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布勞恩先生在給菲律賓督軍的信件中,轉達了善意,并且告知這位祈求和平的督軍,大明在未來五十年的重心都將在西北與默教徒對抗,以期奪回蒙古人的地盤。
這個消息讓撒比尼安諾興奮良久,直到他久久等不到從新西班牙跨越太平洋來遠東的船只。
雖然大海廣闊,但能夠航行的航道并不如人們想象得那么多。前往遠東最熟悉的航道是從非洲走印度洋,過麻六甲海峽進入南洋。然而這條航路上,非洲東西海岸的港口在葡萄牙人的控制之下,英法等新崛起的海洋國家積極布局印度港口…很不幸,這些國家都是西班牙人的敵國。
如果西班牙船隊不希望一路被“海盜”追殺,勢必要開辟一條新航路。這條航路就是跨過太平洋,從墨西哥到亞洲。
這條航路上沒有敵國的海盜和海軍,相對而言比較安全。然而缺點也很顯著,沒有足夠多的補給港。這就意味著船隊的運貨量會受到限制,同時也導致船隊出港之后就很容易失去音訊。
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撒比尼安諾完全不知道是新西班牙方面出了問題沒有派出船隊,還是船隊在航程中遭遇了意外。
如果是意外,到底是因為天候還是水文?抑或是在東面出現了新的海盜勢力?
西班牙船隊要經過日本和臺灣海域,這兩個洋面都可能被人劫掠。
“不可能連一艘船都逃不過來。”撒比尼安諾充滿了不安:“即便是明國政府對我們的船隊進行私掠,也不可能封鎖整個洋面。”
大海如此廣闊,沒有圍墻。的確很難做到完美堵截。
只是撒比尼安諾低估了明帝國對戰爭規模的準備。
大明以日本、臺灣、澳洲為基地,廣布偵船,日夜尋找西班牙船隊的位置。甚至所有的漁民漁船都接到了通告:只要發現泰西船只出沒,就要報告最近的海上巡檢司。一旦被驗證確實,漁民能夠獲得戰利品的百分之一。
滿載金銀的西班牙海船。只要分得百分之一,就足以讓漁家再也不用打漁了。
而這一切,西班牙人完全不知道,仍舊在穩定的航線上航行,就如投入漁網的大魚。
“你們這是海盜行徑!你們該被絞死!”
撒比尼安諾聽不到那些被俘船長的吶喊,而這些吶喊終究只能徘徊在某個礦場坑道之中。
大明和西班牙。已然開戰。
“在這場戰爭中,大明將出動十萬陸上部隊,四大艦隊,登陸呂宋,徹底讓西夷付出屠戮華夏子民的代價。”朱慈烺坐在皇極殿的龍椅上。頭戴冠冕,身著日月龍袍,陛下是高大威武的大漢將軍,中間垂首侍立的則是列國藩王。
隆景七年的元旦大朝,暹羅國王那萊王、朝鮮國王李琿、日本國毛利綱廣,蒙古諸藩王、諸法王,都親來北京朝覲。這其中朝鮮國李琿是身不由己;蒙古諸藩是因為的確吃到了甜頭,樂意來大明湊趣;毛利綱廣則是想親眼看看大明的實力。也為即將到來的倒幕之戰奠定信心。
暹羅國王卻是因為識相。之前大明皇帝下詔暹羅和真臘兩國,要其國王親去北京商討征伐緬甸之事。結果兩國興趣缺缺,暹羅國還算圓滑。沒有直接拒絕,推說新王即位,國內不穩,請求寬限時日。
至于說話頗不客氣的真臘國贊王,已經被羅玉昆率領的西南集團軍擒獲了。
從隆景六年開始,水陸真臘再次統一。不過這回水真臘(柬埔寨)被歸入了老撾——陸真臘——宣慰司,為大明治下領土。如此一來。暹羅就徹底被老撾包圍起來,直面大明兵鋒。暹羅國王也只能偷偷安排好繼承人。隨著大明軍隊前來北京,朝覲圣顏。
“你們或許以為朕夸大其詞。”朱慈烺聲音冷峻:“大可以自己算算。西南集團軍三個軍將調往參戰,另外還有閩、粵兩省邊防軍、巡檢司為策應,真正參戰人數將遠超十萬!西夷此番在劫難逃,而諸位也不用擔心大明國力會因此戰受損。”
諸王聽完通事的低聲翻譯,哪個不是心有余悸?除了毛利綱廣。在他看來,調動兵力打南蠻人實在是浪費。如果有十萬人,足以倒幕成功了。可惜他身為外藩,不能在這個神圣的地方發表意見,而鴻臚寺又不肯傳達圣聽,只能繼續忍耐。
“其他方向朕也不會放松。”朱慈烺的目光落在蒙古諸藩王與各法王身上,很快又落在了一直雙手合什的泰國王身上,道:“西部仍是大明的重中之重。而且朕可以肯定地說,隆景七年結束的時候,再也不會有緬甸這個叛逆之國。”
暹羅王聽完翻譯,心中一沉。
明軍在西南的三個主力軍要全部調離,那么攻打緬甸交給誰呢?靠暹羅自己么?
即便暹羅王不知道在另一個時空,緬甸將終結他的大城王朝,他總知道現在兩國之間的差距。
緬甸終究還是比暹羅強大。
只是那萊王并不知道,大明還有一支尚未公開歸建的人馬。
張獻忠的西營。
隆景六年中,錦衣衛在西南最大的功績便是成功刺殺了張獻忠,策反了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四大部將。
這樁大事發生在隆景六年的十月,尚未正式對外披露。既定的宣傳基調是說張獻忠染病而死,然后再制造兩次滇軍的“大捷”,順利招安李定國等人。
西營在滇、緬活動近十年,非但熟悉地形,許多人甚至還與當地人通婚,生下了子嗣,可謂戰力充沛。而四王之中的李定國,在原歷史時空中有“兩蹶名王,天下震動”的威名,足堪重用。
世人只以為顧君恩、劉宗敏不肯盡快發兵緬甸是為了養賊自重,卻不知道深山老林的恐怖。就算是西營最初入緬的時候,非戰斗減員也十分慘重。而朱慈烺能夠默許西營在緬甸恢復元氣,更是看中了那位名聲極大,能征善戰的李定國。
相比之下,孫可望、劉文秀、艾能奇三人只是個添頭。
而李定國能夠在幾乎舉國淪喪的情況下效忠永歷帝,延續國祚,可見勸他棄暗投明并非不可能。
如今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攻緬主力。
“如今既然招安為官,就再也不復為賊了!”李定國捧著大明將官服與將印,想起張獻忠時還有些悲愴。
他是陜西人,從小被張獻忠收為義子,以“張定國”的名字活了大半輩子,、對“李”姓并沒有什么感情。對于張獻忠“病逝”的事,他實在心存疑慮,可是其他三王言之鑿鑿,而且在他趕回大營之前就已經安葬了張獻忠遺體,他也不能要求開棺驗尸。
孫可望是錦衣衛打開的突破口,價碼卻低得讓人意想不到:河套良田五百畝,既往不咎,父子兩代免十惡重罪之外的死罪,得一民爵終老。
聽了李定國的話,孫可望道:“如此也是天命,只要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誰老想著造反呢。”
李定國嘆了口氣,步履沉重地返回了自己居所。
三個月后,各級訓導官配備到位,大西御營正式成為歷史,改編為緬甸遠征軍,首任軍長便是李定國,副軍長艾能奇。而孫可望和劉文秀卻登上了返回陜北老家的馬車,改名換姓,成了當地的和善鄉紳。
這一刻,李定國似乎明白了什么,不過終究已經晚了。
隆景七年三月,緬甸遠征軍誓師出發,從東北方攻向緬甸都城阿瓦城(曼德勒)。
一個月后,暹羅國派兵兩萬,象兵三千,從西南攻入緬甸,才到東吁便接到了李定國攻破阿瓦城的消息,兵不血刃地又退回了暹羅,不敢有絲毫冒犯。
李定國率軍占領了整個緬甸土邦,最終止步于若開山脈。
在若開山脈的另一側,便是如今蒸蒸日上的莫臥兒帝國。
“老子暈得很!開頭讓老子到云南就是為了征討獻賊!現在賊子成了將軍!老子倒莫名其妙被調開了!”羅玉昆率領三個軍,并沒有全從交趾登船。
事實上只有一個師是從交趾登船前往呂宋島,其他部隊沿著海灣走了一圈,順手南下把滿剌加蘇丹給滅了,徹底掌控了麻六甲海峽。
日后再也不會有馬來西亞和新加坡這兩個國家了。
“等打完了呂宋島,肯定還是要回西南的。”朱家駿勸道:“陛下怎么可能放任西賊余孽占據天下糧倉之側?”
羅玉昆這才略消了些氣。
陳崇在一旁道:“不管是不是回西南,咱們身為大明武將,就不該抱怨,該去哪里打仗就聽上意的吧。”
羅玉昆剛將降下去的氣登時又騰了起來,罵道:“我哪里抱怨了!你個沒卵子的死太監就會往老子頭上扣屎盆子!”
陳崇這十多年來早就被他罵慣了,也不氣惱,擺出一副惹不起的模樣道:“好好好,你沒抱怨,你不過就是發發牢騷!”
“對頭!”羅玉昆說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連忙搖頭道:“老子也沒發牢騷!蕭陌那首詩怎么說來著?”他側著腦袋想了想,沒想起來,斷然揮手道:“反正就是累歸累,苦歸苦,說歸說,咱們忠心不曾減過半分!”
“那便是極好的了。”陳崇尖著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