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勝利之本

　　徐榮大敗胡軫后展現出極其兇殘的一面，

　　他把所有降兵一概誅殺，將首級在黃河邊堆成京觀，隨即向山陽、射犬發動猛攻，

　　本來信心滿滿，準備跟著袁紹一起謀大事的山陽太守袁遺被徐榮嚇破膽，輕舟渡河逃回雒陽，

　　他山陽所部群龍無首，惶惶不可終日，

　　徐榮派人通傳，說若是不降，破城之后將屠滅一切抵抗，

　　城中守軍無奈，只好向徐榮乞降。

　　十八路聯軍剛剛組建，就有一路徹底覆滅，劉備軍也順勢控制了黃河以北，隨時準備渡河。

　　袁紹也沒想到劉備的進軍如此猛烈，他幾乎以哀求的姿態求麹義出戰，為他爭取一點時間，

　　麹義好好奚落了袁紹一番，這才率兵出戰，總算在黃河邊截住了徐榮的渡河勢頭，

　　不然董卓還不算，袁紹是真的要考慮一下跑路的事情了。

　　“能不能打過劉備不好說，但徐榮絕不是我的對手。”

　　麹義自信滿滿的樣子讓袁紹每每想起便怒火中燒。

　　但麹義的表現確實不錯。

　　一直侵略如火的徐榮被他牢牢阻擋在黃河以北，三次試探過河都被麹義發現并及時擊退，

　　徐榮也感覺到對岸的這個對手不好對付，使出全身本事，跟他反復較量，多次試探性接觸。

　　麹義終究是兵少，數日之后，徐榮終于渡過黃河，向滎陽發動了進攻，

　　麹義不想太過損耗手上的兵力，于是知難而退，將重鎮滎陽拱手讓給了徐榮。

　　徐榮和麹義捉對廝殺的時候，雙方都完成了增兵。

　　劉備方面，劉備完成了一件不得不做的大事，感覺自己的戰力得到了空前提升，迅速率領張飛、沮授、趙云、張郃、高覽率軍四萬南下，

　　而雒陽聯軍方面，袁紹終于等來了好消息——

　　丹陽太守孫堅率軍一萬已經抵達了滎陽以南的密縣，

　　陳留太守張邈也已經進入了河南尹，他弟弟張超和張邈的好友衛茲也各自率軍抵達，濟北相鮑信的部隊也集結完成，

　　扣除董卓部，聯軍也終于在兵力上超過了徐榮，讓袁紹多了幾分底氣。

　　“不能放棄滎陽！”這是曹操的判斷。

　　滎陽是黃河以南的重要據點，周圍的敖倉和成皋都有沉重的歷史，

　　當年楚漢曾在此處鏖戰多時，留下楚河漢界的典故。

　　現在要是讓徐榮站穩這里，劉備就可以隨意渡河，將大量的武器和糧食源源不斷運到黃河以南，

　　這對志在爭霸天下的袁紹和曹操都是非常不利的。

　　“董卓還不準備出兵？”

　　提起董卓，袁紹的腦袋又有三個大。

　　董卓攻入雒陽之后，開始征召天下名士，還給之前被宦官迫害致死的陳蕃平反，一副要放手做出些事情的模樣。

　　可時間稍稍一長，這貨就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之前還野心膨脹的董卓聽說徐榮居然輕易殲滅了自己手下大將胡軫的兵馬之后，居然下意識的慫了。

　　他之前跟袁紹聊天的時候念道說自己修筑了一座郿鄔，在里面儲存了大量的武器和糧食，足以維持自己的退休生活。

　　想必劉備也不會為難一個老年胖子。

　　現在董卓就像一個突然暴發的守財奴，手上的本錢一分都不舍得扔出去。

　　董卓軍上下都在說中原不是他們的樂土，要是劉備攻的急切，他們就退回長安，

　　以關中作為屏障，再跟劉備分個高下便是。

　　“董卓指望不上啊…”袁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不然咱們就真的帶天子遷都？”

　　他見曹操一臉驚愕，不解的道：

　　“怎么了，孟德之前不是也力主遷都避劉備鋒芒？”

　　曹操恨鐵不成鋼地嘆道：

　　“本初，汝在想些什么！

　　之前我等兵少，遷都暫避劉備鋒芒乃是上策，天下人也不會恥笑我們。

　　可現在敵人才打到滎陽，而四方豪杰都已經紛紛趕來支援，

　　若是我們此刻調頭便走，這日后還如何和劉備對抗？”

　　袁紹討了個沒趣，道：

　　“那汝以為，如何是好？”

　　曹操咬咬牙，道：

　　“汝手下的人馬呢？

　　難道只有麹義自己？”

　　“這個…”袁紹無奈，也不跟曹操藏私，

　　“之前郭圖出主意，讓我軍從東郡出發，渡河北上進攻冀州腹地以牽制劉備軍，

　　我覺得此計不錯，就派顏良率軍去支援，現在應該已經跟橋瑁會和了。”

　　曹操以為自己最近頭疼太過已經產生了幻覺。

　　雒陽大戰在即，袁紹居然會在這時候分兵，怪不得抵御徐榮的時候只能哀求麹義出戰，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但愿顏良能贏吧…”

　　袁紹爭辯道：

　　“劉備這次傾力南下，猛攻雒陽，后方必然空虛，

　　走白馬北上，也是符合軍略之事啊？”

　　曹操搖頭道：

　　“汝沒發現嗎，這次進攻雒陽，劉備沒帶自己的結拜兄弟關羽，

　　那關羽又去了哪里？

　　難道公孫瓚和王澤值得劉備把他手下第一大將放在北邊嗎？”

　　“嘶…”袁紹倒吸一口涼氣，“不，不會的，顏良武藝高絕，就算是關羽，也…”

　　他隨即想起，當時伏在房梁上，曾經親眼目睹關羽斬殺檀石槐的驚天一刀。

　　“如，如何是好？”

　　曹操咬牙道：

　　“等不及了，我跟孟卓、孫文臺會和，先去打滎陽再說！”

　　劉備坐在軍帳中，隔著帳篷看著外面來來回回走動的人影，不禁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坐鎮后方的荀彧回報說冀州上下民眾參軍的熱情極高，現在已經組建了七萬大軍。

　　有這么多的戰兵，這么多的能人猛將，劉備自然不需要親自上陣搏殺，他要考慮的是如何統帥各路人馬，在不傷害大漢元氣的同時早早拿下天下，

　　除此之外，還要盡可能小心力行社和司馬斂的算計。

　　這可比上陣廝殺難多了。

　　大戰在即，他已經感覺到司馬斂越來越近。

　　之前曾經有個叫司馬徽的人自稱司馬斂在雒陽活動，王允也認定他就是傳說中的水鏡先生。

　　之后，司馬徽在雒陽被殺，極有可能是被王允下手，

　　可這更讓劉備相信，那不是真正的司馬斂。

　　一個苦心經營了十多年，工于心計的可怕人物，如何會在大亂的序幕才拉開的時候就瞬間暴斃。

　　他越是想盡辦法隱瞞自己的身份，劉備越是相信他身份特殊，十有八九是自己已經知曉的人物。

　　他跟三國演義里描述的形象肯定有巨大的差距，

　　若是自己自幼閱讀那本《三國演義》，搞不好先入為主，對隨意對他掉以輕心，

　　這應該就是母親一直暗中提點，卻不肯把完整《三國演義》讓自己閱讀的重要原因。

　　司馬斂，我不會掉以輕心，咱們總有一天要分個勝負。

　　他揉了揉有點酸澀的眼睛，從身邊隨手抓起一本書來放在膝上。

　　民兵是勝利之本！

　　他隨口念出了這行紅色的大字，卻又注意到這行字下面用極丑的筆記歪歪扭扭地寫道：

　　不是民兵，是兵民，印刷都能印錯，我佛了。

　　看到這熟悉的字跡，劉備不禁莞爾一笑，表情又隨即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是張角的天書，之前劉備耽擱許久，就是為了它。

　　就在出兵前不久，甘瑤給劉備送信，說想單獨見劉備一面。

　　太平道的仙姑極其危險，更是許多人的必殺目標，

　　荀彧和戲忠聽說劉備布衣時期曾經跟這位仙姑有一段往事，都阻止劉備和甘瑤見面。

　　可一直擅長聽從手下意見的劉備這次選擇充耳不聞。

　　當日在廣宗，他和甘瑤遙遙對望，大戰之中相對無言，

　　戰斗讓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荀彧也不止一次表示，太平道的仙姑不適合作天下的女主人，甚至只是留在劉備的身邊都會引來許多麻煩。

　　但往日的種種相逢，又豈是單純的理智可以輕易割舍。

　　劉備幾乎沒有什么思考，就決定獨身前去跟甘瑤再見一面。

　　他相信甘瑤絕不會害自己。

　　“力行社已經準備活動，司馬斂也已經下手，

　　玄德，千萬小心了！”

　　許久之后的再相逢，兩人都自覺地壓住了滿腹的離愁別緒，直接進入正題。

　　清減許多的甘瑤告訴劉備，力行社雖然分裂成了數塊，但彼此都把這次天下大亂當做實現自己目標的重要契機。

　　那個一直隱藏在暗中的司馬斂也已經開始加緊活動，此次作戰背后的推手便是這個恐怖的野心家。

　　“司馬斂的身份詭異，大賢良師和力行社的上峰直到現在還猜不到他的真正身份，

　　只知道他的公開身份應該極其顯赫，所以才能蒙蔽大多數人的目光，又能在關鍵時刻有推動歷史的能力。

　　玄德此番南下，要…”

　　“那你呢？”

　　見面以來，甘瑤一直自說自話，用極快的語速掩蓋內心的種種動蕩，

　　聽劉備問起自己，她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一絲苦笑。

　　“大敗如此，我已無法回頭，

　　大賢良師對我有恩，我更要想辦法為手下的兒郎尋一條出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為他們找一條出路，終究要在大漢立身，

　　難道在山中當一輩子山賊，就是有出路了嗎？”

　　甘瑤的目光有些閃爍，她低頭道：

　　“之前我不知道前路何在，但最近，我聽說了一件事。”

　　她的目光開始變得有些熾熱，頗有些激動地道：

　　“我已經知道了天涯海角的位置，據說在南海的朱崖洲，藏著數理化三卷天書，和能叫日月換新天的強大法寶屠龍術，

　　力行社的人說，找到屠龍術，就能徹底改變這個世界，再不會有折磨和迫害，也不會有…”

　　“等等。”劉備見甘瑤愈發激動，趕緊出言阻止，“那為何不等我平定天下，和汝一起去取那法寶。”

　　甘瑤看著劉備，目光變得愈發柔和起來。

　　她提起一個木箱，鄭重地放在劉備手上，道：

　　“這里有大賢良師留下的天書和法寶，

　　大賢良師生前叫我隨意處置，想必是知道我會送給你。

　　你們雖然生前多有沖突，但為了天下萬民的心思卻是一般無二，想必玄德日后匡扶漢室，也會是青史留名的好皇帝。”

　　“屠龍術，皇帝是不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