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聞言只是微微一笑,嘆息著道:“我看圣上對王爺很是器重,王爺好歹是開國的功臣,且在軍中也有威望,圣上即便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會將王爺如何的,顧老大人完全是多慮了。”
顧世雄聞言,氣的一口氣憋悶在胸口,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人都說秦槐遠之女聰慧果敢,于朝務上眼光獨到。
如今看來,外頭傳言不實,根本就是為了給秦槐遠捧臭腳才有人那么說吧。這秦宜寧不過就是個尋常愚昧女子罷了,居然連如此險峻的情況也看不清。
顧世雄面容凝重的給秦宜寧分析:“秦小姐,你的想法不要太簡單天真,圣上對忠順親王的忌憚已經表現的十分明顯,只是你不大關注朝堂之事,所以才看不明白罷了。
“這筆巨款放在別人的手中,老夫都覺得是浪費了,而放在你的手中,將來能幫助到忠順親王,這也算寶劍贈英雄。
“何況你別忘了,即便圣上賜婚,當初秦尚書曾經害死忠順親王和之父的事也依舊存在。你有了這個寶藏,嫁進逄家門后腰桿子不是也能硬氣一些?”
顧世雄分析的頭頭是道,句句都在為秦宜寧的未來考慮。
秦宜寧覺得,顧世雄真是個把握人心的高手,若她是個尋常的姑娘,恐怕已經相信了。
她素來都認為,在朝堂中摸爬滾打,靠的便是各自的本事。有陰謀陽謀,這些都是正常現象。
可是顧世雄卻為了達成自己的手段,寧可將無辜的秦家拉扯進來,讓一個閨閣女子也被拖下水。
這種行為,即便是出自于忠誠舊國,也是讓秦宜寧不恥的。
“您說的有道理。只是讓顧老大人失望了,小女子真的是愛莫能助。”秦宜寧行禮致歉。
顧世雄一雙蒼老的眼,在對上秦宜寧堅決的神色之后,忽然就暗淡了。
這個時候,顧世雄是真的感到了絕望。
所有的人都唯利是圖,只顧著自己的安危,不考慮大燕朝是否能夠復國。
他難道要眼看著尉遲燕這個唯一正統血脈被李啟天殘害?
顧世雄靠著圈椅,無奈的搖著頭,喃喃道:“你不幫我,就真的沒有人能夠幫忙我救燕郡王出來了。”
秦宜寧似是看不得顧世雄一個老人家那般無助,為難的抿唇想了片刻,才開口道:“顧老大人,您先別急。您聽我說。”
顧世雄抬眸看向秦宜寧。
秦宜寧道:“您也不一定非來找我啊,我一個閨閣女子唯一能儀仗的就是我父親,我父親又不在家,我未來的夫家對我態度也模棱兩可,我又能找誰幫忙說情呢?
“我覺得您這會子,還不如找那些有能力的人幫忙。您想一想,在京都城,還有誰能有本事與圣上掰一掰手腕的?”
顧世雄坐直了身子,垂眸想了想,忽然恍然的道:“你是說陸門世家?”
秦宜寧微笑著沒有開口。
顧世雄卻仿佛眼前的死胡同被人推開了墻壁,露出一條通往遠方的光明大道。
“陸門世家,的確是不錯。”
京都城里再也找不到能夠在李啟天跟前硬氣叫板的了。陸家的能量著實不容小覷。
顧世雄心里敞亮,可也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便又無奈的搖頭:“可是,萬一陸門世家的品性不過關,獨吞了寶藏還不幫我救燕郡王,又該怎么辦?”
秦宜寧聞言失笑道:“顧老大人這是當局者迷,您來找我時候,難道不怕我獨吞寶藏又不辦實事嗎?”
一句話將顧世雄說的豁然開朗。
是啊,不論是陸門世家,還是秦宜寧,都有一半的可能獨吞寶藏又不幫忙救人。
這么看來,求陸家和求秦宜寧又有什么區別?
陸家再不濟,還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
而秦宜寧一介女流,拿了寶藏也是要去找逄梟幫忙。
如此比較,當然還是直接找陸門世家的人辦事最為妥當。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老夫與陸門世家并無往來,真真是求告無門,陸門世家的人又怎么可能見我,輕易的相信我?”
秦宜寧看著顧世雄,半晌方似下定了決心一般,道:“咱們同為大燕人,到這個時候,我也不得不出手了。好吧。寄云。”
秦宜寧回頭吩咐寄云:“你去將我放在個柜子最底下的盒子拿來。”
寄云行禮應是退了出去,不多時,就將方才秦宜寧預備的盒子拿來了。
秦宜寧將這盒子放在了方幾之上,推到顧世雄手邊。
“顧老大人,實不相瞞,我與陸門世家本家的二爺陸衡有一些淵源。你帶著這個信物去尋陸二爺,他見了這個信物必然肯幫你的。”
顧世雄將那盒子拿來,發現這個木盒是被釘子定死了的,竟打不開。
顧世雄問:“這個盒子里是?”
“顧老大人不要自己打開,這個盒子交給陸二爺,陸二爺自然可以打開。他見了信物,自會幫你。我一個弱女子,也只能幫您到這里了。”
顧世雄聞言,也再無別的辦法,只好收起盒子與秦宜寧道了謝,然后匆匆離開回了顧家。
顧家距離燕郡王府很遠,也不過是個二進的小院罷了。這還是李啟天看在顧世雄是大燕的三朝元老,為表示仁慈之心特地賞賜的。
一進家門,顧世雄就急忙叫了人來:“快去打聽打聽,陸衡陸二爺現在在何處?”
那親隨立即領命去了。
不多時候回來稟告:“回老大人,今日兵部尚書去三千營巡視,陸二爺跟著程尚書去了城外三千營駐地了。”
顧世雄想了想,就將那盒子交給親隨,道:“你帶著這個信物,立即去一趟三千營,求見陸衡,就說我有要緊事與他商議。”
“是!”親隨鄭重的行禮立即退下。
可誰知親隨剛走了幾步,卻又被顧世雄叫住了。
“不,還是我親自去才顯得出誠意。你去的話,分量不夠。給我備車。”
親隨見顧世雄如此鄭重,立即飛快的去準備了。
不過盞茶功夫,顧世雄就已經抱著信物,坐在了飛馳的馬車上。
他擔心燕郡王,心急如焚。
但是馬車行了一大半路程,他又漸漸的冷靜下來,越想,越是覺得事情不大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