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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人齋因是秦槐遠未成婚時的住處,里頭藏書十分珍貴,又比鄰后花園,可以說推開每一扇窗看到的都是一片美景,能住進碩人齋,那是無比的榮耀。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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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這么珍貴的所在,秦宜寧竟愿意分享,主動提出與姐妹們同住。
秦槐遠是滿意的微笑起來,“宜姐兒這主意甚好。”
見秦槐遠也點了頭,女孩們都開懷起來。
六小姐別扭的抿著唇,倒是覺得秦宜寧也沒有以前感覺的那么討厭了。
七小姐和八小姐都歡喜的笑起來,謝過了秦槐遠又謝秦宜寧。
八小姐更是拉著秦宜寧的手不放,“太好了!早就知道四姐那里的景色好,還有許多的藏書!我也不要住什么空屋子,我想和四姐姐住在一起!四姐還有一只特別可愛的小兔子,我還想摸摸小兔子!”
三太太噗嗤笑了:“你這丫頭,還得寸進尺起來了。”
八小姐臉上通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秦宜寧卻很喜歡八小姐這般直率、爛漫的性子,拉著她的手搖了搖,“那有什么不行的?你若喜歡,咱們姐妹就住在一起。”又笑著對六小姐和七小姐道,“六妹妹和七妹妹待會兒也可以仔細選一選想住在哪間屋子。”
“好!”七小姐眉開眼笑的點頭。
倒是六小姐,飛快的抬眸看了秦宜寧一眼,囁嚅道:“四姐,你還沒說慧寧姑娘的住處。”
秦宜寧還是第一次聽六小姐以這種不帶刺兒的語氣叫自己四姐,從前她和秦慧寧一個鼻孔出氣,是最不屑自己這個“野人”姐姐的。
現在見她這般神態,又見她竟還惦記著自己的好姐妹,不免也有些好笑起來。
到底都是年輕的女孩子,就算真的有些歪心思,也不至于骨子里都黑了。
只不過,像秦慧寧那樣骨頭縫里都黑的無藥可救的,她也不會輕易原諒。
“六妹妹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慧寧姑娘是客,且我的碩人齋房間也有限,咱們姐妹一同住,還要帶上各自的仆婢,怕是會擠不開的。”
六小姐聞言就抿起唇來。
她知道當初秦慧寧為了陷害大伯母,竟做了巫蠱娃娃來害老太君。她起初覺得可以理解秦慧寧的做法。
但是秦慧寧去莊子上后,她幾次聽林姨娘說起秦慧寧不是好東西,拿她當槍使,心里就已經對秦慧寧的人品產生了懷疑。后來她現,沒有秦慧寧在家,她的日子竟然太平了不少,就連不大喜歡她的嫡母,也開始對她和顏悅色起來。
是以現在沉淀下來,又旁觀了府中的這么多事,對秦慧寧口中“野人”“沒才學、沒品位”“尖酸刻薄、苛待姐妹”的秦宜寧,也有了新的認識。
她現在并不覺得秦宜寧就似秦慧寧說的那么可惡。
雖然她不大喜歡秦宜寧,可也談不上討厭,至少她還是個有血有肉很顧家的人。
是以這會子聽秦宜寧這么說,六小姐竟出奇的沒有當面反駁。讓眾人看的都有些驚訝。
二夫人對庶女的表現很是滿意,就笑著道:“這樣很好,你們小姐妹住在一起,也可以好生親香親香,彼此之間有商有量的,最好不過了。”
最要緊的是大家集中在一起,不似從前那般分散開來,護院們保護起來方便不說,若要臨時有個什么問題,進退都能及時照應。
秦宜寧便點頭。
秦槐遠這廂也與二老爺、三老爺、宇大爺和寒二爺商議起自己的住處。
三老爺和三太太以及姨娘們分別住進慈孝園后院的抱廈。
二老爺和二夫人以及姨娘則是住慈孝園前院的東廂房和耳房。
十四歲的五少爺秦定帶著三個堂弟住在慈孝園前院的西廂房。
秦寒和秦宇二人都成家了,是以小夫妻各自分到了慈孝園后院的東西廂房。
秦槐遠和孫氏住老太君正房東邊的耳房,曹雨晴也安排在了西邊耳房。
姑娘們則是住在與慈孝園一條小路相隔的碩人齋,這樣也不至于混居沖撞。
秦槐遠想了片刻,又叫了秦宜寧到一旁道:“如今一家人都聚集在一起,既然已經開了門讓秦慧寧回來了,不如你碩人齋里就給她一個住處吧,若不是為父吩咐他的生父進京來,他生父或許就不會趕上流民逃難被踩踏而死。”
秦宜寧聞言一驚,“您是說,秦慧寧的生父死了?”
“嗯。”秦槐遠低聲道:“我特地去命人沿途尋找,已經給她生父收了尸。雖然她生父是個那樣的人,對秦慧寧也沒有什么感情,但若無我的吩咐,她也不會失去生父,我到底是對她存了幾分愧疚。而且現在危難之際,她也是姓了十幾年的秦,為父也不想將她丟出去自生自滅,我知道她的品性不好,你擔心她帶壞了其他姐妹,不過有你在,她也翻不起什么浪來,若是她再犯錯,你該收拾就收拾,不行還有我在呢。”
“好。”秦宜寧笑著點頭:“只要父親不會舍不得我收拾她,那就聽您的安排吧。”
秦槐遠禁不住笑,“難道我不準你就會輕饒了她?”
“如今世道亂,我也不想故意為難她,只要她安分守己,大家個存體面就好。”
父女二人在這里有說有笑,二人又長得像,秦宜寧若穿上個男裝,簡直就是個少年版的“智潘安”,如今的畫面比之于旁人家父子訓話那種“一個嚴厲問一個垂答”的場面又不同,孫氏在一旁看的禁不住面帶笑意,二夫人和三太太也都瞧得羨慕,低聲打趣起來。
待到父女二人商定回來,三太太就笑道:“這爺倆又去計劃什么了?”
秦槐遠微笑:“與宜姐兒商議著安排慧姐兒也住碩人齋,宜姐兒到底也心軟,答應了。”
這話一出,眾人看秦宜寧的眼神就更不一樣了。
旁人家的父親遇到這樣的事,恐怕只會吩咐一句就罷了。可秦槐遠卻是與秦宜寧商量之后才做決定,可見他對這個女兒有多愛護尊重。加之秦宜寧近些日管家時展露的手段和對政事上的敏銳,莫說是二夫人和三太太對她高看一眼,就是堂姐妹,現在也對她自然而然的仰望。
眾人便安排著先帶著人搬家,三老爺也趕著去前院安排下人去留和差事的事。
正在這時,新安排在二門上當差的小丫頭子沖了進來。
“侯爺,侯爺!宮里來人傳口諭,皇上吩咐您即刻進宮!”
原本還算輕松愉快的場面,被著忽然而來的一句話潑上了冷水。眾人面色都十分難看。
老太君擔憂的一把攥住了秦槐遠的手:“蒙哥兒,皇上,皇上他又要做什么啊!你不去,咱們不去!”
秦槐遠安撫的拍了拍老太君的手臂,嘆息道:“皇上的口諭,我哪里能抗旨呢?”
其實他已經猜到,奚華城失守,皇帝必然會找他的。
秦槐遠便回頭看向秦宜寧。
秦宜寧道:“父親放心,家里交給我們便是,您早些回來。”
“好。”秦槐遠欣慰一笑,轉身就離開了內宅。
女眷們面面相覷,心都懸了起來。
秦宜寧也擔心,但是面上卻不能表露出來,是就只安排著人搬家的事,又親自帶著人去后宅里巡視,將不用的院子里家伙事清點入庫上鎖,重新安排啟用哪個廚房,下人們怎么輪值等雜事。
秦宜寧這般忙碌之時,秦槐遠已更衣入宮。
御書房里,皇帝面沉似水的將前線來的奏報狠狠的摔在地上。
“飯桶,飯桶!都是一群白吃飯的蠢材!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朕養著這群飯桶有何用!”
龍顏震怒,曹國丈、秦槐遠、尉遲燕和寧王都齊齊跪下行禮,“皇上息怒。”
而內侍們早已經嚇得屁滾尿流的躲到了院子里,不敢靠近生怕被波及。
“息怒?養你們這一群不辦正經事的蠢材,朕如何息怒?逄之曦那廝簡直不是個東西,在咱們大燕朕好吃好喝的招待,他竟回頭就帶兵打過來!說什么韃靼人來刺殺,我看他根本就是借機尋釁!秦蒙!”
“臣在。”秦槐遠叩回應。
“讓你去和談,你就是這么和談的!難道你就沒看出周朝那群敗類是要騙咱們的銀子?你看看,奚華城被占領,咱們的東路、北路和西路統共三十萬大軍,竟然能被虎賁軍才十萬人打的節節敗退,這難道是朕的將領不會帶兵?難道天下就只有姓逄的會帶兵了?朕看這一切就都怪你!從和談起,就一步錯,乃至于現在步步都錯,你還好意思跪在這里!”
皇帝越說越氣,起身繞過鋪著明黃桌巾的桐木桌案,幾步奔到秦槐遠面前一腳揣在他肩頭,將秦槐遠踹的在地上滾了一圈。
“父皇!”尉遲燕連忙扶住了秦槐遠,“父皇息怒,大周人詭計多端,何況當初和談之時,安平侯已上疏與父皇陳述了弊端,是父皇下旨,安平侯才簽了合約的,怎么這會子父皇將錯處一股腦都怪在安平侯的身上?這事是大周人背信棄義,又與安平侯何干?您這么做,難道就不怕功臣心寒嗎!”
“大膽!放肆!你現在還想當朕的家了?”皇帝大怒,狠狠的一耳刮子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