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了最初的喜悅和興奮之后,終于有中國國奧隊的球員想起來應該去找梅利交換球衣。
畢竟能夠和梅利交換球衣的機會可不常有。
不過有的人想到了卻并沒有行動,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胡萊。
在他們心目中,要說有資格和梅利交換球衣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但胡萊卻并沒有要去找梅利的意思。
陳星佚還奇怪呢:“胡萊你不去找梅利要球衣嗎?”
“為啥要和他交換球衣?”胡萊卻反問陳星佚。
“拿來留個紀念啊…”旁邊的王光偉說。七·八·中·文ω·ω·ω.柒捌zω.còм
胡萊卻扯了扯自己身上穿著的中國國奧隊球衣:“不用吧?要有紀念意義也是這身衣服啊,拿個對手的球衣有什么好紀念的?我又不是部落士兵,拿敵人的頭做紀念。”
“你這比喻聽起來怎么這么怪呢?”王光偉皺起眉頭,“人是去交換球衣,又不是去割梅利的頭…”
他這么一說,旁邊不少想去交換球衣的人就有點邁不出步子了…
最終是林致遠上去從梅利手里交換到了球衣,他還用英語對梅利比劃著告訴他,自己剛才是用手指尖把他的射門給蹭出去的。
被淘汰出局的梅利顯得非常沮喪,但是在林致遠面前,他也還是保持了禮貌,面帶微笑地拍著林致遠的后背,恭喜他鼓勵他。
接著他把林致遠的球衣搭在身上,低著頭和隊友們轉身走向球員通道。
而中國國奧隊的球員們則聚集在一起,繞場一周,向專門來給他們加油的中國球迷們致謝。
最后他們停留在了中國球迷們最多的看臺下面,用維京戰吼和看臺上的中國球迷們互動。
伴隨著有節奏的呼喊聲鼓掌,由慢到快,最后連成一片。
掌聲中夾雜著各種各樣的“牛逼”“漂亮”“厲害”的呼喊聲。
看臺上的球迷們把國旗扔下來,讓球員撿起來披在身上。
胡萊就撿了一面國旗,系在脖子上正面看像紅領巾,后面看就是有五顆五角星的披風。
攝影記者們蜂擁而至,把球員和看臺上球迷一起揮舞國旗的畫面拍了下來。
每一個記者在按下快門的同時,都知道這一組畫面一定會在賽后傳遍中國的網絡。因為這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中國足球和球迷們的良性互動。
球隊與球員之間的關系本就應該這樣。
球迷是球隊的第十二人,是球隊的靠山和支柱,而球隊則為球迷們帶來快樂。
只是在之前的中國足壇,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這種關系并不存在。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在看臺上唱了起來,很快大合唱開始了。
看臺上的球迷們在唱,場下的球員們也跟著唱了起來。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勝利歌聲多么響亮!!”
在網絡上,無數人紛紛參與到了對國奧隊擊敗阿根廷的話題討論中。
平常很多或許壓根兒不看球的人也出來給國奧隊點贊,那些你覺得可能和足球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如今表現的就像是三十多年的老球迷一樣。
“我多少年不看球的人都被炸出來了!”
“國奧隊太屌了,這批年輕人真的是有希望讓國足越來越好的!”
“當初的改革終于看到成果了…”
“來來來,上保留曲目:《阿根廷請別為我哭泣》!”
“不吹不黑,胡萊現在是否已經是國內頂級的前鋒了?”
“媽的,老子快四十歲了竟然被一場中國隊的比賽給看哭了…”
“好羨慕那些能夠去現場看球的兄弟姐妹們,現場看這一場球,足夠我吹一輩子了啊!”
“朋友們,這就是足球!這才是足球!足球就應該像這樣給人帶來快樂啊!”
謝蘭拿著手機傻笑,胡立新不用問就知道她肯定又在網上看別人怎么花式吹捧她兒子了。
他沒有打擾妻子,而是拿起煙盒和打火機走出臥室,來到了廚房里,打開抽油煙機,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深吸一口,再吐出來,煙霧就被工作中的抽油煙機吸走了。
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突然響起,他扭頭看向窗外,隔著一幢居民樓能看見閃光亮起。
有人在小區里放起了鞭炮!
再遠處,有煙花從一排排密集的樓房后面騰空而起,在空中炸開。
嘭——啪!
夜空中綻開了幾朵五顏六色的花。
胡立新靠在廚房的窗戶邊上,手里夾著點燃的香煙,微微仰頭出神地望著。
夜風把空中的硝煙味吹過來,讓胡立新聞到了過年的味道。
中國足球,今天過年了。
“我以后也要像胡萊那樣,在奧運會、世界杯上進球!”
秦七蹦蹦跳跳向自家的院門走去,同時興奮地宣布道。
秦林笑道:“好啊,有志氣。不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先在初中安東杯上進球再說吧!”
“沒問題!”秦七立正向秦林敬了個禮。
在后面看著倆爺子的王媛露出了笑容。
最開始她決定帶著孩子離開故鄉,來錦城和丈夫匯合的時候,對未來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擔憂。擔心不適應錦城的飲食習慣,不適應錦城的天氣…但她最擔心的是丈夫在錦城待不了多久就又要換個地方,而她和孩子就只能追逐他的腳步,跟著流浪。
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盡管她知道作為球員的家屬,有些時候并不以自己的意愿為主。
現在她那顆心可以徹底落回肚子了。
在這里,她的丈夫找到了后半生要奮斗的事業,而孩子也擁有了想要努力的目標。
她覺得可以在這座城市徹底安定下來了…
涼爽的夜風從隔壁的森林公園里吹過來,將一天的暑氣統統驅散,令人心曠神怡。
嚴炎和大叔走出酒吧,一陣風吹來,兩人不約而同將酒吧里的渾濁空氣吐出,然后深吸一口新鮮空氣。
“大叔要不要第二場?”嚴炎這么問的時候,他們兩個人身后的酒吧里正有他的同學在招呼人:“走起!夜宵走起!”
大叔搖搖頭:“老了,嗨不動。要回家咯。”
“大叔每次都來酒吧看比賽,還說嗨不動。”嚴炎取笑道。
“只有看比賽才來酒吧,人多一起看有氣氛。”
“借口。”
大叔瞥了嚴炎一眼:“現在是暑假,你不也專門提前返校來和同學看比賽嗎?”
“什么返校啊,大叔,我都畢業了!”
“畢業?”大叔愣了一下。
“對啊,大學四年,本科畢業。這個暑假我就沒回去,直接在這邊租了個房子住著了。”
正說著呢,嚴炎的同學已經從酒吧里走了出來,他最后一次邀請大叔:“真不去啊,大叔?喝一杯吃點串串再回去嘛。”
大叔搖頭:“不了,你們去吧,別喝太多了。”
“那行,大叔再見!”
“大叔再見!”
一群年輕人在酒吧門口集體向大叔揮手作別,然后嘰喳喧鬧地拐上人行道,邊走邊聊剛剛結束的比賽。
“胡萊那個球真特么牛逼嘿…”
“嚴哥你再給我們講講胡萊當初在校隊時的故事唄…”
“急什么?到時候吃串串的時候給你們講,就從那小子的入隊測試開始說…”
那些年輕又興奮的聲音被風吹了過來,中年大叔站在酒吧門口,看到這群充滿活力的身影越走越遠,聲音也淹沒在了旁邊公路車來車往的喧鬧聲中。
他笑著搖搖頭,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兜里手機傳來一陣震動,他掏出來接通:“嗯嗯,看完了…馬上回來馬上回來…高興,確實高興…你把冰箱里的冷吃兔拿出來拆一包,我回來下酒…”
晚風輕柔地拂過這座喧囂的都市,催它入睡。
但風要失望了,因為今天晚上這座城市里注定會有很多人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