯定不會幫他出。他一共就那么多錢,美人兒們花得多了,輪到他自己不就少了么,而且他一直是個手散的人,虧空之后難道還要去母妃那里騙錢花?
&nb豆豆隨隨便便的一句玩笑話,竟讓四皇子殿下在青州城熙熙攘攘的夜市中對自己的人生進行了一場“深刻”的反思,嚴肅認真的模樣把兩名小廝都嚇了一跳。
&nb“爺,二姑娘她們都走遠了…”初一大著膽子提醒了他一句。
&nb四皇子醒過神來道:“那你還等什么,趕緊跟上。”他搖著折扇也走向賽詩臺。
&nb初一十五面面相覷,他們伺候爺都多少年了,從沒見過他方才這個樣子,也不敢多想,小跑著追了上去。
&nb此時的賽詩臺已經十分熱鬧了,用各色鮮花裝點過的高臺絢爛多彩芬芳馥郁,更別提一個個仔細裝扮過的少年男女,簡直比那些鮮花還要明艷動人。
&nb一年一度的賽詩會,自認為很有才華的男子們當然不會謙遜,一個個爭先恐后地跳上高臺,贏了的固然興高采烈,輸了的也不沮喪,依舊保持著良好的君子風度。
&nb采青采桑感嘆道:“青州城的男子脾氣可真好,要擱有些人,輸了肯定臉紅脖子粗的,一不小心就動起手來了。”
&nb豆豆笑道:“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臺下這么多美麗的女孩子,不見得個個都懂詩,可她們肯定全都喜歡謙謙君子。”
&nb采青采桑恍然大悟,剛想再說兩句,四皇子到了。
&nb“元二,方才這首詩明明很一般嘛。”他搖頭晃腦地裝出一副十分懂行的樣子,直接湊到了豆豆身旁。
&nb豆豆噗哧一聲笑了:“不如你上去試試?”
&nb四皇子一本正經道:“這些人每年就一次表現的機會,我怎好去搶人家的風頭嘛,看看就好。”
&nb看把他能耐的!
&nb豆豆嘆息道:“可惜傅表兄隨爹爹去登州了,否則他今晚一定能一鳴驚人。”
&nb四皇子的心又替霍驍酸了一把,但那個小白臉子的才華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具體有多厲害他雖然說不清楚,可就作詩而言,他這樣的十個綁起來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nb他輕哼一聲道:“他本來就長了一張小白臉,要是再弄一出一鳴驚人,你就不怕他被這些小姑娘搶回家?”
&nb豆豆白了他一眼:“宇文小廝,你很不對勁兒吶,就像是…”
&nb她的話還沒講完,人群里突然一陣騷動,但很快又安靜下來,兩人感到十分奇怪,齊齊抬頭看了過去。
&nb只見一名白衣男子也上了賽詩臺,他長相雖然比不上霍驍和傅韶昀,但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再加上一身翩然清雅的氣質,生生把賽詩臺上所有的男子全比了下去。
&nb“噯,元二騷包――”四皇子舌頭都打結了,這人不是乘著漁船走了么,怎的這么快又回來了。
&nb“你才是騷包呢!”豆豆對四皇子方才的話十分不滿。
&nb四皇子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口誤,訕訕地笑道:“你說這人怎么哪兒哪兒都有他,長了一副騷包樣兒已經夠惹眼的了,還偏喜歡出風頭。”
&nb豆豆也挺奇怪,但她可不像四皇子那樣想得簡單。這白衣男子這樣頻繁地出現,雖然有些刻意,但絕不可能是為了出風頭。
&nb從之前的簫聲中就能聽得出來,此人有些清高自傲,并不是蠅營狗茍之輩。而且他雖然吹奏出了金石裂帛之聲,但那似乎也只是他技巧達到了,而不是真的渴望在戰場上一展抱負。
&nb既然不為名不為利,方才出現在青州城最好的酒樓外吹簫,現在又參與少年男女云集的詩會,他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