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山城這地方,算是呂氏與千劍派的勢力分割線,每年都會提前約定好時間,在這里舉行比武,決定凌州內一城一地的歸屬權。
一般情況下,雙方會選出門下精銳子弟,進行九場比斗,以免出現和局的情況。
比武的過程自然不可能點到為止,溫情脈脈,通常都是即分生死,也分高下,殺的血滋糊拉。
呂氏在九山城的別業,名叫“梅花塢”,是建在城西邊一處小湖邊上的水榭。
名字的由來其實很簡單,只因在這小湖周圍有一片大大的梅林,等在梅花開放的時節,倒是頗為雅致。
當然,現在這個季節是沒有梅花的,不過卻有梅子可以食用,亦有精心釀制的梅子酒。
安頓好之后,自然不免又是一場酒席,這次的酒席規模卻并不大,只有李道三人與呂氏婦夫,也沒有什么歌姬舞姬,絲竹管樂。
簡簡單單,就在水榭的一處樓閣內。
幾人推杯換盞一番,小初正在悶頭大吃,聽江婉姐姐說,每個月的那幾天元氣損耗極大,必須補回來!
隨意的聊了一番,李道純粹就是好奇的問起了呂伯陽與呂氏之間的八卦。
奢調鳳給他倒了一杯梅子酒,說道:“這事,還要從很多年前說起,呂伯陽與我家夫人,算是堂兄妹。”
“那時,我與夫人還未成婚,夫人當時的年紀…唔,與這位箛塵姑娘相仿,因是長房單傳,加之天資根骨皆是上上之選,小小年紀,習武七載,便已有二品的實力。”
“因此便被岳丈定為下一代家主,留在身邊刻意培養。”
那一邊,正在吃東西小初不屑的癟了癟嘴,江婉不以為然的翻了翻眼皮。
李道倒是聽的很認真,如果不說開掛這種事情,那個年紀,有二品的實力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江家堡的江風,死在相忘澗的時候只有十四五歲,卻已是三品上的身手,被譽為江家這一代的麒麟兒,紛州有名的少年天才。
雖然江婉的天資根骨比他更高,但誰讓江家重男輕女呢,在這一點上相比來說,呂氏就要比江家開明許多了。
如果自己沒有經過相忘澗兇獸的血食補充,以及無漏功對自身根骨的改造,就算是手里拿著無上神功秘法,現在最多能有個二品初已經算是不錯了。
饒是如此,魏無崖那老鬼,不管是在相忘澗的那段時間,還是在“劍境幻境”里,都無數吐槽過自己的根骨有多差。
如果當初接受魏無崖衣缽的人是江風,那他現在還不得起飛?
客觀來講,呂琴這樣的,才是“普通天才”應該有的修行速度。而像小初那種吃過和尚糕點的家伙,不說也罷。
李道微笑著舉杯:“呂家主豆蔻年華,便已達二品,著實也是不凡,佩服,佩服。”
呂琴連忙謙遜搖手道:“當不得浩然先生夸贊,呂琴不過中人之資。”
奢調鳳一拍大腿,贊道:“‘豆蔻年華’!?浩然先生用詞著實精妙啊!”
這一記馬屁拍出,呂琴暗暗給自己丈夫點了個贊,家有賢夫如此,女兒家在外何愁不做橫事!
唉呀,當年挑他算是挑對了,不光人長的英俊,而且還大器與大氣。
更難得的是人為機敏,心思靈巧,場面上的應酬,更是相當有高明,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這些年來不知幫了我多少忙,若沒有他在,我指不定便要焦頭爛額。
得夫如此,婦復何求吶。
如此想著,呂琴瞧向奢調鳳的目光,便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馬屁過后,又是一番客氣,奢調鳳便接著開始講述起呂氏與千劍派之間的恩怨。
這事說來也簡單,無非就是宅斗套路。
身為呂琴的堂兄,三房那邊的呂伯陽當年已經成年,亦有著相當不錯的天資,年紀輕輕便已有三品上的身手。
對于品琴父親定下品琴為下一任呂氏接班人的行為,呂伯陽的父親肯定是十分不滿的,覺得以家里的規矩,自己的兒子才應該是呂氏將來的家主。
這樣的情緒,自然也影響了呂伯陽,因此對大房那邊便充滿恨意,認為他們做事不地道。
好巧不巧的是,呂伯陽的父親,在那段時間里,莫名其妙的被一個侍妾給殺了,呂陽陽固執的認為,這就是大房那邊的陰謀。
于是在某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盜走了呂氏春秋劍典出逃,蟄伏數年后,成立千劍派,回來報復,而那時,呂琴的父親業已去世,呂琴成為呂家的家主。
講完這些,奢調鳳長嘆一聲,道:“說起來,伯陽兄之父的死因,只是因那妾室因愛生恨造成的,與家岳沒有半點關系。”
“我等這些年來,想與伯陽兄緩和關系,當年更是將其老母妻兒送還與他,與他講明此中道理,然則他卻并不信。”
“只說此為我呂氏偽善之舉,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其發妻,言說什么,其妻在他不在的那些年里,早已不知被我呂氏子弟凌辱了多少回,對他不忠。”
“其實哪有這般事情,我與夫人,對伯陽之妻如親嫂一般,對其子亦如親子般悉心教導,更是將其老母奉在堂上供養,沒有過半點苛待。”
“怎奈何,伯陽他嗜殺成性,已入了邪道,又哪里能聽得進去半分,其老母,亦因此被氣死了,此中往事不說也罷,到后來,便漸漸發展到了如今水火不容的局面。唉…”
奢調鳳長嘆一聲,連連搖頭,著實也是無奈的很,舉杯笑道:“讓這般家丑,讓浩然先生笑話了。”
呂琴也是連連搖頭嘆息,順便又暗暗給老公點了個贊。
信了你的鬼!
李道微微一笑,舉杯相迎,道:“確實啊,挑縫兄所言不錯,呂伯陽此人嗜殺成性,著實不是個好東西。”
然后,就沒有下文了。
婦夫二人暗暗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的目光中都瞧出了遺憾的意味,這個半山門下,真是不好糊弄啊。
接著又聊到了別的話題,如此一番,漸漸的夜便深了,這場酒席,也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