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回到營地,同時也確定了自己到中都后該做什么買賣,招來呂方,說了幾句什么,呂方便牽著一匹極速俊馬,帶著一個班組離開了。
又把婉兒叫過來,說道:“這幾天,你與路家的女眷多多接觸一下,問一問路長鳴跟他那開書局的朋友是什么關系。”
婉兒笑道:“早打聽清楚了,路長鳴與那中都的朋友是老相好,他老相好在中都很有名氣,書局也是中都城最大的書局。”
“這樣啊…”
李道欣慰的道:“那就好辦了,婉兒這事做的漂亮。”
江婉輕笑,得意道:“我又不是一個花瓶,跟在相公身邊這么久,不會的也全會啦…那個,相公,可不可以…”
李道戾喝:“不可以!規矩就是規矩…你也別想著去騙小初的錢!”
江婉灰心喪氣:“好吧…”
話說,小初最近越來越不好騙了呀…學什么數術,學什么幾何嘛,女孩子家家的,學這些有什么用?白癡一點不好么…
五月初三,中都。
瞧著那一座懸浮于天空,掛畫般的河流縱橫其間,下方是一看不到盡頭,宛如大海一般的湖泊的巨大城池。
路長鳴輕捋胡須,笑瞇瞇道:“浩然沒見過吧?這便是中都城的威風。”
李道心想,原來,中都城也是飄在天上的嗎?
洪老祖說的對,七大姓即便再如何抹除五百年前江山劍域存在的過的痕跡,可江山劍主的警告,他們卻是聽進去了的。
墟荒之神蔓延,那將是末日!這或許便是人們迎接一下次“暗黑舊時代的”避難堡壘,而那些“會發光的神”,祂們又是什么呢…
李道沉沉點頭,說道:“是啊,以前都沒見過,城池境然可以在天上漂,很震撼的呢…”
路長鳴洋洋得意的道:“這便是大中州的中都城,中土的最中心…不說了,老夫那朋友已派船來接老夫了。”
如此說著,便見一支寬大的水脈上,一條大船順流而下落于巨大的湖中,這向這邊使來,船頭,一個瞧著四十余歲,風韻猶存的婦人,正向著這邊招手。
路長鳴亦笑著向那婦人揮了揮手,繼而看向李道,說道:“若是雇傭商船,把人跟行李運上去,可是很廢功夫的,而且費用也是相當昂貴。并且耗時也不少,反正順路,浩然不若與我等同行如何?”
李道笑著謝絕了他的好意,言道:“多謝路翁了,這倒是不用了,等一會兒會有人來接我們的。”
“陸翁與好友多年未見,彼此想必也甚是相念,此時正是好好敘舊的時候,我這邊倒是不好打攪陸翁的。”
他說得也是實話,不久前白氏三姊妹已然去往中都城,言說讓李道他們先在這里等一陣,她們跟家人報平安后,便會派船過來接應李道等人。
因此上便謝絕了路長鳴的好意,大家雖然一路上相處的頗為愉快,可自己這邊有辦法上去,又何必給人家找麻煩呢?
那樣很討人嫌的。
路長鳴見他這么說,便點點道:“那便由得浩然了,老夫的住所浩然已經知曉,日后若有難處,過來找老夫。”
李道客氣道:“屆時還要仰仗路翁幫襯。”
他們這般說著,大船已然靠近,路長鳴打過招呼后,便與家人一起向船上走去。
他那有些勢利眼的小妾說道:“我看那李浩然啊,就是想在老爺面前裝裝面子,他在中都又沒有熟人,怎么可能會有人來接他們?估計等我們走后,他還得掏錢雇商船哩。”
路長鳴笑了笑,其實他也是這么想的,年輕人嘛,好面子正常,但他一生經歷了那么多大風大浪,自然知道什么是人情事故。
自己的門派被滅后,更是心灰意冷,只打算在中都城平平安安的了此殘生。
皆之這一路走來,他瞧李浩然這年輕人氣度卓絕,談吐不凡,如今雖遇小挫,但將來怕是成就非凡,因此上與之為善,自然不會讓對方難堪。
見得小妾這般說法,路長鳴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道:
“莫要背后談論他人是非,我們今時不同從前,沒了以往的那般威風,到了中都以后,要學會低頭做小,不要隨便得罪人,如此才是存身之道。”
那小妾低頭認錯。
上得船去,路長鳴神情復雜的看向那瞧著美婦人,緩步走了過去,道:“最后一次見面還是十多年前,而今再見時,已是特是人非了呀。”
婦人亦是五味雜陳,瞧著他的目光帶著些許迷離,輕嘆道:“是啊,那時你還是高高在上,威風凜凜的大掌門,如今卻是老了不少,這些年,想必過得不容易吧?”
路長鳴點點頭,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嘆息道:“你我相識也有四十三載了,那時你還是出門游歷的小丫頭,現在卻已是他人婦,滄海桑田,恍然如夢。”
婦人亦是嘆息道:“若非我家便在中都,而我又是家里唯一的繼承人,想必那時我便嫁與你了,唉…只怪造化弄人,蹉跎四十余載,再與你相逢時,我卻已不是最好的時候了。”
路長鳴卻笑著搖頭,溫和的撫了撫她的發鬢,道:“在我眼里,你永遠是最好的年紀,便如當年初見一般,依舊是我心里那個活潑愛笑青澀的小丫頭。”
“可我卻已不是什么統御一州的大掌門了,只是一個落難之人,日后卻要托庇于你的照顧了。”
婦人溫婉的笑著搖頭,道:“這是說得什么話,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那威風凜凜,無敵于世的偉男子。”
“當年若非你從天而降,將我從追殺我的惡徒手中救下,又哪里還有如今的我?二十年前,我那入贅的夫婿貪賭,欠下六十多萬金的賭債。”
“他亦被人廢了氣海,打斷四肢,我到處求告無門,書局也面臨關閉,只得寫信與你,未曾想,你竟是親自來了中都。”
“不光為我還清了債務,還將那些敲詐勒索過我的人盡數斬殺,由此,我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你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又何來‘托庇’一說?我的,不就是你的么?”
路長鳴雙目泛紅,喃喃道:“小娟…”
婦人亦是鼻子發酸,念道:“長鳴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