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左右再無旁人,廖太太便鄭重的給秦宜寧行了禮,低聲道:“盟主,才剛多有得罪了。”
秦宜寧忙起身攙扶:“著實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廖太太再度坐回方才的位置,才道:“原本大家伙兒想著咱們沒見過面,怕我來您跟前,會被貴府上的侍衛給抓了,幸而您聰慧,一下子就認出我來。”
秦宜寧笑道:“你都說是廖堂主的太太了,我哪里會不知和你是誰?”
“您是千金小姐,他們那群大老粗在您身邊,到底不方便,是以大家就想了個主意,讓我往后負責與您接觸,您有什么吩咐,都可以直接告訴我,如此一來也可免去您的尷尬。”
秦宜寧道:“難為你們如此細心。此番是你獨自一人來此處,還是大家都離開大燕了?”
廖太太面上有尷尬之色一閃而過,笑道:“回盟主的話,如今咱們盟眾只余下從前的核心人物百余人了。大家想著既然不用反對大燕朝的暴政了,這么多嘴也是要吃飯,是以就著力于生意上的事。四個堂主一合計,就決定到韃靼邊境上去做生意。”
“在韃靼邊境做生意?和韃靼人嗎?”
“正是呢,否則也不會去那么遠的地兒了。”
秦宜寧挑眉道,“你們的想法倒是不錯,但是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做生意呢?雖因韃靼內亂,大周與之歇戰了,但是兩國之間還未曾恢復通商吧?你們知道你們的行為是走私嗎?”
“哎呦,盟主,您可不要嚇我,這事兒若是不宣揚開,那就是經商,有人告發了才叫走私呢。更何況我們上頭不是有您么,您素來足智多謀,您的父親又是當朝二品大元,咱們的門路深著呢,就算有朝一日有人告發也是不怕的。”
想不到廖太太竟拿出市井之中那一套,開始跟她耍賴皮了。
秦宜寧臉色沉下來,輕笑了一聲,緩緩道:“當初老盟主將盟主之位交給我時,我就百般推脫,我年輕,見識少,哪里配做青天盟的盟主呢?你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士,我卻只是個養在深閨頭發長見識短的小女子。可是當初是四位堂主贊同老盟主,非要我坐上這把交椅。”
“我當時歡喜的很,只覺得青天盟的兄弟都是立志于還天下蒼生一片青天的英雄好漢,是反對大燕昏君暴政的正義之士,我能成為青天盟的盟主,當真是慚愧又驕傲的。”
廖太太是青天盟中的老人了,聞言自然而然的坐直了身子,略帶驕傲的道:“咱們青天盟眾自然都是正義之士了。”
“可是正義之士們現在卻做走私的買賣呢?”
廖太太面色一變,剛要分辨,秦宜寧就抬了抬手,慢條斯理道:“我知道,有些話我說了,你們也未必會聽。我這個盟主根本就是掛個虛名,你們私下行事也從未拿我當過什么盟主看待,做決定不會問我過的意思,等有事在來找我頂缸嗎?”
“您這么說,可就說的太難聽了些。咱們做事素來光明磊落,什么時候又抓人來頂缸過?”
“廖太太不必急。”秦宜寧擺擺手,道,“斷人財路等于殺人全家,我不會阻攔你們做生意,況且我多說什么你們現在也不會聽,恐怕只有真的有事了才會想起我來。但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們不要忘記當初建立青天盟時的初心。金錢美色都能迷人眼、蒙人心,你們可以賺錢,但是不能作惡。”
廖太太被秦宜寧一番話說的面色一陣紅一陣白。
來時她早就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說辭,想來一個千金小姐,多戴兩頂高帽子就得意的找不著北了,她隨意哄一哄也就是了。
可是對上秦宜寧那雙了然一切的美眸,聽著她那一句句直扎人心的話,哄人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了。
話之所以覺得扎人心,正是因為秦宜寧說的正是現實。
他們這些人,也的確是有一些這樣的心。
怪不得她來之前,喬尚飛特地叮囑她千萬要對盟主尊重一些。
她起初還覺得是因為四位堂主都很尊重老盟主,所以對老盟主的外孫女也格外給面子。現在看來,好像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盟主。”廖太太端正了神色,道,“您的話我都記下來了。回頭我一定會告訴他們。”
秦宜寧點頭道:“如此甚好。你此番聯絡我,還有其余的事嗎?”
想不到秦宜寧竟直接問了出來,廖太太反而覺得有些尷尬。
她這一次的任務就是與秦宜寧見面,然后將他們在韃靼走私的事告訴秦宜寧,以防將來有朝一日需要用到秦宜寧時,不至于她還對他們的事一無所知。
可現在若是說一句“沒別的事了”。到顯得她的目的功利心極重。雖然他們此番的確也是奔著功利的想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