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其實很惶恐。.
這種宿命感猶如大山崩塌、狂風怒吼,隨著時間的推進,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碾壓成齏粉。
這感覺讓秦宜寧很無力,就像踩著一片樹葉,立在波濤澎湃的海面上,隨時有可能被吞沒。
“冰糖,你覺得寧王得救的可能大嗎?”
秦宜寧的話問出,寄云和秋露也都蹙眉看了過來。
冰糖吸了吸鼻子,面色頹然的搖搖頭。
“寧王傷勢過重,失血過多,加上本身也不年輕了,傷口炎感染的很嚴重,這種情況不是誰都能僥幸堅持下來的。奴婢回來時,皇上都親自去了,太醫院所有太醫都聚集在一起想法子,但是情況卻不見好轉。”
有些事,根本不是人力能及的。
秦宜寧難過的低下頭,許久才拉過冰糖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幽幽道:
“人各有命,有些事情總會生的,就如同我們每個人都有生老病死,都有離去的那一天。寧王是個好漢,他做的所有事都是自內心的,這一生隨心而為,清君側,抗外敵,即便真有不測,那也是對于一位武將來說光榮的結局,他所做的一切,也都不失他身為宗室的氣節,他是個英雄,不是孬種。”
冰糖的落著淚點頭:“奴婢知道,說真的,生在醫學世家,自小學習醫術,奴婢對人生而為何物了解的多一些,也見多了生老病死,大多時候看著這些,心里也沒多少難過的。只是這一次,眼看著寧王彌留,現我還是硬不下心來…他雖然有些事做的不對,但是總的來說,他是一條漢子,也夠得上‘人’字這一撇一捺。”
秦宜寧悲傷的點點頭。
秋露和寄云也都很是悲感。
“我還是不能出去,你多去照顧寧王吧。他對你有恩,做人不能忘恩。更何況寧王現在不是還沒事么?你去努力救治,說不定可以看到奇跡。”過了片刻,秦宜寧打起精神來鼓勵冰糖,“你好歹有一身本事,還可以盡力一試,若盡了全力也不成,那也不留遺憾。”
冰糖重重的點頭,擦了眼淚,目光堅定了許多。
“好,奴婢先給姑娘瞧瞧,若是沒大礙,開了方子奴婢就去寧王府。您的身子也還虛著,這次失血傷了根本,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好起來的,您也得注意休養。”
“我知道。”
冰糖便仔細的為秦宜寧看過脈象,又就檢查了她肩頭上的傷口,重新換了藥,確定無礙之后,就又離開別院去了寧王府。
待到傍晚,秦宜寧早早的在碧紗櫥中歇下,斜倚著淺藍色的柔軟大引枕,抱著二白躺在榻上呆,寄云才猶猶豫豫的到了近前。
“姑娘。”
秦宜寧回頭,隔著一層輕紗,看到寄云站在外面,就笑著道:“進來說話吧,免得有蚊子。”
“嗯。”寄云點頭,仔細的進來關好了紗門,在秦宜寧的身邊站定。
秦宜寧問:“怎么了?看你今天一直心事重重的。”
寄云猶豫道:“奴婢的確是有一些疑問,說出來,姑娘不要生氣。”
秦宜寧見她這般,就笑著道:“你是不是想問我關于逄之曦的事?”
寄云驚訝的看著秦宜寧,半晌才點點頭:“是啊,姑娘猜得真準。”
“哪里是我猜得準,是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秦宜寧坐直了身子,道,“其實不瞞你說,我這兩天也一直在想關于他的事。先前也覺得迷茫,不知自己被夾在中間,到底怎么做才是對的。就譬如寧王是被他傷的,我若是向著他,是不是不該讓冰糖去為寧王醫治?若是被他知道我讓冰糖去救治寧王,他會不會生氣?”
隨著她每說一句,寄云就點一點頭。
“姑娘,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替您為難。”
“我起初也覺得為難,不過現在我也想開了。”秦宜寧一下下摸著二白柔軟的毛,道,“他是個聰明人,從第一天接近我開始,他就已經知道我們是敵對的立場。饒是如此,他還是主動接近了,就說明他心里一切都有數。而且他告訴過我,這些事不需要我理會,他一切都會辦好,我只管專心的做好我的秦家小姐就行了。所以,我相信他。”
相信他不會生氣,也相信他與她的心意相通。
“姑娘,奴婢不懂。”寄云蹙著眉。
秦宜寧道:“我只需要做好秦家的女兒該做的事便可。我是秦家的女兒,我父親是燕朝人,所以我做秦家女兒的前提是做一個燕朝人。我不會為了逄之曦去害燕朝人的。戰爭這種事,各憑本事罷了。”
“可是姑娘,萬一王爺那邊打贏了呢?您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