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家家主與耆老正在絞盡腦汁商議對策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個高大健壯的后生沖了進來,氣喘吁吁的扶著門框,也顧不上見禮,緊張的指著城外的方向。
“不,不好了!軍隊,有,有軍隊,來了!”
“什么!”三家家主大驚失色。
“你是說,有軍隊往咱們這里來了?”
那年輕后生點點頭,臉色煞白的道:“是軍隊來的足有千把號人,個個都是騎兵,剛才我在城門前遠遠看到的,烏央烏央的一大群人啊!這些人直奔著咱們丹福縣城而來的,該,該不會是…”
平息民亂,懲治謀逆。
這八個大字在眾人腦海中閃過,將三家的族長、耆老都給唬的臉色慘白。
“完了,完了,咱們不留神傷了王爺,又找不到是哪個混賬下的手,昨兒咱們還圍攻了衙門,事情鬧的這樣大,恐怕根本就沒咱們辯解的余地,朝廷這是派兵來鎮壓來了!”
“派兵鎮壓,鎮,怎么鎮壓。”青年都已嚇的結巴起來。
“還能怎么鎮壓,朝廷對待謀反的人,都怎么辦?”
所有人都嚇的面無人色。
如此看來,朝廷這么快就派兵前來,分明就是來剿滅他們的!
“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兒是又不是咱們做的,刺傷王爺的不是咱們啊!”青年沉不住氣了,“一開始就說好了,咱們是來請王爺給咱們寫個保證書,也不是要刺殺王爺的,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做出這樣事來這不是要害死咱們全鎮的人嗎!”
“此時大呼小叫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關鍵在于怎樣才能平息王爺的怒意啊。”
“可王爺此時情況都不知如何了。”
一眾人已亂了陣腳,即便是各家的家主與耆老,到底都是尋常百姓,自古民不與官斗,他們這一次也是被逼無奈,實在沒有了辦法,才想出請愿寫保證書這樣的法子來,想的也是全縣人都聚在一起,就不信王爺不答應。
可是人多有人多的好處,現在弊端也來了,聚眾請愿和糾集謀逆,這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意思。
眾人慌亂不已安排各家的年輕小輩,去城外打探情況。
過了盞茶功夫,就又有小輩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回來了。
“族長,那些軍兵現在都被王爺大帳里的人給攔住了。這會子那些人都停步在城外,暫時沒有靠近的意思。”
“莫不是這些人在商議攻打咱們縣城?”
“不好說啊,程知縣這會子還在王爺的營地外頭跪著呢。說不定真是如此。”
“那可怎么是好!若真攻打咱們,咱們莊稼把式哪里是當兵的對手,據說這次來的可都是五軍營的,這些人尋常就是護衛京畿重地,都是圣上最得力的,這次可真是…”
后面的話,幾人已經說不下去了。
只不過,百姓們想探聽消息又不能靠近來,是以對于此時大營之外的細節之處他們并不了解。
帶領五軍營東路軍趕來的東路都督,是曾經逄梟的部下。時年三十有二,姓馬名呈,性格格外的火爆豪爽。
馬呈帶東路軍騎兵三千人趕至于丹福縣城外,立即便要以壓倒性的優勢將丹福縣城攻打下來來,只不過他們及時的被謝岳和徐渭之攔住了。
徐渭之與謝岳是逄梟手下的謀士,馬呈曾經與逄梟共事,自然見過多次。如今見這兩位,馬呈自然不會怠慢,笑著相互見了禮。
“徐先生,謝先生,末將聽聞王爺求救的消息,立即便點選三千兵馬日夜兼程趕來平亂,奏稟圣上之事也已留信請人代為稟告了。”馬呈一點丹福縣城門的方向,沉聲道:“可是此城中有人謀逆?”
謝岳心中暗罵陶漢山惹亂子,面上卻不好表現,鄭重的道:“多謝都督及時趕來,諸位兄弟著實辛苦了。”
“不敢,不敢,城中如今情況如何?王爺何在?”
馬呈對逄梟十分敬佩尊重,此時也不見逄梟出來,心里多少是有些擔憂。
徐渭之苦笑著道:“都督有所不知,這城中之事并非謀逆,事情并不簡單,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王爺與受了重傷,此時吃了郎中給開的藥,睡的正熟。”
“王爺受了傷?”馬呈驚愕,“王爺那般厲害的人物竟會傷著了,是何等樣厲害的人物膽敢如此!我倒是要會上一會!”
“不,不,都督誤會了。”謝岳嘆息一聲,“這件事著實復雜,說的簡單一些,先前輝川縣修建皇陵時,曾征用丹福縣的民夫,可這些民夫去后,卻是十不存一,累死的,餓死的不計其數。”
徐渭之也悲憫的嘆了口氣,繼續道,“丹福縣因從前之事,各家都已對修建皇陵極為懼怕,不敢讓壯丁前去,所以民夫遲遲不曾去輝川縣報道。王爺為了調查此事緣由趕來此處,百姓們知道有了伸冤的渠道,立即就將王爺下榻的與他們給包圍了。”
“是啊,百姓請愿,求王爺寫下保證書,往后不征用丹福縣的百姓去修建皇陵。可王爺是奉旨修皇陵的督辦,這種事他一時間也難以做決定,在被圍困爭論之際,就被不知道是誰帶來的鐮刀給刺傷了。”
謝岳與徐渭之相互補充,將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百姓們的無奈也都表達的淋漓盡致,絕不給人誤會丹福縣百姓是要謀逆的機會。
馬呈聽著這話,眉頭都擰成了疙瘩,“可王爺求助時不是這樣說的啊,末將帶領三千騎兵來,為的就是速戰速決,解決此處謀逆之事。”
“沒有的事兒。”謝岳擺手,無奈又歉然的道,“當時情況緊急,我們都被包圍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讓手下的人抽空是去寫了求助的信箋,寫信的猴兒話沒說的清楚,竟然引起這樣大的誤會來,著實是罪過啊!”
馬呈雖然看起來是個莽夫,可為人行事自然有自己的縝密之處,說有人求助信寫錯了,表達不清楚,這是打死他他也不相信的。
這其中必定有隱情。
可是馬呈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些事不該自己知道的,就不要多問。問的多了容易惹火燒身。
“這…可眼下兵馬以至于此處,這事兒竟然還有這樣隱情,若處置不好,豈不是成了私自調兵了。這件事末將少不得要回稟圣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