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英明。”臣子們,恭敬行禮,不敢辯駁。
眼下朝中情況如此,除了命各地守軍上京救援,也找不出其他可行的辦法。
只是山高路遠,行程上就難免要耽擱一段時間,這陣子季澤宇和高文亮也不知能不能抵擋的住韃靼兵馬的鐵蹄。
“圣上。”此時又頭一老臣站了出來,朗聲道:“臣請圣上恩準,調派忠順親王回京接任虎賁軍主帥,忠順親王驍勇善戰,與定國公雙劍合璧,定能破韃靼人的死局!”
有一人敢站出來提議,立即便有人紛紛上前朗聲附議。
李啟天眉頭緊鎖,額角青筋直跳。
又是這么說,又讓他調派逄梟回來!難道他開了逄梟江山就守不住了不成?難道驍勇善戰的就只他一個?他手下武將多了去了,加起來都不如一個逄之曦?
李啟天沉默不語。
立即有善于揣摩商議的站出來反駁:“忠順親王早年便有連番抗旨不尊的前科,圣上仁慈不予以追究,可忠順親王卻越發的變本加厲。如今在南方,以賑災威名,四處搜羅糧草,趁此機會霸占了糧道,讓朝廷無糧草可支應前線,其心當誅!”
“臣附議!臣以為,忠順親王狼子野心,居心叵測,此時將人調回,完全是引狼入室,極有可能讓大周兵馬腹背受敵!”
此言一出,立即便有極佩服逄梟的武將出列,聲如洪鐘的反駁:“你一個只知道躲在人后的家伙,你打過仗嗎!你見過戰場上的殘酷嗎?真要叫你上戰場,怕是要嚇的尿了褲子,孬種!你又有何資格詆毀忠順親王!忠順親王為建立大周立下汗馬功勞。為人坦蕩忠厚,對圣上忠心耿耿,全是你們這起子小人背后攛掇,幾番挑撥,造謠生事!詆毀忠順親王,挑撥圣上與臣子的關系,你居心何在!”
文臣被氣的胡子直抖:“金鑾殿上,豈能容你放肆!圣上英明,一切自有定奪,豈是旁人幾句話就能左右的?你如此說話,未免將圣上看輕了!”
李啟天眉頭緊鎖,聽著下頭人又為了逄梟吵了起來,心中煩躁無以復加,恨不能將這些不省心的都叉出去砍了。
他本不想讓逄梟接觸虎賁軍,不想他重掌兵權,好好的賑災,他竟有弄出這么多的名堂來,分明就是成心與他作對!
他在外大批量收購糧食,害的抵抗韃靼的隊伍都吃不上糧,如今又造出這樣打的威勢,讓男方百姓對他贊不絕口,李啟天當真快被氣出魔怔來。
“住口!”
忍無可忍之下,李啟天大聲怒吼。
金鑾殿上再度恢復安靜,人人謹慎的垂頭,齊齊道:“圣上息怒。”
“息怒,息怒!”李啟天曾的起身,負手滿地打轉,“韃靼快打到跟前,難道眾卿家就只會在朝堂上爭吵?韃靼人若真的打進京城,遭殃的不只是朕,還有諸卿的家眷,更有城中的所有百姓!
“一旦鬧的個國破家亡,韃靼鐵蹄踏過京城直奔中原,那么所有百姓都將被籠罩在鐵蹄的陰影下,他們會被虐殺,被奴役!”
李啟天說的義正辭嚴,字正腔圓,鏗鏘有力:“朕絕不容許那樣的事發生。朕不會退后半步,就要守在京城,做大周最后的一道防線!”
“圣上仁厚!”臣子們紛紛叩頭,更有甚者,還有感動的掉下眼淚的。
李啟天語氣稍緩,道:“至于忠順親王,南方災情嚴重,賑災也是為朕平息南方之亂,忠順親王能力卓絕,不論是放在南方還是北方,都有他不可替代的作用。”
“是!”臣子們行禮,大家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李啟天明擺著就是不想逄梟擁有兵權!
有老臣暗自搖頭嘆息。圣上也不知是哪里來的自信,韃靼如今又陸衡的財力支撐,加之思勤與陸衡都是善謀之人,季澤宇一人率領十萬兵馬,在缺少糧草支應的條件之下苦苦支撐已是不容易,何況身邊還有個指手畫腳的高文亮?
這個時候,他們節節敗退,都快要退到了京城,可圣上卻依舊盲目自信,覺得自己也是個馬上皇帝,能守得住京城…
有老臣甚至快要掉下眼淚來。
這動蕩的朝局之下,百姓們將來的日子只有更苦。
大朝會后,李啟天的旨意便被內閣擬寫妥當,李啟天過目后分發去了全國各地。
不出半個月,各地勤王大軍便糾結起來。即便李啟天已在圣旨之中明確“糧草自卑”,可為了天下的安穩,為了中原民族不被異族統治,各地依舊有親王的兵馬紛紛往京城趕去。
舊都,逄梟、云言才,自己鎮守在南方的十萬平南軍首領,新上任不久的馮督帥同樣也接到了圣旨。
馮督帥奉旨統領十萬平南軍鎮守在大周與南燕之間,本就清閑,加之平南軍被逄梟帶了出來,訓練有素,馮督帥從前又曾在逄梟麾下,一接到圣旨,立即就趕到了舊都來與逄梟商議。
“王爺!京城告急,韃靼人竟欺負到咱們京城去了,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要您一聲令下,咱們十萬平南軍立即跟著王爺北上,就不信咱們一群好漢,揍不過韃靼那群莽夫!”
逄梟哈哈笑著拍了拍馮督帥肩膀:“馮兄還是如此豪爽。對,咱們大周朝好男兒多的是,肯為國竭盡全力的人也大有人在,咱們推翻北冀昏君那是咱們自己的事,可異族要想入侵,可要掂量掂量他們的分量!”
馮督帥被說的熱血沸騰,連連點頭:“王爺說的極是!”轉念一想又有些犯愁,“打仗的事都好說,咱們弟兄悍不畏死,沒有一個孬種,可是圣上吩咐糧草自備,這可就著實難住咱們了。王爺,您說這可怎么好?”
逄梟苦笑了一下,隨即又意氣風發的道:“怎么好?就算是一路喝涼水吃觀音土,咱們也要趕回去守住京城。如今就是趕上了這樣的年景,難道能因為這些原因,就不管大周,不去救圣上了?”
“王爺說的是!”馮督帥連連點頭。
云言才也坐在廳中跟著一起議事,將逄梟與馮督帥的話聽的清楚,也對逄梟在軍中的威望有了深刻的了解。
看來即便是離開平南軍已久,逄梟當初在平南軍中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而逄梟親自帶出來的虎賁軍之中那便是更不用說了。
也難怪秋家會如此重視逄梟。
逄梟仿佛這才注意到云言才,笑著道:“云大人這些日子為了賑災之事操勞太多了。只是圣上勤王旨意一下,本王少不得要趕回京城,往后這賑災之事還是要交給大人。”
云言才忙起身道:“王爺言重了。這些日王爺購置的糧草陸續送到,加之王妃莊子上送來的糧食,已足夠百姓們熬過這個冬天,王爺品性高尚,用自己的銀子養活百姓,還不肯居功,下官著實被王爺的高尚折服。”
“云大人著實太過言重。”逄梟慚愧的連連擺手,“本王所做的遠遠不夠。如今身大周國祚危在旦夕,本王即將趕回京城,這舊都一代大小事務就都拜托云大人了。”
“這都是下官分內之事。”云言才行禮。
逄梟與云言才寒暄一番,就又告訴馮督帥:“回去告訴弟兄們,準備妥當,隨時聽吩咐拔營啟程。大家伙兒先帶上口糧,沿途本王會想辦法讓大家不餓肚子的!”
“我們自然相信王爺。”馮督帥與逄梟行了禮,便快步離開。
逄梟沉思片刻,就趕回了秦府。
此時南方的天氣雖還寒冷,可到底照比京城還差得遠,逄梟只在單薄的外袍外披一件披風便能應付過去,秦宜寧卻是披著毛領子的大氅縮在被子里。
屋內炭爐燃著,秦宜寧依舊有些冷,正側坐在拔步床旁讓冰糖綁著診脈。
“雖只過去半個月,可這一次的脈象卻很明顯了。”冰糖面帶喜色,笑著道:“王妃的脈象來往流利宛若滾珠,應指滑圓,是明顯喜脈。恭喜王妃,果真是有喜了!”
寄云、含笑和紫苑在一旁都禁不住笑。
秦宜寧也開懷微笑。在逄梟用了那種藥后,她終于能確定自己的喜脈,也能夠確定了逄梟的身子無礙。
“恭喜王妃!”寄云帶著婢女們行禮。
秦宜寧笑著應下,抬起修長白皙的手擺了擺,剛要開口,卻聽外頭粗使小丫頭大聲問候著:“王爺!”
簾籠一挑,逄梟一面解開披風一面繞過屏風,見秦宜寧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婢女們也一個個面帶喜色,不由得問:“怎么了?發生什么好事,竟笑成這樣?”
冰糖笑著上前,“恭喜王爺,王妃已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恭喜王爺。”婢女們再度行禮。
逄梟站在床榻旁,呆呆的看著秦宜寧,好像一下子嚇呆了,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
“你是說,宜姐兒有了身孕?”
秦宜寧佯作怒氣,哼了一聲:“怎么瞧著王爺還很不歡喜的模樣。”
“不,我哪里…我真是高興都來不及,咱們要有第三個孩子了!真真是天大的喜訊!”逄梟才消化了這一番話,歡喜的差點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