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圣上為了咱們沒米吃做了啥,卻將給咱們想辦法弄來米糧的人打了板子,這也太…”
“不要命了你!”
漢子的話被身后好心人打斷。
那人拍了漢子手臂一下:“莫要議論這些,仔細叫人聽了去。你一家老小難道都不想要命了!”
漢子自知失言,只得郁悶的閉上嘴。
可這一處的議論有人制止,其他處的議論卻漸漸蔓延至城中各各角落。
李啟天尚不知道情況發展到什么程度,陸衡處已經得到了消息。
陸衡雖被勒令不許離開輝川縣城,但行動上是有自由的,只不過出入身邊都要跟著圣上安排的“侍衛”。
他平日里不見得多喜歡在外走動,近些日因得不到手下的傳來的消息,卻是極喜歡四處閑逛,看看城中百態,順帶觀察局勢。
是以當陸衡聽到逄之曦一到輝川就被圣上押到了衙門打板子,他先是驚愕,隨即便有些壓不住想要翹起的唇角。
圣上這是為了寶藏急瘋了?竟連名聲都不在意了!
當初在京城,逄之曦就已經營了極好的名聲,街頭巷尾說書的都在議論他的英雄事跡,一度將他宣揚成了大周朝的英雄。
如今英雄卻被圣上這般對待,百姓們知道了該做何感想?
陸衡搖了搖頭,控制著面上的表情,心里卻在不斷設想著逄之曦挨打的場面,只覺渾身上下都舒暢的很。
逄之曦被打,不知秦宜寧做何感想?
想到秦宜寧,陸衡盈滿笑意的雙眸又變的暗淡起來。
他一個男子,自然不好打聽逄梟的家眷。回府后見了卞若菡,閑談之際就說起了逄梟挨打的事。
這些日他們被軟禁起來,卞若菡被嚇的不輕,收起了平日的刁蠻驕縱。陸衡也沒閑心思與卞若菡針鋒相對,是以二人的相處,竟是前所未有的和諧。
“伯爺說的,妾身剛也聽說了。”卞若菡手上靈巧的打著絡子,眉眼彎彎的道,“我還當秦氏與忠順親王有多鶼鰈情深呢,這次忠順親王明顯被圣上叫了來問罪,秦氏卻自個兒在外帶著人游山玩水,不肯來呢。”
陸衡聞言一愣,明顯沒有立即反應過來。
卞若菡抬眸,小心翼翼觀察陸衡神色,見他這般模樣,暗道這正是個絕佳的機會,立即就加油添醋的道:“我今日出去逛首飾攤子時聽人說的,這次忠順親王回來,根本就沒帶著王妃。有負責王爺儀仗的人說,忠順親王還傷重之時,王妃就帶著人出游去了。可見她表面上對王爺首有多深情都是假的。”
抬眸看著陸衡,嬌軟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急切和渴求,“伯爺,秦氏就是這般冷心冷肺的女子,忠順親王對她那般寵愛,危難之際她都能丟下人不管,更何況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呢?”
所以不要在想著那賤人了,秦氏對你根本無心啊!我才是你身邊最為你著想的女人。
陸衡靜靜的聽卞若菡的勸說,可心里想的卻與卞若菡所說的截然不同。
他自然知道秦宜寧是個什么樣性子的人,她那般癡情,那般倔強,多少危難關頭都與逄梟一同度過了,她忠貞和倔強讓他愛惜,又讓他對逄梟的妒忌與日俱增。
以秦宜寧的性子,逄梟陷入危機,她絕對不可能不理會。她之所以離開,必定是私下里去做什么其他要緊的事了。
秦宜寧的能力卓絕不輸給男子,若是想猜她能做什么事,也實在是太寬泛了,陸衡一時間難以想明白。
不過腦海中飛快閃過了“寶藏”二字。
他與李啟天說的那些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洗脫罪名,他抓準了李啟天忌憚逄梟的心理故意攀扯逄梟的。
可是現在秦宜寧一反常態的與逄梟分開,沒有與逄梟共患難,最近又有什么事是值得秦宜寧去做的?陸衡很容易就想到了寶藏之事上。
以陸衡的判斷,這寶藏最后只會落在圣上手中。
因為圣上有足夠的人手,分兵九路去挨個兒的追查。逄梟雖在軍中有威望,手中實際上卻是沒有多少人人手的。
他一個泥腿子起家的,到底不似陸家這般有深厚的底蘊與人脈。
若是換做逄之曦被圣上發現藏匿了寶藏,恐怕立即就會被大張旗鼓的問罪。
而他被圣上發現藏匿寶藏,只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暫時僅是軟禁,給足了他反應的時間。
這便是有陸家在后做強大后盾的優勢。
陸衡心思飛轉,喝口茶的功夫就已分析出癥結所在。
卞若菡見陸衡面色不變,絲毫沒有展現出對秦宜寧的鄙夷和厭惡,便有失望與忿恨的情緒如潮水一般將她淹沒了。
為什么?憑什么?
秦氏有哪一點比她好,就讓陸衡這般迷戀!
就連她做出這等無情無義的事,陸衡都全不放在心上。
她才是陸衡的發妻,才是與他共患難的人,可陸衡卻一直在惦記著一個有夫之婦!
卞若菡尚且還存留了一些理智,知道現在他們夫妻被嚴密的看管著,若真鬧了起來,怕是要傳入圣上的耳中。否則她真想抓住陸衡的衣領搖晃,好好的問一問,她到底有什么不好,為何他就是不肯多看看她?
秦宜寧沒有隨逄梟前來的事,李啟天也是將逄梟打了板子后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的。
聽了熊金水的回稟,李啟天嘲諷一笑。
“真當朕是傻的不成?什么出門游玩,他們夫妻倆的感情還當這朝堂里有誰不知道。逄之曦為了秦氏可是能抗旨的人!”
熊金水躬身侍奉在一旁,聞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圣上一個不高興就遷怒于他。
李啟天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太監總管,“你覺著秦氏真的是出去游玩?”
熊金水這時也顧不上考慮太多,只想著如何讓圣上順心,隨口就道:“圣上深謀遠慮,必定是早有想法了。奴婢也只不過是說一點奴婢的小見識,忠順親王那樣的人,應該最是疼老婆的,八成是早就將王妃給藏起來了。”
“哦?好端端的,他為何要藏人?”
熊金水一噎,隨即堆笑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許是忠順親王家里人都已絕了戶,老的小的都沒了,就剩這么個媳婦兒,想留下個親人吧。”
親人?
李啟天立即被引歪了思路。
難道秦氏是有了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