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胡萊和李青青雙雙回國。他們在錦城東升國際機場受到了球迷們的熱烈歡迎…這也是兩個人確立關系之后,第一次攜手歸國…”
電視新聞里,胡萊和李青青兩個人推著行李車出現在通道口,現場閃光燈大作,還有無數球迷們的歡呼和尖叫。
喧鬧中,胡萊和李青青兩個人向著球迷們揮手致意,臉上帶著笑容。
“…據悉,兩個人將會回到東川的家中休息,然后在六月中旬的時候再分別和國奧隊、國家隊匯合,集訓備戰八月五日開幕的洛杉磯奧運會…”
張清歡斜躺在沙發上,望著電視機里那兩個人發神。
雖然網絡上有吐槽說胡萊和李青青這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可張清歡卻覺得他們倆挺般配的。
要問為什么般配?
張清歡說不出上來,就是眼緣,一眼看過去覺得并不違和。
腳下傳來掃地機器人工作的聲音,他懶得起身,就直接把兩條腿抬起來,懸停在空中,等機器人打掃這片區域。
結果被媽媽從臥室里出來看到他這副上半身葛優癱,下半身托馬斯全旋的奇葩姿勢,就忍不住吐槽道:“你這是在練什么核心力量嗎?”
張清歡保持這個姿勢回答媽媽:“給機器人讓路呢。”
等機器人打掃離開,他把腿放下去,恢復到了“葛優癱”的完整形態。
看見他這個樣子,當媽的把眉頭皺起來:“你瞧瞧你這樣子,哪一點像是個職業球員啊!跟個老頭兒似的!”
“嘿,職業球員怎么了?職業球員就不可以癱沙發上嗎?”張清歡反駁道。
“我要是給你這姿勢拍個照發網上,估計你的女粉絲們全都得脫粉。”任長梅說著,還真就掏出了手機。
張清歡沒理會她,動都沒動一下。因為他知道媽媽也就是嘴巴上說說。
不過他現在這樣子確實和女粉絲們心目中旳帥哥完全不相干——拋開那張臉不看的話,斜躺在沙發上的張清歡上半身是白色的寬松T恤,看起來特別像是老頭衫。下半身穿的是灰色的寬松棉質居家褲,一雙夾趾拖掛在大拇指上,晃晃悠悠的,隨時都可能掉下來似的。
從穿著到姿勢,都松松垮垮的,毫無氣質可言。
任長梅確實沒有拍照,她回頭看向電視機,又抱怨起來:“你又不是老頭兒了,還成天窩在家里看電視。昨天小六子叫你出去玩兒你怎么不去呢?”
小六子是張清歡的發小,兩人關系一直都挺好的,不管張清歡是跌入低估還是重回巔峰,都沒影響到他們的關系。
從西班牙回來之后,張清歡還和小六子一起吃過飯。
“去啥啊,他們這次是去唱歌,我去干嘛?”
“唱歌?唱歌你為啥不去?你是個二十八歲的大小伙子了,正常社交娛樂,媽從不干涉…”
“我又不會唱歌,去了干嘛?聽小六子他們唱啊?那我干嘛不直接去看演唱會?”
“那你倒是去看啊!”
張清歡兩手一攤:“沒有我喜歡的演唱會。再說了,我這在西班牙一待就是快一年,好不容易回來了,就在家里好好陪陪你不行嗎?”
“我要你陪?”任長梅哼了一聲,“你不在,我天天出去吃飯逛街打牌,你一回來,我還得在家里給你做飯。就剛才,王姐約我打牌,都被我給推了!”
“媽您不用管我,真的,您去打你的牌,我吃飯能解決,真的…”
“那不行,你要是亂吃東西,奧運會都參加不了怎么辦?”
張清歡癱在沙發上,翻了個白眼:“那媽您受累再熬兩個星期,我就去國奧隊集訓了。”
“懶得給你說!”
任長梅扔下這句話,轉身走向廚房,準備做晚飯了。
張清歡依然癱在沙發上,只是頭向后仰,眼睛往上瞥,視線追著媽媽的背影進了廚房。
他才收回目光,皺眉思考為什么媽媽今天這么煩躁。
最后他將視線落在電視機上。
電視上關于胡萊和李青青回家的新聞早就播完了,現在正在說馬德里國王獲得歐冠冠軍的事情…
他想起來,媽媽應該是在胡萊和李青青的新聞之后從臥室里走出來的。
對了,媽媽提到了“二十八歲的大小伙子”…
張清歡腦子里有盞燈泡亮起來,明白媽媽為什么是這表現了:
這是被刺激到了吧?
張清歡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他意識到自己被隱形催婚了…
不過他也發現自己其實都二十八歲了——雖然還沒滿,要等年底去了——快三十歲的年紀還成天窩在家里,難怪媽橫豎瞧不順眼呢…
坐在沙發上的張清歡摩挲著下巴,都這個歲數了還是單身,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
但…女朋友是能隨便找的嗎?
以前的張清歡身邊可不缺女人,只是那些女人顯然不適合現在的他了。
而除了這些女人之外,他好像也不認識什么女人,或者說缺乏認識其他女人的途徑…
從來不會為女人操心的張清歡,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就這樣沉思了不知道多久,張清歡終于有了動作——他掏出手機,打開了某個買機票訂酒店的APP。
操作一番后,他沖廚房喊道:“媽!”
“干嘛?”
“你明天約王阿姨玩兒去吧,別管我了。”
“你要干嘛去?”
“我明天去錦城玩幾天。”
這次聲音不是從廚房里飄出來的了,穿著圍裙的任長梅閃現在了門口,盯著他問:“你去錦城干嘛?”
“去找胡萊他們玩啊,免得我在家里你嫌煩。”
“嘿…你小子!人家胡萊有李青青,你去找他干嘛?當電燈泡啊?人家關公是千里走單騎,你是千里吃狗糧嗎?”
“媽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什么叫千里吃狗糧?錦城有老王,小宇啊,還有我去看看我們當初合伙買的那套房子不行嗎?怎么就是去吃狗糧了呢?”
“行吧,你想去就去。”
任長梅說完,很干脆地轉身回到廚房,繼續做她的晚飯了。
錦城體育學院附屬醫院的一間辦公室里,主任醫師楊華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搖頭感慨道:“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專門來看我…”
張清歡微笑道:“當然要來看您了,楊醫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職業生涯是從您這里重獲新生的嘛。”
楊華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嗐,你還記得呢!我給你說都是你們趙指導的餿主意!非要讓我騙你說什么職業生涯報銷…”
“置之死地而后生嘛,我還是很感謝楊醫生的。”
張清歡說完站起身,這是準備要告別了。
他已經來這里和楊華面談敘了半個小時的舊。
“誒客氣,客氣。我其實什么都沒做,就配合他們演了演戲。是你自己走出來的。看到你現在的成就,我是打心眼里為你感到高興啊…”
楊華見狀也起身,一邊說一邊把張清歡送出了門。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護士站,頓時就引來了在那里的護士們的低呼和注視,一個個的眼睛就像是長在了張清歡身上一樣,拔都拔不下來。
“咳!”楊華咳嗽一聲,“干嘛啊?”
立刻就有大膽的護士提出要求:“那個…我們想和張清歡合影可以嗎?”
楊華眉頭一皺,本來想要拒絕的,就聽見旁邊的張清歡說:“好呀,沒問題。”
楊華見狀只好說:“那就大家一起來吧,別一個個的,耽誤人家清歡時間!”
說完,他就站在了張清歡的身邊。
得到允許的護士們開心地從護士站里涌出來,嘰嘰喳喳地站在兩邊,把張清華簇擁在中間。
然后她們發現了一個問題——誰來給大家照相呢?
還是護士長馬姐站了出來:“我來吧。”
其他護士們就說:“那一會兒我換馬姐你…”
馬姐搖頭:“不用,你們照就好。”
她拿起手機,經過一番指揮,完成了這張大合影。
合完影后,楊華揮手驅散了還想要單獨合影的護士們,自己則把張清歡一直送到了電梯口。目送他上了電梯,這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
回辦公室的路上,他臉上還帶著笑容,低聲哼著歌。
沒想到張清歡功成名就之后,竟然還記得自己這個曾經的隊醫,專門跑來看望自己…
嗨呀,我老楊也能有這樣的面子!
護士站里女人們聚集著,還在興奮地談論剛才的合影。
有人突然嘆了口氣:“哎呀,娟兒太可惜了。她怎么偏偏今天上夜班啊!”
“對哦,對哦!她那么喜歡清歡的,結果清歡來咱們醫院看楊大夫,她卻不在…唉!”
“莫法啊,這就是有緣無份…”
“誒,那你們說我們要不要不告訴她,清歡來過了呢?免得她傷心…”
“這能瞞得住?你們誰能保證不發朋友圈?”
“啊?我已經發了!”
“哎喲你手真快!”
“合影前我就發了。清歡來的時候,從我們這兒過時,我偷拍了一張…”
聽著大家的議論聲,馬姐咳嗽一聲:“都忘了娟兒專門跑去巴塞羅那和張清歡合過影的?你們這是大合影,人家那可是一對一。”
“誒馬姐,這事情我們都知道,可誰也沒見娟兒發過合影啊。該不會她壓根兒就沒有合影吧?”
“對啊,她去巴塞羅那的事情我們都知道,她那幾天發了好多在巴塞羅那的朋友圈,可就沒見過她和清歡的合影啊!”
馬姐心說你們沒看過,但我看過啊。
不過這話她就沒有說出來了。
畢竟那張合影在她看來,確實不夠完美。
張清歡獨自一人站在正在下降的電梯里,臉上讓無數女人癡迷的笑容正在迅速收斂,同時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護士站里沒看到那個女孩子,是她忙于工作,不在護士站?還是已經不在這里工作了?
他現在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那個女孩其實根本就一無所知嘛…
我怎么會指望這種突然襲擊式的拜訪就能遇到她呢?
張清歡皺起眉頭,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來這么一出。
讓自己顯得特別傻。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樓,他重新戴上棒球帽,低頭走了出去。
然后徑直穿過住院部一樓大廳。
直到他走出醫院大門,他看到一個身影騎著自行車搖搖晃晃地沖到了自己跟前不遠處的人行道上,車還沒停穩,人就先跳了下來。
他停下了腳步。
作為今天上夜班的人,孫娟本來是不用這么早來醫院的。
但是誰讓她好巧不巧在同事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她們和張清歡的合影呢!
她沒想到張清歡會突然出現在她們醫院里!
于是本來在家里躺著刷劇的她連梳妝打扮都來不及做,抓起包就急匆匆地沖下樓。
她所租住的房子和醫院其實并不遠,平時走路也不過十五分鐘。
但她今天沖下樓之后卻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飛奔騎來。
希望他還沒走!
希望他還沒走…
在奮力蹬車的時候,孫娟腦子里都是這個念頭。
鎖上車子后,孫娟也顧不上自己披頭散發的樣子,抓起放在車況里的包,就準備沖進醫院。
但她一抬頭,就看見醫院的大門口,有個頭戴棒球帽的挺拔身影,正向她看來。
她先是一愣,隨后認出了對方棒球帽下的容顏。
接著她就被巨大的驚喜所淹沒,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然后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盡管還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她還是伸手撥弄頭發,想讓它們不要亂七八糟地支棱著。
孫娟在心里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化妝就出門了,否則就不會讓張清歡看見這么一個“邋遢”的自己了。
“呃…”她試圖開口說點什么,以緩解尷尬,結果說出來卻讓自己更尷尬了。
因為她問道:“你…你受傷了嗎?”
其實這完全是符合邏輯的猜測——這里是醫院啊,一般人誰沒事兒往醫院跑?
但話說出來,卻像是詛咒一樣。
于是她又連忙擺手辯解:“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
面對她的解釋,對方卻一臉平靜,沒有任何回應。
看起來是真生氣了…
就在孫娟內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卻看見對方突然笑了起來。
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她笑。
可以讓無數女人尖叫的燦爛笑容,就這樣對她一人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