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說的極是。”謝岳贊同的頷首,看來王妃對忠義伯此人還是非常了解的。只是在王爺面前,此話他不好亂講。
徐渭之眉頭緊鎖,“若事情真依王妃的推斷發展的便是大事不妙了。圣上沒由頭時都要想盡辦法針對王爺,如今有了這理由,豈能輕易放過?圣上自然不是愚昧之人,自會追查寶藏之事,到時不論咱們做的漏沒漏出馬腳來,圣上都會將罪名推在王爺頭上。”
在場幾人都是聰慧之人,自然猜得到如今的事情就是依著這個方向發展的。
秦宜寧垂眸,指尖輕點著手背,緩緩道,“天子自踐祚之時,便沒有一刻不在意天機子的批算,步步緊逼,以至于形成如今局面。現在他一心撲在皇陵和寶藏上,天災已經看不到了,平定大燕,戰勝韃靼,他必定自滿,如今又找到寶藏下落,鳥盡弓藏之事他做起來就更沒心理壓力了,咱們的確應該提前準備起來了。”
謝岳與徐渭之都連連點頭,詢問的目光看向逄梟。
逄梟已在幾人說話時深思熟慮了一番。
“這段時間為了武寧壩、慶杭坡、臨南鄉三處的寶藏,我身邊可用之人大部分都已派遣出去,因陶漢山的來信,最后一批原本要派往萬舟鎮的人才流了下來,不過這少部分的人不足以保護咱們所有人抵擋過千軍萬馬,我那些御賜的儀仗更是不中用,全做沖陣仗的罷了,再臨時調派人手也已來不及了。”
逄梟轉看向秦宜寧,“所以這一次…”
話沒說完,屋外就傳來湯秀略顯焦急的聲音:“王爺!圣上身邊的熊公公來了!”
眾人大驚,想不到李啟天的動作竟這么快!
逄梟雙手握著椅子扶手,緩緩起身,隨即道:“你去應付一陣,就說本王正在沐浴,稍后便來。”
“是!”湯秀立即應聲退下。
逄梟猛然轉身看向秦宜寧,眼中閃過濃烈的不舍與不甘。
隱約之間,秦宜寧明白了逄梟的意思。
徐渭之與謝岳都默默地起身退了出去。
寄云也退到了屏風外門前,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
秦宜寧坐在圈椅上,仰頭望著逄梟的雙眼,她從來不知一個人的眼神會含著如此復雜的情緒,讓她的心都一陣陣的發酸。
秦宜寧看著這樣的逄梟,心內絞痛,面上卻綻出個顏麗的微笑。
“之曦,你有什么吩咐便說吧,我聽著便是。”
逄梟大手撫過秦宜寧白皙的面頰,拇指上粗糙的老繭劃過她耳垂:“你是聰明人,如今的局勢我便是不說你也明白。圣上身邊的大伴前來,定然是要讓我去見駕問罪的。我此去情況著實兇險,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我若帶著你一同去,便是多一口人落入虎口之中,這對你我來說著實弊大于利。所以…”
望著秦宜寧溫柔如水的雙眼,逄梟反而提不出任何要求了。
他想讓秦宜寧處在安全的環境之中,不愿意她身陷險境,卻又擔心她不愿意,會當面答應下來,背后再做其他行動。
逄梟笑了笑,拉著秦宜寧的手道:“宜姐兒,櫻井的事不是還沒解決嗎,你正好可以去一趟東瀛,與那個石川実生大名好好的談一談,也可以見一見平沢菜,問一問櫻井升遷還有什么遺愿未曾達成。我在外的人馬都與你調配,不行咱們就武力威懾,怎么也能讓櫻井有個安息之地,不能讓他一直在外漂泊。他救了你,咱們也應該為他了卻心愿。”
秦宜寧垂眸一笑,知道逄梟是想以此事引開她離開。也的確如逄梟所說的,她清楚現在的局勢,也知道如今她跟著逄梟回去,無非是多一人入虎口。
見秦宜寧不說話,逄梟有些焦急。
“宜姐兒,你聽我說。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咱們未來的路還長著,沒必要現在就將一切都搭上。明知道此行兇多吉少,你真的沒有必要陪著我,我…”
“我明白了。”秦宜寧微涼的指頭壓著逄梟才唇,隨著她笑著起身,逄梟也漸漸站直了身子,只垂眸望著她。
秦宜寧道:“我會帶著你的人嗎離開。趁此機會我也會去一趟東瀛,解決櫻井之事。”
逄梟意外的瞠目,鳳眼都睜圓了。
秦宜寧看他那驚訝的模樣,禁不住想起了昭哥兒和晗哥兒,兩個孩子驚訝時的表情與逄梟現在如出一轍,讓她的心的禁不住柔軟起來。
“我想陪伴你。”秦宜寧看著逄梟,笑著道:“但是我更清楚,我跟著你去,無非是送羊入虎口,讓李啟天不費吹灰之力的一下抓住倆人,他若以我為人質逼迫你,你反而不妙。況且你的人都散落在外,群龍無首之下對他構成的威脅也有限。既如此,我不如帶著你的人在外壯大,得到寶藏之后,對與李啟天來說也是一個威脅,至少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秦宜寧對李啟天恨之入骨,已經連圣上都不愿意稱呼他了。
逄梟看著秦宜寧,表情由驚訝逐漸變做微笑,隨即便是爽朗大笑。他的眼神變的越發炙熱,感情就像沸騰的巖漿在心里激蕩,一種豪情油然而生。方才要與她暫時分別的小兒女心思都已煙消云散。
這就是他的女人,她總是能帶給他意外和驚喜。他雖然愛她的美貌,也愛她偶爾不經意的柔弱,但他更愛她理智的頭腦和強硬的靈魂。這是女子仿佛永遠挖不盡的寶藏,讓他一聲都舍不得放開手。
“宜姐兒。”逄梟動容的摟住了她。
秦宜寧笑著枕在他肩頭,道:“你放心。這次你即便去,我也會盡全力保證你沒事。李啟天的江山動蕩就在眼前,他還不知收斂,依舊這般行事,破綻多的是。”
逄梟大笑著道:“你放心,他倒是想殺我,可他也得要臉,還要尋個天時地利,并不是說殺就殺得了的,他想要這次就將我如何,也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