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語言的藝術

　　作為本場比賽最大的明星，中國隊贏球的頭號功臣，胡萊自然是媒體們都想要追逐的對象。

　　但是在比賽結束之后，大家都沒有找到胡萊。

　　他去干嘛了呢？

　　他被反興奮劑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叫去做尿檢了。

　　以他在這場比賽中逆天的表現，在賽后被叫去做尿檢也很正常，也不算是針對他的迫害，而只是正常流程。

　　所以胡萊倒也沒有意見，很干脆地就跟著去了，他心里又沒鬼，有什么好怕的？

　　除了反興奮劑委員會的工作人員之外，現場還有球隊的領隊冉家昌，和另外一名中國足協的工作人員。

　　這讓胡萊有些意外。

　　對此冉家昌向他解釋道：“我們得盯著他們。”

　　他這么說的時候，用手遙遙指了指那兩名反興奮劑委員會的人。

　　“他們要確保你的成績是清白的，我們也要確保他們的工作是合規的。否則要真是把你尿檢樣品給換了，我們找誰說理去？”

　　胡萊愣了一下，沒想到冉領隊竟然這么剛，連這話都說出來了。

　　“謝謝冉領隊。”

　　冉家昌擺手：“不用謝我，是我得謝你，胡萊。要不是你，我們之前所有的工作都白費了。小組出不了線，去不了馬德里，我和施指導他們的努力就都付諸東流了…所以謝謝你啊，幸虧你的那五個進球…”

　　他說到這里，就看見兩名工作人員示意胡萊去接受檢測。于是他拍了拍胡萊的肩膀：“去吧，胡萊。別擔心，咱們足協肯定是你的堅強后盾。我給你說，不光這次尿檢，這場比賽雖然是咱們贏了，但秋后算賬的那些程序一個都少不了，該上訴的上訴，有些人該付出代價的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他說的殺氣騰騰，看起來這次足協那邊是真的被激怒了。

　　自從2015年開始徹底改革之后，足協一直都在苦練內功，專心致志發展自己國內的足球環境，做好自己的事情。

　　這似乎讓外界對他們產生了誤判，認為如今的中國足協還和以前一樣，內戰內行，外戰外行。

　　他們的判斷可能有幾分道理，但關鍵是之前的中國足協想要硬起來，卻缺乏底氣，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你怎么和人家爭？就像中國足協想要申辦世界杯，總是被嘲諷“你連世界杯決賽圈都沒參加過，憑什么舉辦世界杯，不是丟人現眼嗎？”現在足協就基本上不提申辦世界杯的事兒了。

　　放到今天這件事情上情況就不一樣了，我們有胡萊，有這支充滿了希望的國奧隊。

　　手握一場7:1的大勝，還不能去找某些人的麻煩，那足協這個部門就真的應該被解散了。

　　胡萊再次謝過了冉領隊之后，跟隨對方工作人員進了采樣間。

　　很快他從里面出來，樣品已經交到了反興奮劑委員會工作人員的手上。

　　冉家昌再次拍拍胡萊的肩膀，讓他去和隊友們匯合慶祝勝利，以及接受采訪，而這邊的工作就交給他和足協的工作人員了。

　　胡萊接受完尿檢之后，就被記者們給圍堵在了混合區域。

　　所有人的話筒、手機、錄音筆都被遞到了他的面前，想要聽聽他自己是怎么評價這場比賽，評價自己的表現的。

　　“這場比賽啊…”胡萊面對這些記者，歪了歪頭，所思索狀。

　　然后他再開口第一句話就逗樂了一些記者：“這場比賽我們能夠贏下來非常不容易，卡塔爾是一支很強大的球隊，是一個無比恐怖的對手。”

　　說到這里，他臉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現在我想起這場比賽，還有些后怕呢——要不是我在九分鐘內打進了五個球，我們恐怕就無法獲得小組出線的資格了，也失去了去馬德里的希望。所以說，卡塔爾真的是強的可怕！你們大家瞧瞧，他們把我們逼到了什么份兒上？”

　　中國記者們沒忍住，集體發出了哄笑聲。

　　在場的記者不僅僅有中國記者，還有卡塔爾記者，他們現在基本上聽不懂胡萊說了什么，必須要靠把胡萊說的話錄下來，再回去翻譯。但這并不妨礙他們不會察言觀色，從周遭其他中國記者開心的笑容中，他們多少也能猜到胡萊肯定沒說什么好話。

　　“太慘了，真的實在是太慘了，這是一場無比慘烈的比賽…我想若干年后，我都會回憶起這場比賽的。對于卡塔爾這個對手，我要由衷的感謝他們，感謝他們逼出了一個更好的我自己。”胡萊正色道。“如果我們最終能夠去馬德里，我會在馬德里買一張明信片，寫上我的感謝和祝福，送給卡塔爾球隊。以后再遇到卡塔爾，我也會用自己最好的表現來表達我對他們的感激，我希望卡塔爾千萬不要推辭，不要客氣，畢竟這是你們應得的！”

　　中國記者們在狂笑之余，又都在心里感慨，他們采訪國字號球隊這么多年了，就沒見過哪個球員有胡萊這嘴皮子功夫的…

　　能把損人說成是感謝，把“見一次打一次”說得如此清新脫俗。要是不了解這場比賽的人，只聽這番話，搞不好真就被胡萊給感動的淚流滿面了呢！

　　卡塔爾那邊會聽不出來嗎？

　　相信只要他們的腦子里沒進水，是一定可以聽出胡萊這個弦外之音，知道胡萊是在罵他們。

　　但想要用胡萊這番話告他妄議裁判，不尊重對手什么的…恐怕做不到。

　　畢竟胡萊全篇講話都沒提主裁判法哈尼一個字。

　　這小子是真狡猾，罵人的時候都知道不給自己留下把柄，一般年輕球員難能想到這么多啊？一沖動什么話都敢說，說完就后悔，后悔也沒用了。

　　但是看看胡萊人家這腦子…所以說大力推廣校園足球就是好啊，最起碼多了胡萊這樣罵人不留把柄的高素質球員。

　　和那些從小就進專業隊，九年制義務教育都是敷衍著接受完的職業球員比起來，多讀了幾年書，那就真的是不一樣！

　　有卡塔爾記者看到中國記者笑得前仰后合，估計胡萊沒說什么好話，于是不甘心想要給胡萊挖坑，爭著提問，問胡萊對本場比賽主裁判法哈尼的表現怎么看。

　　這就是不安好心了。

　　胡萊當然是聽懂了的，但他卻還是一臉懵逼，用蹩腳的英語問道：“誘speakyengli侍sverypool…”

　　這就是為難對方了，他一個卡塔爾記者，哪會說中國話啊？

　　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那就算了嘛。

　　胡萊對這位急的抓耳撓腮的卡塔爾記者微笑了一下，就不理會他了。

　　其他中國記者沒再給卡塔爾記者們刷存在感的機會，立刻就有人問：“胡萊，你知不知道，你在九分鐘時間里打進五個球的成績是此前從未有人做到過的！”

　　胡萊心說我怎么會不知道，系統都因此給我開成就系統了呢…

　　但他還是一臉驚喜：“是嗎？真的嗎？”

　　在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答復之后，他欣喜若狂：“啊，我當時一門心思就想著可千萬不能輸，一定要小組出線，所以其實根本沒想這么多。我自己也沒想到我竟然能夠在這么短時間里打進五個球…現在被你們這么一說，竟然是世界上第一個做到這一成績的球員，我感到非常開心和榮幸…說到這里，我又必須要感謝卡塔爾了！這個了不起的成績不單單是我的榮耀。軍功章有我的一半，也必須要有卡塔爾的一半！下次再有和卡塔爾的比賽，我一定會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和表現來感謝卡塔爾的！”

　　中國記者們又笑作一團。

　　大家都知道胡萊是什么意思，胡萊似乎也不怕別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因為你要說胡萊就是這個意思，那他肯定是會表示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事實上從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中也確實無法得出他就是這個意思的意思…

　　但胡萊承不承認都不會影響中國記者們對這事兒覺得挺爽的。

　　胡萊不僅可以在球場上用九分鐘五個球來狂虐對手，在比賽之后還能用語言的藝術繼續鞭尸…

　　這種文體兩開花，文武雙全的高素質優秀球員…上哪兒找去啊！

　　那些之前缺乏和胡萊打交道經歷的記者，也都明白為什么之前采訪過胡萊的記者都對他頗為關愛。

　　實力這么強，說話還如此有趣，總能給記者們制造大新聞的好球員…誰不喜歡？

　　最后所有中國記者用敬佩和歡喜的目光目送胡萊離開，走老遠了胡萊還轉身向記者們揮手再見，引得大家集體沖他揮手。

　　那場面就跟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員排成隊歡送金鏈子大哥一樣…

　　大哥慢走！

　　大哥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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