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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當東川中學在亞運村的足球場上進行恢復訓練的時候,他們發現場邊圍上了不少媒體記者,架著三腳架,三腳架上是單反照相機和攝像機。
沒有參加過上一屆全國大賽的東川中學球員們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他們呆呆的站在球場上,看著那些記者。
而參加過上一屆全國大賽的東川球員倒是見識過類似場面的,當時因為羅凱的出色表現,吸引了記者們來報導采訪羅凱。
但就算是那時的場面也沒辦法和今天相比。
感覺今天在場邊的記者要比上屆大賽時多了一倍。
“‘五子登科’的效果竟然恐怖如斯?!”
大家都以為這些記者們都是沖著上一場比賽打進五個球的胡萊來的,就跟去年都是來采訪羅凱的一樣。
但他們搞錯了。
李自強走上訓練場對所有人說道:“他們是來拍攝我們訓練的,一會兒訓練結束還會對大家進行單獨采訪。因為不可能所有人都接受采訪,所以我選擇了幾個人,凡是叫到名字的就都需要接受采訪。”
“誒,教練,難道不是采訪胡萊的嗎?”毛曉很意外。
“當然不是,是采訪全隊。”李自強板著臉說道。
有人偷偷去看胡萊,發現他臉色如常。
“我報幾個名字,胡萊。”
雖然說這不是采訪胡萊,但李自強卻第一個報了胡萊的名字,或許多少說明了一些問題——這些記者確實是來采訪全隊的,但總要有一個重點目標是不是?而這次采訪的重點目標應該就是胡萊了。
“嚴炎、夏小宇、孟熙。你們四個人在訓練結束之后要留下來單獨接受采訪。”
其他人用帶著羨慕的目光看向被叫到名字的四個人,倒也沒有人不服氣的。
畢竟這四個人的水平和貢獻大家有目共睹,而且從前鋒到中場再到后衛、門將,四條線上都有人代表,也算是考慮周到。
“好了,現在熱身!”
在亞運村的另外一塊足球場,與這塊足球場只隔了一排樹林,同樣也有攝影機和記者,但與之相比可就要寒酸多了。
這是孫永剛帶著三個攝影師正在拍攝曙光高中賽后第二天的恢復訓練。
兩塊球場相距其實挺近的,只是隔著樹林,所以看不真切另外一塊球場上的情況。但樹林并不隔音,所以還是可以聽到不斷有吆喝聲傳來。
孫永剛站在訓練區域外,三個攝影師各司其職,正在按部就班的拍攝紀錄片所需要的素材,并不需要他去指導該怎么拍,所以現在他有空去低頭刷刷手機。
在媒體記者群里,有人發了隔壁球場的照片。
可以看得出來,那真是大陣仗。
還有人在群里做起了圖文直播。
“…東川中學在進行簡單的射門訓練,所有訓練內容都很簡單…其實沒什么看點,也沒什么拍攝的意思…”
“廢話,人家戰術訓練怎么可能當著你們這群記者的面?”
“好了好了,他們正兒八經的訓練終于完了,接下來可以拍我們想拍的東西了!”
“你們想拍啥?”
“當然是拍他們怎么排練慶祝動作!”
“哈哈!我也想看!”
“果然,和他們交涉了一下,他們就開始進行慶祝動作的彩排了…”
有記者發來了現場照片。照片中東川中學的球員們正在訓練場上排練慶祝動作,而記者們就端著攝像機、照相機圍在他們周圍,每個出現在照片中的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孫永剛看著群里熱火朝天的討論。
無論是崇文中學還是曙光高中,風頭似乎都被這東川中學給搶去了。
他想起了去年,也是媒體們跑去采訪東川中學,只不過和這次不一樣,那次有一種自上而下派發的任務感,大家都是因為全國大賽要力捧羅凱才跑去采訪的,有完成任務的心態。
但這一次,全國大賽組委會并沒有什么宣傳任務,倒是媒體們自己嗅覺靈敏的聞到了某種氣味,就跑來一窩蜂地采訪報道和宣傳東川中學了。
胡萊在上一場比賽的獨中五元,以及東川中學那引人矚目的集體慶祝,都讓這支球隊充滿了話題性。
曙光高中和崇文中學的恩怨大家都看膩了,陳星佚這個明星也已經是第三次出現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說老實話,難免有些審美疲勞。
在這樣的情況下,東川中學以一種獨特的風格出現在人們視野里,自然就迅速成為了目光匯聚的焦點所在。
他們沒有陳星佚這樣的超級球星,也不像崇文中學那樣是擁有足夠歷史底蘊的全國足球強校。
但他們所展現出來的精神面貌卻完全不同于其他那些球隊,畢竟誰能想到一支高中生球隊會在比賽中把慶祝動作玩出花樣來?
給人的感覺他們不是來參加全國大賽的,倒是來享受足球的。
我們總說“快樂足球”,什么是“快樂足球”?這不就是嗎?
有什么比東川中學這樣總能給大家帶來快樂的足球更能代表高中足球嗎?
孫永剛找不出第二支球隊來。
并且他相信其他人也一定找不出第二支球隊來,要不然為什么他們都一窩蜂跑來采訪報道東川中學,而不是其他學校的球隊呢?
雖然他正在拍攝曙光高中的紀錄片,但他現在卻覺得,其實東川中學也應該有一部紀錄片的…
有哄笑聲從隔壁球場傳過來,孫永剛聽得出來,那些都是記者們的笑聲。
他再看著手機上的那張照片,一下子就覺得這照片有了聲音。
每一個看到東川中學那群少年的人,恐怕都會發出這樣開心的笑聲…
想到他去年去東川中學采訪拍攝他們時的那一幕幕,孫永剛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去年他們被淘汰出局的時候,自己專門下了一篇稿子,為他們感到可惜遺憾。
現在想來,自己當初的見解是多么有道理啊——如果在這屆全國大賽上看不到東川中學這樣的球隊,那會少了多少樂趣?
周子經背著雙肩背包,身邊放了一個大號行李箱,他在東川中學的宿舍樓下徘徊,仗著自己的身高,探頭通過窗戶向一樓房間里望去。
房間里依然是空無一人。
“走啦,周子經。”遠處有幾個和他一樣背著背包,拉著行李箱的隊友在向他喊。
但周子經卻仿佛沒聽到一樣,依然固執地站在東川中學宿舍樓門口。
遠處的那幾名隊友見狀,也只好搖頭嘆氣,然后繼續拉著行李箱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輸掉了四分之一決賽之后,青陽一高在今天告別全國大賽,告別亞運村,要乘坐大巴車去機場回家。
他們不知道周子經為什么一定要去找東川中學的人,他們也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因為被淘汰出局,每個人的情緒都不高,懶得管別人的事情。
就算是和一位身材出挑的女士擦肩而過,這些青少年們都沒有多看上一眼。
倒是這位女士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站著猶如雕塑的周子經。
“你是青陽一高的周子經同學吧?”當她走到宿舍樓門口的時候,主動問道。
“是我,請問你是…”周子經奇怪地看向她。
女士微笑道:“我是專門負責對接東川中學的工作人員,我叫林瑾,你可以叫我林姐。請問你在這里有什么事兒嗎?”
“我在等胡萊。”周子經說道。
“等胡萊?他們還在訓練呢。”
“還沒有訓練完嗎?這都快中午了。”周子經皺眉道。
“嗯,今天有很多記者去看他們的訓練,這個時候應該是在接受采訪吧?”林瑾猜測道。
“還有多久才結束?”周子經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林瑾攤開雙手笑道。
隨后兩人之間陷入了一陣讓人有些尷尬的沉默。
周子經皺著眉頭,顯得很為難,林瑾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有一個聲音在遠處響起:“周子經!你在干什么?!全隊人都在等你呢!”
林瑾和周子經同時循聲望去,發現是青陽一高的隊長吳曉東,他正大步向這里走來。在走到周子經跟前時,很不滿地說道:“怎么?比賽輸了還要尋仇嗎!”
周子經連忙搖頭:“不是,隊長。我只是有些話想要對胡萊說。”
“說什么說?這都要走了,還想惹事嗎?”吳曉東伸手上來拽他的胳膊,“走!回去了!”
周子經沒動:“我真是有話要給胡萊說,隊長。不是惹事…”
見兩個人拉扯起來,林瑾連忙道:“這樣好不好,你把話告訴我,由我轉告給胡萊…”
吳曉東和周子經兩個人同時把目光投向了她。
“我覺得可以。”然后吳曉東點點頭。
周子經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就在隊長又要不耐煩的時候,才開口道:“好吧,那…林姐你告訴胡萊,就說我周子經在明年的全國大賽上一定會擊敗他的,讓他在遇到我之前不許輸!”
“胡萊同學,接下來你和你的隊友們將會在半決賽中遭遇崇文中學。這也是上屆全國大賽淘汰你們的球隊,請問你對這場比賽有什么展望嗎?”有記者問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問題,然后等待一個中規中矩的回答,就算是完成這次的采訪了。
哪想到胡萊卻斬釘截鐵地說道:“當然是成功復仇,淘汰他們,闖入決賽啊!”
低著頭的記者聽到他這么說,驚訝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這么有信心嗎?”他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都打到半決賽了,我們總不可能是來準備三四名決賽的吧?”胡萊反問。
這位記者聞言笑了起來。
沒錯,胡萊說得對,都是四強了,還在鏡頭面前謙虛未免太虛偽。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哪個是真正能低頭的人呢?
但不是所有記者都和他一個想法,或許是覺得胡萊的態度太輕浮了,有人便問道:“那萬一輸了呢?”
此言一出,頓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他記者們都紛紛把目光投向了發問的人。
有人還皺起了眉頭,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是有些不夠友善…
如果是成熟一點的受訪者,此時就不會和記者繼續糾纏下去了,要么岔開話題,要么適當地表示一下謙虛,哪怕有些虛偽…
但胡萊怎么可能會是一個成熟的受訪者呢?他在同齡人中也算不上成熟呢,更不要說面對一群成年人了…
他直接搖頭:“那不可能,必須贏。”
這話在記者人群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提問的記者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起來。
雖然他這問題問的不夠友善,但你小子這回答不是赤裸裸的抬杠嗎?
什么叫做“不可能”?什么叫做“必須贏”?
輸贏你說了算啊?
“為什么必須贏?”于是他追問道。
胡萊心說我怎么給你解釋說因為任務要求我擊敗陳星佚,所以我必須打進決賽去直面他,挑戰他?要是在半決賽就被淘汰了,這任務還要不要完成了?或者說,難道我認為陳星佚和曙光高中也會輸掉半決賽,然后我和他成功會師三四名決賽?
像話嗎!
但偏偏這位記者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而是死死盯著他,一副他不說出個理由來決不罷休的架勢。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來參加全國大賽的目的。
那位發問的記者視線牢牢釘在胡萊的臉上,一點要挪走的意思都沒有,這么做其實是很沒有禮貌的,沒有誰愿意被人用這樣帶著質問的眼神鎖定。
不過既然對方要和自己抬杠,這位記者當然也不打算輕易放過胡萊了,這個時候他才不去管胡萊其實是個未成年的孩子,自己這個成年人怎么能夠和個孩子一般見識呢?
“為什么…”他見胡萊沒吭聲,又打算重復自己的問題。
“因為我要做職業球員,所以我必須贏,必須拿出有說服力的表現來!”
胡萊微笑著連用兩個“必須”把這位記者的問題堵在了喉嚨里。
但他不丟人,因為在場所有記者都被這個回答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