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伙子,我看好你
“因為只有皇上消失，身為皇族的我才能享受到更多的氣運！我的劍道才能走下去！”
瞧這話說的，明明是應該殺氣凜然的威脅！可葉孤城那苦澀的模樣卻讓凌笑不禁一陣蛋疼！
“給了你氣運也一樣走不下去！”凌笑一臉鄙視，用一種俯視的姿態看著葉孤城。
這在葉孤城耳中堪稱石破天驚的一句話，也同時讓西門吹雪等一眾高手驚詫莫名！
這個江湖很大，有無數沽名釣譽之徒！口出狂言從來不是無恥小人的專利，人們總是喜歡把自己的認知范圍當做真理，就像是坐井觀天的癩蛤蟆，豈不知沖出井口外面就是另一番天地。
但即使是真正的狂徒也絕不敢言稱哪個武者的路肯定走不到盡頭！因為那是對一個武者人生的全盤否定！豁達者討厭、狹隘者記恨、碰上精神不正常的就等著不死不休吧！
葉孤城現在的臉色就有往精神病人方向靠攏的趨勢！說不得下一秒就把凌笑活劈了！
陸小鳳看形勢一觸即發正要上前勸阻，轉念一想，這小子絕不會無緣無故往死里得罪葉孤城，既然敢這么說肯定就有他的原因。自己上去說不定還幫了倒忙，還是靜待其觀吧！
皇上和零零發自然不懂這些跑江湖的潛規則，但陡然緊張起來的氣氛還是很容易便察覺出來的。“喂！大和尚，剛才的話有什么問題嗎？”皇上偷偷碰了碰老實和尚小聲問，在他看來凌笑就是在勸葉孤城放棄行刺，這很正常啊！大家干嗎這個表情？
老實和尚聞言看看皇上，苦笑的雙手合什，“大和尚今天真的不該來！這心臟起起伏伏的太快，容易減壽啊！”
皇上看著和尚一臉絕望的表情，不禁心里打鼓，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小凌子好像說了一句好厲害的話！
零零發更是直接，長劍已經出鞘橫在胸前！絲毫不管那鏗鏘的拔劍聲可能會首先點燃戰火！
“別人這么說我一定會送他輪回！但你如果這么說，就一定有你的理由。你不就是想要阻止我決斗嗎！我的劍堅定不移！如果你能讓我動搖，這劍不比也罷！”葉孤城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墨來！這話已經說的無比明白，如果你說不服我，就送你輪回！
凌笑嘴角一抽，至于嗎？只不過說兩句實話而已就要打要殺的！還宗師呢！氣度！氣度在哪里啊？似乎不知自己已經犯了武人的忌諱，凌笑心里兀自幽怨的想著。
這就像是現代社會中的某些所謂原則，比如大家都說男人的頭、女人的腰不能碰，但其實生活中頭和腰碰的還少嗎！說白了，這都是因人而異，每個人的底線都不一樣，有的人在乎有的人不在乎！
這話要是說給一個沒皮沒臉的山賊，他才懶得管你！但葉孤城顯然不在此列。
凌笑輕咳一聲道：“這就像是給了你密碼也用不了IQ卡一樣，從字面上看好像兩者有關系，但其實放在一起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頓了一下，看眾人迷茫的神色又道：“當然，密碼和IQ卡的內涵你們不懂，但這并不妨礙你們理解我的意思。我就是想說，表面看來氣運對天外飛仙有促進作用，但其實它與天外飛仙配合起來便是一條注定走不通的死胡同！”
“為什么？”葉孤城問，他雖然不知道什么密碼和挨抽卡的意義，但還是聽懂了凌笑的話，不就是想說氣運這種方法沒用嘛！
凌笑不答反問：“你是如何創出了天外飛仙這等近乎完美的劍意？”
葉孤城皺眉想了想道：“閱盡百家劍法，于崇山峻嶺、云外險峰處感悟天地所得！”
凌笑一樂，“所以啊！有什么樣的經歷就有什么樣劍法！這點你說對吧？”
葉孤城點點頭算是肯定，凌笑又道：“閱盡百家劍法造就了天外飛仙的華麗，可以說乃是劍法變化的極致！而崇山峻嶺、云外險峰則無不是木秀于林、鶴立雞群的存在，這才有了天外飛仙那霸道、獨一無二的劍意！”
“不錯！天外飛仙那碾壓一切的意境確實如你所說那般！”陸小鳳回憶葉孤城以前的幾次動手，的確曾感知到過那無比霸道的意境！
凌笑臉色一正，“但是，當時影響你創出天外飛仙的因素還有一個。”
“是什么？”葉孤城疑惑問，有什么因素是自己這個創造者都不知道的！
“氣運！”凌笑滿臉肅然道：“你是皇族，氣運無時不刻都纏繞在你的身上。在你創出這一招的時候，也必然受到了氣運的影響！但你畢竟只是上代平南王的私生子，氣運太少你感覺不到。你沒有發現天外飛仙的意境與皇者的處境很像嗎？孤高、霸道、獨一無二，頃刻間判人生死！”
葉孤城微愣，想了想道：“你說的有道理，但這不正說明氣運對劍意有促進作用嗎？”
凌笑搖搖頭道：“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說這種方法注定走不到盡頭，但沒說氣運都它無效啊！”
“既然有效又怎么可能走不到盡頭？”
“氣運是一個好東西，對任何武學劍意都會有效，但惟獨天外飛仙不行，一旦用了氣運想走到盡頭就只能下輩子努力了！因為天外飛仙太特殊了！”凌笑感嘆。
“如何特殊？”
“因為它是王者之劍！但這世間卻不止一個皇帝！”
凌笑的話讓所有人心中大震，大家都是人中龍鳳，說到對武道的理解更是在他之上！但正是因為如此，當局者迷只有旁觀者才清！如今只是一句簡單到三歲頑童都知道的真理，便讓他們茅塞頓開！
眾人不禁唏噓惋惜的看向葉孤城，西門吹雪更是將眼睛閉起不忍直視！
葉孤城整個人都僵硬了，臉色陰晴變幻，往日那個自信孤傲的劍圣轉眼間變成了一個不知所措的失足青年！
原本英俊瀟灑的面龐竟然在瞬間就像是老了幾歲！飛鳳公主見了心疼無比，在凌笑的肋下狠狠的擰了幾圈。
凌笑眼角一抽不動聲色拍開她的玉手接著道：“氣運確實對天外飛仙有促進作用，而且比其它劍意的作用更加明顯！可是之后呢？也許可以讓你進入宗師大圓滿，但要想再進一步就必然需要更多的氣運，你到哪里找？除了姬家的那把破劍，就只有成為皇帝才能有更多的氣運！可是你這武癡懂得治理國家嗎？皇上天天批奏折到深夜可不是玩假的！民不廖生是會減少氣運的！退一萬步說，你就算真的成了皇帝，難道就到頭了嗎？不要忘了，這世界氣運是分散的！你想要更多的氣運就必須誅滅諸國一統天下！但最后還是要跟姬家做個了斷！可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你的最終目的都達成了，還練劍干嘛！”
“最終目的？什么最終目的？”皇上很敏感的抓住了這段話中一個新鮮詞！
葉孤城一直處在放空狀態沒有回答什么，凌笑便答道：“最終目的嘛，就是他練劍的動力！最初的欲望！”
“那是什么？”
“無憂公主沒死之前，葉孤城只是個資質絕頂的皇族一員。在她死之后卻成了寄情于劍的絕代劍圣！表面上看他是心灰若死所以將一切人生都寄托在劍道之上！但若他真的是一個心中只有劍的人又怎么會參與這種陰謀呢！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他應該像西門吹雪那樣用手中的劍去尋找答案！”
西門吹雪情不自禁的跟著點頭，這話正中他的心意，不禁對凌笑刮目相看。
凌笑又道：“這其實是我調查魏忠賢等人陰謀的最后一個難題，我始終想不到原因。于是我做了最后一次試探！將飛鳳公主帶到了皇上的御書房。”
陸小鳳摸摸胡子深深看向凌笑，“既然飛鳳公主擋住了葉孤城，那么你的試探也完成了！”
凌笑點點頭頗為欣慰道：“不錯，測試結果我很滿意！飛鳳公主之所以能夠擋住葉孤城是因為他根本就從沒忘記過無憂公主！他練劍的最初目的是報仇！”
聽聞報仇二字，葉孤城轉瞬間從放空狀態回神，之后自嘲的一笑不發一言！
凌笑見此眉頭一皺繼續道：“眾所周知，姬家因為那把破劍的緣故，宗師跟耗子似的一窩接一窩！要想報仇，最基本的就是晉升宗師大圓滿！但一個宗師大圓滿并不足以打敗那么多的宗師，還要更強才行！所以我說即使葉孤城得到了氣運也沒用！要是他最開始就走爭霸天下的路子，說不定還有一線可能，但想憑天外飛仙報仇，還是算了吧！”
凌笑終于說完了，御書房中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中。陸小鳳等人唏噓不已，皇上頗有些傷感的嘆息，飛鳳公主看著葉孤城更是淚流滿面！
“一個人恨有多重，愛就有多深！不知什么時候，報仇已經成為了我生命的全部。現在一切破滅，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反正要死，便在臨死前做件好事，希望西門兄能借這次比劍再進一步！”葉孤城灑然一笑。
西門吹雪皺眉不言，半晌過后還是點點頭。
凌笑一聽，這還得了！哥放了半天嘴炮可不是讓你們繼續玩命的！
輕咳一聲又道：“我曾經有一個朋友，也是練劍的，也是死了老婆，后來他不光成了劍道宗師大圓滿還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葉孤城與西門吹雪抬起的腳步一頓，轉身不可思議的看向凌笑，本想罵他扯淡，江湖中有此人物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聯想到之前的種種表現又疑惑不已！
凌笑得意的笑道：“我那位朋友喪妻之后沮喪異常，天天對著大海哇哇哭！誰知突然有一天便成為了劍道宗師，他的劍綿綿密密如大海狂濤、疾風暴雨！我給它起名叫覆雨劍！后來他成了宗師大圓滿，我問他怎么做到的？他說，唯能極于情，方能極于劍！”
葉孤城的腦海像是有五雷炸向，心中好似有一道屏障轟然破碎！西門吹雪也同樣若有所思，只是不像葉孤城那般呆滯不動！
小樣！當哥那些武俠小說看假的嗎？忽悠不瘸你！看眾人都陷入思考便不動聲色的推推皇上，小聲嘀咕：“說點好聽的！這是我們對付姬家的一張大牌！”
皇上一愣看向葉孤城，還是有些猶豫。凌笑翻個白眼又推了一把，皇上嘆口氣道：“姐夫！姐姐不會想你死的！你既然能在短短十幾年時間成為劍圣，那敢不敢再花費十幾年的時間？重創劍道！這一次，有朕和飛鳳陪你一起走完這條路！”
嘶！抽氣聲響成一片，皇上這是豁出去了嗎？凌笑不禁佩服，皇上這話說的，就是漂亮！尤其那一聲“姐夫”，堪稱神來之筆！
葉孤城難以置信的看著皇上，這么些年仿佛第一次認識他！其實皇上和飛鳳都是無憂的弟弟妹妹，他又怎么下的了手，所以他之前去攔截諸葛正我，把這事交給魏忠賢。后來刺殺皇上時用的也是匕首而不是劍，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劍陸小鳳夾不住！
葉孤城笑了，不復冰冷、不復孤高，洗盡鉛華得現真我！一瞬間，大家明白了，他放棄了天外飛仙，放棄了那絕世的劍意！
皇上欣慰的點點頭，大聲道：“傳朕旨意！平南王府一干人等參與謀反，罪不可赦！然朕只誅首惡！其余人等剝奪皇室成員身份，貶為庶民！”
眾人一驚，齊齊看向葉孤城！
卻見葉孤城滿臉輕松的笑著向凌笑招招手，凌笑疑惑著走到他身邊，只見葉孤城道：“看來要對不起西門兄了，但我既然答應了比劍卻是不能失約！我已經在這把巨厥劍中注入了我全部的劍道意志，就由你拿著它去跟西門兄決戰吧！”說著將劍硬塞進了凌笑的手中。
皇上一看滿意的點點頭，他并不傻怎么會輕易相信葉孤城！所以他剝奪了葉孤城的皇室身份，以此斷了他吸收氣運的念頭！誰知！葉孤城做的更絕，將天外飛仙和巨厥劍都放棄了！至此，皇上真正信任了葉孤城！
皇上高興了，凌笑苦逼了！望著不停綻放毫光的巨厥劍，弱弱的問：“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沒事，巨厥劍充滿劍意，一般人碰到非死即傷！但你領悟過天外飛仙，它卻是不會傷到你！”葉孤城解釋道。
“我不是說劍，是說跟西門吹雪決戰！我會不會太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