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天天好心情!—————————————
滿洲獵人最拿手的工作就是偵察敵情。這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因此而衍生出來的殺戮習性甚至都只能退居次位。阿巴泰和洪承疇在漫長的五天里天天等著好消息,最終結果卻讓他們無比失望。
派出去的五十名哨馬,只回來了十名。就這十人中,還有六個身負重傷,最后不治身亡。剩下的四個講述了他們虎口脫險的故事,讓阿巴泰洪承疇二人面上陰沉了許久。
整個華北防線平均縱深為二十里,所有村寨軍堡呈波浪形態分布,彼此之間差距最多十里,近的只有五六里。軍堡雖然不大,有些只能算是火路墩,可怕之處在于其中必有火炮。
“主子,明軍在村寨之間常常調動,隊伍齊整,讓人捉摸不透屯駐何地。”哨馬忐忑道:“凡是林間也必有明軍哨馬,往往是奴才們深入其中,各村寨便派出大隊人馬圍剿,逼得奴才們逃進林中,卻被里面的暗哨算計。”
哨馬說著,突然想起了在白山黑水間的狩獵。
只是這回,他們成了獵物。
洪承疇沒有說話,阿巴泰卻道:“無非還是據堡而守的老路子。”他說得看似輕松,其實心頭沉甸甸的。明軍在遼西走廊層層布堡,將滿清鐵騎穩穩攔在關外長達二十余年。
洪承疇倒不擔心這些村寨軍堡:“我軍有紅衣大炮,倒是一攻即破。只是不知道何處最為薄弱,若是剛巧撞在釘子上,倒是不值當。”他雖然對滿清并不算忠心耿耿,但既然降了滿清,總得證明大清的確是天命所歸,叛明歸清也是順應大勢。
博洛在一旁聽了。忍不住道:“管他那么多,只要平推過去,那些村寨莫非還能擋得住我大清鐵騎不成!到時候哪個擋路就拆哪個,正好可以收羅些役使的奴才。”
阿巴泰到底是老于戰陣,道:“大軍在此地扎營,派希爾根帶所部人馬先去試探一番。”
洪承疇也道:“命祖澤潤副之。”
兩道軍令分別送到了希爾根和祖澤潤手中。希爾根是黃臺吉當大貝勒時候的護衛。一直貼身學習黃臺吉用兵之法。祖澤潤是祖大壽的長子,隸屬正黃旗漢軍,遼將世家子弟。此二人領命之后,先行合兵一處,在大營南面四十里扎營,距離安平縣只有二十五里。
若是將保定、天津、真定、滄州視作四個點,用直線相連,便成了一個平行四邊形。真定到滄州一線上,正好是多個縣城所在。在修筑防御工事上占了很大的便宜。
希爾根和祖澤潤都知道這種試探攻擊的重要性,并不會用全力直撲安平縣。兩人帶領麾下三千戰兵,拉了一千多的包衣開路,先從安平縣外圍的村寨著手,掃清前往縣城的通道。
對于清兵而言,他們很少見到這種堅守不逃的村寨,往常都是大軍才到,村民要么投降要么逃跑。絕不會困居冇死地。而現在,村寨里冒著一股黑煙。經風不散,正是示警的狼煙。
希爾根祖澤潤遠遠看到狼煙,不約而同地心中獰笑: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在他們的認知中,的確不該會有大軍來救這么個村子。
按照常理,這里的人早就該疏散去縣城避難了。官軍只負責守衛縣城,就那還未必能守住。哪里顧得上一個村子?
然而東宮體系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村寨發出狼煙信號之后,附近村落紛紛行動起來,搭建出一支支裝備齊全的民夫隊。鄉勇拿上了武器,進入戰斗位置,準備防御本村作戰。
駐扎在安平縣外的近衛一師第二營第三千總部已經整裝出發。以強行軍姿態前往十四里外的龐家莊。安陽東西兩側四十里的饒陽、深澤縣,也紛紛動員,駐守兩縣的守軍紛紛向安平靠攏,準備支援。
各個火路墩紛紛派出探馬、塘馬,一時間,整個華北都像活了一般。
而被希爾根隨手挑中的龐家莊,此刻全村五十名鄉勇上墻,其中二十名弓兵待命,一個身穿大紅胖襖,披著皮甲的教官成為莊子里的軍事指揮,帶著兩個鄉勇衛兵布置防御。他在是在藁城之戰中失去了一支手,光榮地轉入鄉勇編制,成為龐家莊的教官。
“火炮上東墻!他們要從那邊過來。”教官站在不到兩丈高的寨墻上,瞇著眼睛查關注著清軍的動向。
雖然隔得不近,但是人一上百,腳踩馬踏揚起的塵土就是灰蒙蒙一片,是最好的標示,想藏都藏不住。
一門一七式火炮很快在六個壯漢的推拉之下登上了東墻,于此同時,二十個鄉勇也抬著虎蹲炮和炮藥、彈丸上墻防御。弓兵紛紛讓位給炮兵,持弓一旁等待戰斗打向。
因為炮手屬于高技術兵種,不可能配備到村,甚至連縣里都沒有專職炮手,所以火炮仍舊是按照最傳統的方式使用:固定基本炮位,在射程內標注落點。炮手只需要等目標到了落點,然后根據落點調整仰角,點火發炮就行了。
“大炮,打!”教官見烏泱泱上百人沖進了火炮有效射程,登時下令。
轟地一聲,炮彈飛出炮膛,落在了預設落點左后方十步開外,只有三四個東虜兵倒地,顯然是打偏了。
沖上來的東虜兵沒有想到村寨中竟然還有火炮,驚恐不已。許多剛剛從京畿補充進來的包衣從未上過戰場,聽到炮聲就已經嚇尿了。更有人轉頭就跑,不想死在這火炮之下。跟上來的東虜甲兵抽出順刀,照著逃跑、裝死的包衣就是一刀,頃刻間就殺了七八個人,這才穩住陣線。
“看看人家!斬獲比你們還多。”教官忍不住朝那手忙腳亂的炮手罵了一聲。
鄉勇不敢吱聲,按照每日訓練的那樣清理炮膛,準備下一次的發射。
穩住了陣型之后,帶隊的牛錄額真沒有再敢下令進攻,而是飛馬傳報希爾根和祖澤潤,這個村子有火炮防御,是否還要繼續攻打。
希爾根祖澤潤兩人也是大為驚訝,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平平無奇的小村落竟然還有火炮。
一般來說,防守越是嚴密,地位就越高。無論是滿洲大兵的顏面還是兩人被勾動的好奇心,都迫使他們下令打下這個村寨。
很快,上千東虜出現在了龐家莊外圍,這已經是希爾根和祖澤潤手中人馬的四分之一,鐵了心要將這個村子轟開。
“大炮,打!”
村中的火炮再次發威,這次奇跡般地轟入敵群之中,撕開了一道血口,讓操炮的鄉勇掙回了點顏面。
包衣在甲兵的驅趕下,硬著頭皮繼續往前沖鋒,卻沒發現地上的泥土顏色已經變了。
這是虎蹲炮射程的標識。
“虎蹲!打!”教官快意地用僅剩下的那只手握拳砸在墻垛上。
虎蹲炮不同于一七式的直射,它屬于曲射炮,所以射程較近,從形象上看類似后世的迫擊炮。
每門虎蹲炮都能射出一百枚五錢重的小鉛子或者石子,上面還可以壓一個三十兩重的彈丸。進入三十步內,虎蹲炮殺傷力極大,炮口射出的霰彈如同瘋狂的馬蜂,撲向沖上來的東虜。
只是一次齊射,五門虎蹲炮就打得東虜倒地一片,戰果更勝那門平日里被當老爺一樣伺候的一七式。
教官看在眼里,心中暗道:還是冇咱們大明自己的虎蹲好伺候,這紅夷炮光吃不給力啊!等寫報告的時候,得讓上頭多調些虎蹲炮來。
弓兵也紛紛上前,在炮手清理炮膛的時候,搭弓射箭,將那些猶自前沖不肯退后的包衣一一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