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程家小肥
其實仔細追究下來豆豆說的也沒有錯，撇開賬目的大小不提，李先生和朱先生的工作性質并無太大的差別。
豆豆一直羨慕李先生那一手打算盤的本事，“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別人聽久了或許還會嫌煩，但在她聽來卻是一種有節奏感的美好韻律。
她之前好容易求得元蕙年后讓她開始向李先生學習，可惜計劃不如變化快，突然之間她就被匆匆打包來了江南，如今再次有了這樣的機會，自然是迫不及待。
朱先生姓朱名祎字維章，是杭州府有名的大商戶朱家的次子，從小他父親朱老爺就聘來多位名師教他讀書，一心指望他能考個功名，讓世代從商的朱家能夠改換門庭。
然而事與愿違，他偏偏只對經商感興趣，不敢明著和父親對著來便在表面上馴服聽話，私底下卻做了不少生意。一來二去的用在讀書上的心思就更少了，讀了十幾年書卻連個秀才都沒考上，朱老爺得知內情后一氣之下把他的生意全部收回，并將他攆出了家門，直到最近幾年關系才有所緩和。
元徵到了杭州任上身邊正好缺乏一位這樣的人才，朱祎也剛好沒個去處，經人介紹他便做了府里的幕僚。
朱先生做事的房間設在西廂房內，布置得清雅別致，頗有點元徵設在內院的那個小書房的味道，卻與豆豆心目中“賬房”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就在她覺得有些有些小失望的時候，屋里突然傳出一陣她最喜歡的“噼里啪啦”的聲音，豆豆雙眸頓時一亮，不過…這速度聽起來雖然還行，但比起李先生來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節奏感什么的就更談不上了。
守門的小廝見來人是元大人，也不著急去稟報朱先生，行過禮后直接推開房門把父女二人請了進去。
房門一打開算盤聲更加清晰了，豆豆急忙抬眼朝里屋望去，瞬間便懵了…
書案旁的官帽椅上擠著一坨…一堆…一座肉山，確切地說是個身穿綠色湖絲錦袍的小胖子。
只見他一張臉上堆滿了肉，把五官都快擠沒了，脖子什么的根本不存在，肥肥的下巴就直接擱在厚實的胸脯上，和剛出鍋的喧呼呼的白饅頭一樣肥白的兩只小爪子是他身上唯一讓人覺得還能動的物件兒。
不過，那十根比肉蟲子還短胖的手指倒是靈活得很，更為難得的是他看起來年紀很小打起算盤來卻能夠左右開弓，而且還蠻熟練的樣子。
屋里除了小胖子別無旁人，難道他就是父親為自己找的算學老師，那位據說很是高明的朱先生？豆豆深深地表示懷疑。
小胖子極為專注，壓根兒沒有發現房間里進來了兩個人，豆豆扯了扯元徵的衣袖問道：“父親，他就是朱先生？”
元徵輕聲笑道：“這是朱先生的外甥，比你大幾個月，名叫程小飛。”
“程、小、肥？”豆豆有些醉了的感覺，她小聲嘀咕道：“難道這位小肥哥哥的父親叫程肥，所以給兒子取名叫程小肥？”
“咳咳…”元徵再也撐不住咳嗽起來，自家的二閨女真乃神人也，程小飛的父親是杭州府最大的綢緞商人，名字正是程飛，更為巧合的是，父子二人身形極像，是一大一小兩個胖子。
“小飛，你舅舅呢？”元徵為了讓小胖子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刻意提高聲音問道。
“啊？”小胖子聽到有人喚他，停下手里的動作抬起了肥肥的臉蛋，見是元徵他立刻堆起了笑容，眼睛更是瞇成了一條縫，“是元叔叔呀，我舅舅去取賬冊了，請您稍等片刻他馬上便回來。”
說著便要從官帽椅上下來，無奈他實在是太胖，動作有些笨拙，掙扎了半天依舊沒能下到地上。
剛才替元徵他們開門的小廝想笑不敢笑，趕緊走到書案旁，用足了力氣才把他從椅子上弄了下來。
小胖子年紀不大卻很是懂禮數，從椅子上下來后立刻規規矩矩地給元徵行了大禮。
行過禮后他才發現了元徵身旁的豆豆，不料這一看眼睛就動不了了，舌頭也險些沒打結：“元…元叔叔，這位…這位是元…元家妹妹？”
元徵嘴角頓時劇烈抽搐，沒看出來這小肥仔居然還是個好色之徒！虧得自己還一直以為他是個老實孩子！所幸現在沅兒年紀還小，否則有他好看的！不過這也提醒他，身為兩個標志女孩兒的父親，他從現在起就得時刻提防著…
要是他的岳父顧首輔此刻在現場肯定會大大鄙視他一番，元家的好色之徒你真的想多了好不好，老夫的二閨女當初被您這個“老實孩子”看上的時候也是六歲，老夫怎的沒要你好看！
豆豆哪里會如元徵這般想那么多，她只是覺得這位小肥哥哥雖然很胖但是個子還不如自己高，最重要的是他還少了一個門牙，虧得他說話居然不漏風…
見小胖子依舊呆愣愣地看著豆豆，元徵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胖臉道：“這是元叔叔家的二閨女，叫做元沅，今后她會到你舅舅這里學習，你們可以做好朋友。”記住了小肥仔，只是好、朋、友！
小胖子使勁兒咽了咽口水，眨巴著小眼睛道：“沅兒妹妹，我叫程小飛，以后我們就是好朋友了，我一定每日都到這里來，我們一起學習，一起玩兒。”
豆豆摸了摸小下巴仔細打量了小胖子一番，這家伙這么胖，和自己在一起能玩什么？翻墻？上樹？下河？騎馬？他根本都不行呀！
不過他才和自己一樣大，就能打一手好算盤，倒也算是有本事了，不如就勉為其難一起玩玩？
“好吧，小肥哥哥，我們以后就是好朋友了，不過你得聽我的，我讓你干啥你就干啥。”豆豆傲嬌地吩咐道。
“嗯嗯，我啥都聽沅兒妹妹的。”小胖子忙不迭地點著頭，好像慢了人家就會后悔似的，把元徵在一旁牙都酸倒了。
二閨女的臭毛病真不少，可誰叫人家小肥仔就吃這一套呢？
“東翁帶二姑娘來了，真是有失遠迎吶！”這里兩個小孩子剛交上朋友，小胖子的舅舅朱先生笑著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