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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七年十二月初九日,晴。
昨日希爾根在龐家莊北偏西十里處扎營,傍晚時分探馬發現大隊明軍向龐家莊挺近,估測人數已經接近了希爾根和祖澤潤的甲兵。
兩人本想在拿下龐家莊之后再上報戰況,說不定因為誤打誤撞收獲頗大,上頭就不會對死傷過重加以懲處。然而得到明軍增援的消息之后,希爾根祖澤潤就只能在退兵和堅守待援之間做出選擇了。
退兵的結果就是閑置不用,說不定還要挨頓鞭子。
堅守待援的話…
“話不要說死,”希爾根對自己的筆帖式道:“就說疑似有重要人物在此。”
明軍紛紛聚攏是事實,而根據這個事實反推,必然是龐家莊正巧有大人物在,否則誰會關心一個村寨的安危?回想松錦之戰洪承疇領兵救援被圍在錦州城的祖大壽,明軍都沒眼下這么積極。
祖澤潤對此說并不認同,他也不相信洪承疇會相信。因為此說有個極大漏洞:明軍大人物絕不可能不帶自己的親衛家丁來到這么個位居前線的村寨。
而且整日戰斗中,并沒有看到任何將旗或者官牌。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真有什么大人物,在村寨還沒有被圍的時候,他也肯定跑了。
然而現在他跟希爾根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打不下這個村寨已經是一樁恥辱了,那些說風涼話的人才不會關心村寨里有火炮,而且精銳援兵來得極快。
所以只有保持沉默,讓希爾根出頭才是明智之選。
“明軍既然要打,那就狠狠打一仗!這一仗打完,我們也就打開了局面,算是對得起圣上了。”阿巴泰咳嗽著,手指點在地圖上安平縣的位置。
大帳之中氣氛有些詭異,以博洛為首的滿洲將領表情各異。有嘲笑希爾根無能的,有迫不及待殺敵立功的,也有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的。
漢軍旗這邊只有洪承疇和祖大壽的次子祖澤溥。雖然祖大壽降清之后一直不愿為滿清征戰,只拿著高官厚祿當個寄生蟲,但這回形式太過緊急,三順王和吳三桂都投入了西路征戰,南面的漢軍旗實在缺人統領。只能動用祖家將了。
洪承疇雖然資歷極高,但到底是文官帥臣,真正行軍布陣,兩軍接敵,還是得靠有戰陣經驗的武將。他看了看下首的祖澤溥,仿佛能看到他心中對此戰的抗拒。便轉頭對阿巴泰道:“希爾根本來只是受命探查虛實,不知明軍三鎮虛實強弱,安能輕動大兵?”
“膽怯!”索海起身叫道:“我諸申勇士何嘗怕過明軍?就算他們三鎮齊來,也扛不住我十萬大軍!”他只是梅勒章京,算起來是正二品武職,但洪承疇卻是正一品的總督大學士,若是在明朝絕不可能有人敢對他無禮。
洪承疇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沒有跟這個粗人爭辯,索性冇閉口不言。
阿巴泰一手敲了敲桌面,一手撫著胸口,道:“打一打,虛實自然就出來了。索海,既然你有心出戰,我就給你一萬人,盡快踏破安平。然后撤回來,看明軍如何應對。”
“嗻!不破安平,我提頭來見王爺!”索海大咧咧立下了軍令狀。
阿巴泰微微搖頭,又道:“博和托,你速速趕往天津,領東路兵打滄州,也是以試探為主。不要多損兵力。”
“嗻!”博和托是博洛的哥哥,可博洛已經是貝勒了,他卻還是貝子,正需要獨當一面的機會。
“圖賴。遏必隆,”阿巴泰道:“你們趕往河間,領中路兵策應博和托和索海。本王和洪先生領大軍防御真定明軍。”
“嗻!”兩人同時應命。
洪承疇很不滿阿巴泰自說自話地定下了整個戰略,但他身為漢臣,雖然總督軍務,但仍舊不可能壓過努爾哈赤的兒子。清朝說是一個國家,但部落聯盟的性質更濃重些,六部堂官都是可有可無,何況一個總督。
阿巴泰緩緩站起身,宣布道:“就此進軍吧。”
不一時,大帳中眾將走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了洪承疇一人。
洪承疇這才道:“王爺,眼下天寒地凍,野外攻戰實在不是時機。”
小冰河期的華北有多冷?在沒有氣象學統計之前,很難得出具體數值。不過如今廣東的冬天都能滴水成冰,華北的溫度直觀感覺也在零下二十度。這種極寒天氣,就算城中都有人凍死,何況住在野外?
“難道就我大清兵受凍?”阿巴泰不以為然:“我諸申在遼東時候不是更冷?也一樣打進關里了。明軍怕是更難以適應。”
洪承疇不能否認,東兵在對寒冷的適應上的確勝過明兵。然而人的抵御能力終究有限,當氣溫下降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算再抗寒也會凍死。如今已經是二九天了,等到三九天的時候若是還住在帳篷里,勢必會有大批兵員凍死。
“我軍要是有人凍死,那明軍肯定已經凍死光了。”阿巴泰十分有信心道。
事實證明,阿巴泰太過于樂觀了。
初九日一早,希爾根營中就出現了十余人凍死。這些人主要是沒有冬衣的阿哈,原本也屬于消耗品,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到了中午時候,減員數量仍在上升,已經從阿哈擴展到了傷病員。
希爾根也是與阿巴泰一樣想法,認為明軍急行救援,肯定來不及帶輜重,晚上凍死的人肯定更多,當下約了祖澤潤,再與明軍列陣攻殺一場。
明軍昨夜安然無恙,并無一人受凍。
望樓上的觀察哨第一時間發現了清軍營內開始列隊,當即傳下消息。
王家康從帳篷里出來,抬頭看了看天,下令列陣迎敵。
整整一夜,龐家莊正面已經筑起了一道半人高的胸墻。在這種季節里,只要拉起兩匹粗布,朝上面潑上水,很快就能凍得硬板一般。然后在中間灌入泥漿,經過一晚上的冰凍,一道堅不可摧的胸墻就筑成了。
因為村子里有三口深井,提上來的水還冒著熱氣。所以這種簡易工事墻的關鍵就在于開挖土方,好在當年莊里有準備鞏固寨墻的現成砂土石料,這回正派上用場。
有了胸墻加虎蹲,外加寨子里的紅夷炮,明軍甚至不用盡數列陣。第三千總部分成了兩班,輪番上陣。沒輪到的就在后面的帳篷里休息,保證體能。而清軍為了保持攻擊力度,只能陣列野外,一””地沖擊明軍防線,卻連個缺口都沒能打開。
希爾根一度想繞道側翼攻擊明軍,卻發現側翼已經有了新的明軍援兵守衛,一樣有著數門不可抵擋的虎蹲炮。一時間,希爾根終于意識到自己踢到了鐵板,但想回頭卻已經沒退路了。因為,他今早拿到塘馬通報,梅勒額真索海正率領大軍趕過來。
現在才是真正的騎虎難下。
“明軍肯定比咱們還難熬下去。”希爾根對祖澤潤道。
祖澤潤忍不住道:“你是不知道大明到底有多富庶,若舉江南財力來建這道防線,就算十萬大軍耗在這里,也熬不過他們。”
希爾根從鼻子里噴出一股粗氣,沒有反駁。
明軍又開始造飯了,飄散出來的香氣勾得人口中津液泉涌,沒有絲毫困頓的跡象。幾個阿冇哈身穿單薄的衣褲,凍餓難耐,嘴唇烏青,望著冒出炊煙的明軍營寨吞咽著口水。
對于清軍而言,衣甲都是自己準備的,如果準備不足就只能剝死人衣甲保暖,或者認命凍死。實際上,每年冬天都有大量包衣阿哈凍餓而死,這也是滿洲人每年冬春交接時要“搶西邊”補充生口勞動力的緣故。
不過這回,他們已經在西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