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非常的驚訝。
其實她對季澤宇還是有一些懷疑的,逄梟是與季澤宇之間的關系到底如何,她并不知道。她只是覺得身在朝堂,想要完全不沾染一星半點的腥氣是不可能的,所以季澤宇和逄梟相互利用和試探,秦宜寧并不知道其中有幾分真情在。
季澤宇原本就是個冷傲之人,不會輕易表達自己的想法。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全都靠猜,加之前來大周時的截殺一事,讓秦宜寧對季澤宇的認識存在了一些先入為主的想法,知道他是一個殺伐狠厲的人。
所以,季澤宇能在她與逄梟大婚之前,親自來秦家門口問她這個問題,才讓秦宜寧特別驚訝。
這是真心,還是試探?
秦宜寧一雙美眸對上了季澤宇漂亮的桃花眼。
她在其中只看到了真誠,并未看到絲毫的算計。
在這一瞬間,秦宜寧幾乎可以確定季澤宇問出這些話時的心情,并非算計,只有濃濃的關心。
這或許就是男人之間的友情吧。
就好像她身邊的冰糖他們若要成婚,她也會仔細的挑選對象,生怕他們會遇到狼心狗肺之人,怕他們過的不好。
季澤宇應該也是怕逄梟成婚以后過的不好吧?
看來,季澤宇就算曾經對逄梟利用,他們之間的兄弟感情卻是認真的。
對逄梟心存善意的人,秦宜寧便也對他心存善意。
她收起了芥蒂和防備,笑著道:“女人與男人不同,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女子卻是要從一而終。不論以前有多少的恩怨,在圣上賜婚那一天開始,我的命就與王爺的命捆綁在一起了。
“他生,我便生,他若有個萬一,我也絕不會活。這不只是涉及到兩家的情仇,更因為如今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也只能是一家人。
“我對他好,真心的與他扶持著過日子,那是為了我們二人的將來,并不是單單的為了王爺,也不是單獨為了我。我的未來系在他身上,他安穩我才有安穩,他的未來就是我的未來。
“季駙馬是聰明人,想必我說了這些,您應該已經懂了。”
秦宜寧不能直接告訴季澤宇她與逄梟愛的死去活來,圣上賜婚那就是中正下懷。
因為即便她信得過季澤宇,也不知道是否有圣上的探子能知道這一番話。
可是她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如此清楚。
她與逄梟共同擁有一個未來,她又怎么會傷害他?
季澤宇看著秦宜寧,素來對外人毫無表情的俊臉上,緩緩浮上一個淺笑。
那笑容極淡,只是唇角微彎而已。
若不仔細去看,根本就不可能發現他剛才笑了。
“我了解了。希望你記住今日的話。”
在秦宜寧聽來,這一句既是囑托,也是威脅。但她一點也不生氣。因為她知道季澤宇是為了逄梟。
秦宜寧鄭重的點頭,“好。”
二人說話時,白云便湊過來,用它的頭去蹭了蹭秦宜寧的臉頰。
季澤宇有些詫異,眼神復雜的看著白云,又用手順了順它的鬃毛。
“這是他送你的馬,還給你吧。”
記住便要將韁繩遞給秦宜寧。
秦宜寧卻笑著搖頭,退后一步道,“它是一匹好馬,馬兒的天性就是能有一片廣闊的天地讓它奔跑。我雖然喜歡它,可是它留在我身邊,只能養在馬圈里,就算我給它好吃好喝的照顧,它依舊不會快樂,甚至還會抹殺它的天性,它跟著你才合適。”
季澤宇握著韁繩的手慢慢收緊,心里咯噔一跳,閃過許多復雜的情緒。
可是對上秦宜寧微笑的面容時,他卻又釋然了。
“或許逄之曦是對的,你是個好姑娘。”
秦宜寧其實早已經做好季澤宇對她冷待的心理準備,卻想不到他竟會這樣說。
能得到逄梟好友的肯定,秦宜寧很是滿足。
“多謝你。你也是一個好兄弟。”
季澤宇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好兄弟?”
隨即他便輕身一躍跳上白云,抖了抖韁繩道:“走了。”
話音方落,就催著白云離開了秦家。
秦宜寧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后才微微一笑,轉身回府去了。
婚禮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之中,因圣上下旨的急,兩邊都有些手忙腳亂的。不過好在他們都不缺人手,更不缺想要巴結討好前來幫忙的朋友。
眨眼到了五月初十,一切就都已經辦的妥當了。
一清早,逄梟便已將精虎衛著急起來,挑選的十八人都是精虎衛之中最為年輕英俊,外貌出眾的。
事實上,因為長得標致而能親自隨同王爺去下聘催妝,這十八位弟兄都是相當的得意,也讓同為精虎衛的諸位兄弟嫉妒的不輕。
“大福啊,你且急著,對待你岳父岳母一定要禮貌,聽見沒?把你身上那個氣勢都收一收。你是上戰場殺過敵的人,手上沾了血,身上就戾氣重,你可別讓親家覺得你像搶親似的,知道不知道?”
馬氏嘮嘮叨叨的幫逄梟理了理淺紫蟒袍的襟口。
“我知道了外婆。你放心吧。”
“放心?我能放心嗎。你看看你外頭都弄的啥人啊。知道的你是去催妝,不知道的還當你要去親家那打群架呢。”
馬氏看了一眼敞開的雕花窗外,軍容肅整立在院子里的十八個漢子,就覺得頗為鬧心。
“好好的催妝,告訴你,你可不許弄砸了,知道不!你要是敢弄砸了回頭我鞋底子抽死你!”
“娘,好了好了,您還是讓大福先去吧。不要耽擱了吉時才是。大福不是說請了季駙馬嗎?這會子人應當也到了。”還是姚氏挽住了馬氏的胳膊,將自己兒子解救出來。
逄梟暗地里松口氣,扯了扯箭袖的袖口,便爽朗一笑,回身快步走了。
一直坐一旁抽煙的姚成谷這才走到窗邊,看著逄梟帶著那十八位儀表堂堂的小伙子列隊離開,這才搖頭失笑:“這小子。”
逄梟這廂帶著人出了內宅,到了正院里,就見二百一十臺的聘禮都戴著大紅綢花,抬嫁妝的下人們已經預備妥當了。
而季澤宇此時一身淺灰色的箭袖衫,正戴著一種府兵威嚴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