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盡然。賢婿切勿灰心,如今先行商議好對策,也是防患于未然。”秦槐遠安撫的再度拍拍逄梟的肩頭,眼中只有信任和看重。
逄梟心里動容,對于父親的孺慕如今都在秦槐遠一身,鄭重的點頭答應道:“岳父放心,我一定會謹慎行事。提早做好萬全的準備。”
“如此甚好。事情既定,做好本分,平常心對待便是。你是能才,雖現在礙于宜姐兒和她腹中的孩兒不能放手一搏,但虎臥著也是虎,趁此機會養精蓄銳也并非壞事。”
逄梟被鼓勵了一番,心中的擔憂和暗藏很深的惶惑不安都已散盡,眼神晶亮自信一如往常。
謝岳與徐渭之沉默旁觀秦槐遠與逄梟之間的相處,原本的敬佩,如今卻成了開懷和欣慰。他們年長,追隨逄梟多年,雖是主仆,實際上卻也心疼逄梟年輕輕就經歷過許多苦難。
逄梟自幼便無父親的護持,又被迫沙場上歷練,一路成長至今,在他的人生中,極少有人能掏心挖肺的作為父輩來教導他規勸他。那些接近他的不是有所求便是要依靠他。
秦槐遠不但心懷百姓,更能不計前嫌,看他對待逄梟,該提點提點,該鼓勵鼓勵,顯然是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來教。
這樣的一個岳父,堪為指路明燈,于逄梟而言意義特殊,十分重要。
謝岳與徐渭之二人對秦槐遠如今已是打從心眼里敬服,就如同當初敬服秦宜寧一般。接下來再商議宮中可能有的反應時,氣氛也比尋常更加溫馨。
然而不出幾人所料,李啟天不但命五城兵馬司的人戒嚴了京城,還往祟山皇陵又增派了人手,對前朝的皇陵地宮展開了細致的調查。幾天的時間,就已讓百姓人心惶惶。都以為是有什么流寇潛入了京城來殺人,鬧的現在不到宵禁時間,街上就早早的沒了人,商鋪也都天不黑就閉門不肯再做生意。
李啟天找不到寶藏,又丟了尉遲燕,越發的篤定寶藏一定就在皇陵,或許京城里也有一部分。這幾天已經近乎于魔怔,就連太后和皇后處都極少去,整天就只捉摸著藏寶的位置。
然而時間一晃便到了九月初五,皇陵中地宮都被撬開,就連北冀國皇帝的棺槨都快見了天,寶藏仍舊不見蹤跡。
李啟天也曾懷疑,是不是天機子故弄玄虛,耍弄他玩的。
可是這些天抓住了許多的僧道也沒見天機子,是這個人就在城門盤查那么嚴格的情況之下,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消失的干干凈凈,這便更讓李啟天懷疑了。
秦宜寧這幾天睡的不大好。肚子里的兩個小家伙非常活潑,加之她時常起夜,秋老虎又還肆虐,秦宜寧的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這天正扶著腰站在廊下看冰糖和連小粥踢雞毛毽子,卻聽見院墻外似乎有嘈雜之聲傳來。
連小粥和冰糖停下了動作。
寄云則出去詢問。
不多時便回來報道:“王妃,外頭沒有什么大事。是宮里來了人傳圣上的口諭,請王爺進宮說話。”
話音方落,逄梟就已經進了院子。
“你這丫頭倒是嘴快。”逄梟毫無怒意的笑看寄云。
寄云行了禮,垂首退在一旁。
秦宜寧伸出手臂,逄梟立即上前來挽著她的手,道:“你怎么站在這里?累不累?”
“還好。圣上怎么忽然傳召你?是單只傳你,還是也傳了別人?”
逄梟扶著秦宜寧回了屋,在臨窗的炕上坐了,才道:“不單是我,據說北冀老臣,大燕降臣,勛貴清貴,但凡是數得上的人都被邀請入宮了。”
秦宜寧是的眉頭皺起,喃喃道:“今兒個已是初五。那天的信上寫的是九月九金光現?”
“是啊。”
“正因日子近了,圣上心里才焦急,這段時間挖墳掘墓的事都做了,也孩子是弄出一些陪葬品罷了,不管是不是他有什么機關沒有發現,他都應該已經不耐煩了。這次將你們都叫進去,也是他多疑的表現。”
逄梟笑著點點頭,摟著秦宜寧道:“英雄所見略同。他那個性子,相處久了他的行事也自然摸得出來。這一次必定是京城里和皇陵里都毫無進展,他又完全相信了寶藏之事,搜不出來,便要四處懷疑了。
“不是我托大,他要懷疑,我便是首當其沖,其余的重臣也都在懷疑之列。因為不能確定寶藏之事到底是誰做的。他一定會撒大網一網打盡,將所有懷疑的人都拘在眼前才能以往萬一。”
秦宜寧憂慮的道:“所以你這一去,少不得還要多住好幾天。宮中的事情風云詭譎,變化從生,咱們能不能想法子不去?”
逄梟笑著道:“那是圣旨,這會子也并不是公然抗旨撕破臉的時候,尤其那位現在眼睛都紅了。”
秦宜寧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嘆息道:“咱們的孩子來的早了,其實現在的情況,并不合適我安心孕育。朝堂變化這么大,你要想守住我們母子的平安,就要做出很多的犧牲。”
秦宜寧知道,以逄梟的性格,若放在以前,他那是不高興,也不會當見面給人難看,卻能夠找出讓人無法挑剔的理由來抗拒旨意的。
李啟天這一次讓這么多人入宮,分明就是軟禁,弄個不好還要逐個擊破詢問寶藏下落。逄梟去了,秦宜寧真的很怕他會有危險。
然而逄梟現在不能退后。他也不能節外生枝。
現在的逄梟,幾百年是龍也要盤起來,他要竭盡全力為秦宜寧母子撐起一片天來,不論做什么也要在秦宜寧生產之后,如今是萬事求穩。
逄梟捏了捏秦宜寧的手,笑道:“你看你,又嘆氣,仔細將來生出的孩子像個小老頭。”
秦宜寧聞言不由輕笑。知道他是故意寬解她,嘆息道:“你便是要入宮也不可以不做退路,圣上若是吩咐的道話中有把柄可抓,你還是要回家里來,盡量不去宮里才好。”
“放心吧。興許你是猜錯了呢。圣上又不是瘋了,哪里會將所有大臣都留下來軟禁?”
秦宜寧笑了笑沒有言語。因為他們都知道,不論圣上不留誰,逄梟這么大的目標是會定要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