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不管是棘蛇衛還是血衣軍,在血侯手里已經成形七八年了,他們特勤大隊成立至今也不過才一個來月,就算是同樣的人數,也是打不過的。
就算是把玄武道所有的練武之人組織起來,二三十萬總該是有的吧?可姜威在與幾名小隊長私下里推演后發現,還是沒有勝算。
因為人再多,也是烏合之眾,人家一次有組織的沖鋒,就能把他們打的潰不成軍。
更何況,真的能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嗎?類似去河道的那些義士,又有多少?
他突然間覺得父親說得很有道理,不如離開中都,搬去西北那邊,想來西北俠宗應該很好吧?
畢竟那里是俠義精神的發源地啊,就算窮了點也沒關系——若是李浩然那位俠宗宗主能來中都,那該多好啊。
他這樣想著,但類似的念頭很快便熄滅了,因為他舍不得中都,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熟悉這里的一切。
若論起來,他并不是家中長子,他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只是十多年以前在東北玄州時,死在了荒人部落的襲擊中。
大哥十九歲,二哥十七歲,他是老三,當年只有五歲,在經過了接近一年的艱苦跋涉后,父親帶著他跟母親,來到了中都。
如今他已經二十三歲了,十七歲的妹妹姜怡云與十二歲的幼弟姜山,都是在中都出生的,算是土生土長的中都人了。
幼年時那段艱難的遷途,他至今記憶猶新,一家三口時不時就會遇到強匪悍盜,父親不得不出面一次又一次的把他們打退。
一路上還要經歷那些門派勢力的盤剝,父親與人動手的次數越來越多,可是這樣一來,也就暴露了父親九品刀道高的身份。
然后,那些門主掌門便覺得,父親的存在影響到了他們的統治地位,繼而便是一次又一次的追殺。
母親原本也有著八品上的實力,但在這般永遠休止的爭斗之下,被人打傷了本源,父親廢了好大的力氣,散盡了所有家財,才保住了母親的性命。
可即便如此,母親舊傷難復,雖然有著八品的階位,但一旦與人動手,便會全身元氣沸騰,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自身元氣所吞噬,繼而身死。
除了有八品的階位之外,她如今幾與普通婦人無異,只不過在不動手的情況下,壽命比旁人多了一個甲子罷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母親的身體變得比較容易受孕,打破了八品后子嗣艱難的問題。
已故的大哥和二哥,是在父母八品以前生的,自己比他們晚出生了十多年,而來到中都后,妹妹也就比自己小了四歲,沒過幾年,弟弟又出生了。
而如今,中都這般的局勢下,難道一家人要再度遷途去西北嗎?還要再度經受那樣的磨難嗎?
九品的父親與八品上的母親,當年一路來到中都后,都是這個樣子,那么如今只有七品的自己與父親…母親與弟弟妹妹到底能不能熬過去?
去西北,比中都更危險,至少在這里,還有一個可以掙命的機會…他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更何況,他不光舍不得離開中都,同樣也舍不得近來與自己朝夕相處,并肩作戰的特勤隊友們。
那是一個集體,缺了誰都不行,訓練雖然嚴酷,戰斗雖然慘烈,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在那里找到了一種叫做“榮譽”東西。
他記得在正式成為特勤隊員那天,大家一同割破手掌,發下了血盟誓。
“我們將為守護家人,保護弱小,反抗壓迫,持天理公正,為家園,為正義而戰,至死方休,萬死不悔!”
那一幕,是十分震撼的,所有人割破手掌的血液,滴下時飄浮在半空中,匯聚成一團巨大的血球。
隨后撞向那一口,立于廣場中央,凝刻著“正義”二字的大鐘上。
大鐘發出陣陣回響于天地的聲音,回蕩在全體特勤隊員的耳廓中,震蕩著他們的心神,其后巨大的血球沒入鐘內,雙方融為一體。
原本黃銅色的大鐘,漸漸泛起淡淡鮮紅色。
那是被這個世道所認可的誓言!每個人心中都激動萬分,我們,就代表著“正義”!我們,走的路沒有錯!
姜威尤記得站在大鐘下,那美麗端莊大隊長的英次颯爽,她身穿與眾人一般無二,緊乘利落黑色制服。
陡然一件白色大披風,自她衣領處蔓延開去,飄飄搖搖隨風舞動,美的不像樣子,也威風的不像樣子。
其后,立于她下方的十名中隊長,以及他們的副隊長背后,也出現了同樣的白色大批風,遙遙招展。
“特勤隊自今日起成立,我們將為守護家人,保護弱小,反抗壓迫,持天理公正,為家園,為正義而戰,至死方休,萬死不悔!”
她向前揮劍,眾人高舉拳頭,再次齊聲吶喊,重復方才的誓言。
隨后,大隊長轉身,于那口大鐘前單膝跪地,亦在這時,十名中隊長與副中隊長,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下方的眾人這才看清,他們大白披風后面字樣。
正義!
與大鐘上一模一樣筆跡。
他們再次重復了那樣的誓言。
再然后…每個小隊長都領到了同樣的披風,大隊長告訴他們,穿上這樣的披風,不光只是榮耀,同樣也是責任。
而同樣的,這樣的披風,在戰場上也是最為醒目的,是被敵人重點關注的對像,承擔榮耀與責任的同時,也承擔相應的兇險…
然后,他小隊的副隊長渠良,就開始覬覦這件“正義大披風”,不停的騷擾。
“讓我穿穿唄,大家一個訓練營出來的,你那個時候還求著我呢,忘了你半夜三更餓的睡不著,我把自己私藏下來的雞腿給你吃了?”
他恬不知恥的開始翻后賬。
“誒就穿一天,一天行不行?做為報酬,等這次任務結束后,哥請你去藍精靈快活…”
他賴皮狗一般的跟自己商量。
“…這能叫偷嗎?哥就是拿出來看看,順便試試尺寸跟我搭不搭…”
被發現從自己衣柜里,偷偷拿出大披風穿在身上時,他是這樣狡辯的。
“哥是西北人…小子,你有出息,腦子活泛,但哥我也不輸你,等著吧,小隊長的位子,肯定是我的,畢竟哥哥我可是從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