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一時間反應不及!
她怎么也想不到大燕朝投降的隊伍會遇上土匪!
他們路上一直很順利,因是降臣,他們的隊伍只有一百人的虎賁軍“護送”,而虎賁軍其余大部分兵馬已經于十日前開拔回京了,尉遲燕身為投降者,身邊根本不允許帶兵,就只有幾個忠心的護衛跟隨。
秦家倒好一些,太上皇的銀面暗探失去了舊主,又因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不被新主重用,如今已經受雇于秦槐遠,只是他們被秦槐遠分派去做事,隨行的銀面暗探只有四個,加上曹雨晴也只有五人,哪里能護得住整個隊伍?
秦宜寧將軟底靴子穿好,還不等下車,隊伍前方又有土匪掄著寒光爍爍的大刀策馬而來。
車隊里老弱婦孺都有,一時間驚呼、慘叫不絕于耳,有四散逃竄的,也有趕著馬車狂奔的。
車隊整個被沖散了,秦家前面的三輛馬車,也被土匪沖的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秦宜寧透過車窗,眼瞧著曹雨晴跳上了孫氏和秦槐遠的馬車,一抖韁繩趕著車往西北方向狂奔。
而站在馬車前的寄云,已經矮身險險的避開迎面一箭。
“姑娘,小心!”
對方竟用弓箭!竟是無差別的屠殺,根本不為了搶劫,也不想留活口!
馬車中,秦宜寧忙將方桌豎起擋在面前,秋露和冰糖都驚叫著與秦宜寧一同躲在桌子后。
“寄云!你小心啊!”秦宜寧盡量縮著身子,只聽得馬車棚頂、車壁上連續有箭矢釘上的“篤”“篤”之聲傳來,隨即手上一震,豎起的方桌也被射中了好幾箭。
秦宜寧睚眥欲裂,焦急的大叫著:“寄云,躲起來,別管我!”
馬車外,寄云在雪地中連續翻滾,好容易躲在一顆粗壯的大樹之后,卻被對方的箭矢壓的抬不起頭來。
給秦宜寧趕車的馭夫不幸被流矢射中,倒斃在地,手中的馬鞭和牽著的韁繩也撒了手。
逄梟當日送給秦宜寧的那匹銀白的汗血馬受驚過度,如今掙開鉗制,立即撒開四蹄胡亂狂奔開。
駕轅拉套的馬兒也受了驚,一陣亂跑,將車帶翻在地。
馬車里,秦宜寧、秋露和冰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重重的跌在一起。
這時土匪的箭矢許是用光了,再度吆喝著揮舞著棍棒刀劍沖殺起來。
秦宜寧連忙推著秋露和冰糖:“快出去,快跑!”
“姑娘,我怕!”秋露嗚咽起來。
“怕也要跑,難道呆在這里等死!”
秦宜寧第一個爬出了翻倒的馬車,迎面正與一個匪徒對上了眼神。
她驚叫一聲,轉身就跑。
那大漢也直接揮刀追了上去。
冰糖和秋露瑟瑟發抖的躲在車里,從縫隙看到秦宜寧將一個匪徒引開了,嚇得捂著嘴默默地哭,卻也不敢耽擱,也瞧準時機跑了出來。
秦宜寧穿的是厚實的棉衣棉裙,還披著一件灰鼠領子的棉斗篷,穿的是一雙小鹿皮的暖靴,一雙天足跑起來倒也算輕便。
她本來就不是嬌嬌弱弱的千金小姐,從前慣于打獵采藥為生,雖受傷之后體質虧損,但如今危難之際顧著逃命,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潛能,竟那么提著裙擺,踏著及腳踝深的輕雪,愣是將那大漢甩開一段距離。
加之中間那人又追上了兩個較近的目標沖上去劈砍,恰好給了秦宜寧躲避的時機,她看清周圍的地形,直接就沖向雪地腳印凌亂的方向,往山上跑去。
曠野之中一片混亂。
這時,奉命護送的一百名虎賁軍也憑借他們的肖勇和逄梟往日的操練配合,逐漸掌控了局勢,在廉盛捷的催促之下直奔著隊伍的最前方沖殺而去,力圖生擒賊首。
就在道路的前方,一匹火紅的戰馬昂揚而立,馬上一名身披雪白狐裘的俊美男子,面無表情的看著隨從牽來的一匹通體銀白的汗血寶馬,劍眉漸漸的緊蹙起來。
是白云。
逄之曦極喜歡的一匹馬,怎么會出現在大燕降臣的隊伍中?
“侯爺!咱們撤吧!”
“是啊侯爺,虎賁軍不是吃素的,咱們正面對上雖不至于吃虧,但也很容易暴露咱們的身份啊!”
季澤宇目光沉了沉,冷冷的注視前方宛若猛虎下山一般的虎賁軍,到底不想與之正面沖突。
“一隊留下,避開虎賁軍進山搜查,盡量找到秦家人殺干凈,其余人跟我撤。”季澤宇抬手示意,隨即調轉馬頭,接過隨從遞來的白云的韁繩,就牽著它狂奔而去。
幾個隨從和副將都面面相覷。
敢情侯爺此番來是專門奔著秦家來的?可他們這一番假扮土匪胡亂沖殺,根本不知道殺了秦家多少人啊。
野地上橫尸遍地,鮮血在雪地上綻開無數朵鮮花。
留下的一隊龍驤軍特意避開了大隊的虎賁軍,就沿著腳印往山上追去。
廉盛捷見土匪撤了,瞧瞧滿地的死人,還有被砍傷在地上的,抱著尸體殘哭的,如此慘狀,急的他直跳腳!
“快,趕快點一點還有幾個活的!我的天啊,這可叫本官如何與圣上交代啊!快看看燕郡王還活著不!?還有秦家那個…”
就在虎賁軍收拾爛攤子時,已有人沿著足跡追上了山,恰好追的就是秦宜寧的方向。
秦宜寧不敢耽擱,將裙擺扎在腰帶上,雙手摟著披風,往山林深處發足狂奔。
若現在不是冬天,地上沒有積雪暴露足跡,在山林中,秦宜寧其實很有自信能夠將追蹤之人甩開。
可問題是現在滿山的積雪,她踩著雪不但會留下腳印,還有咯吱咯吱的響聲,偶爾不小心踩斷積雪下的樹枝,還會發出一聲不小的脆響。
秦宜寧就隱約的聽到背后似有兩個男子的聲音:“在前面!有腳步聲!”
秦宜寧嚇的呼吸都要停了,也顧不上疲累,就只往深山里最隱蔽難走的地方沖了過去。
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年少時的那段經歷,讓她在面臨追殺時不至于體力衰竭任人宰割,也不至于進山就慌了手腳。
她憑借在山林之中的經驗,一路往密林里走,眼瞧著面前的一片土地上積雪漸漸變薄,直至剩下一些碎冰渣,前面竟出現了一大片略顯得濕潤,還冒著淡淡的白氣,但是絕對沒有積雪的土地。
秦宜寧大喜,地下一定是有暖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