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走的有些倉促,不過早先已經跟江婉與小初告過別,一直等到后半夜,便是在等李道回來,跟他說一些心里話。
自她出門歷練這么長時間以來,李道是對她幫助最多的人,如果沒有李道,白珠并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從墟荒那種可怕的地方走出來。
而自己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的“老板”的呢?
夜風從耳邊颯颯而過,吹亂了她的頭發,騎著大白駱駝,在夜幕下極度奔跑的白珠,回望向卷沙鎮的方向,這樣想著。
起初,白珠并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那個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的老板,甚至從來都沒有過這個念頭。
那樣一個人,那么貪財,還貪財貪的那么理所當然,那么的斤斤計較,總喜歡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又愛隨便給別人改名字。
就算他的樣子長的著實不錯的樣子,說實話,也很難讓人喜歡的起來。
可是跟在他身邊一段時間后,白珠發現,自己卻被他那種不知如何去形容的魅力所吸引。
比如,總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風巢堡事件中,當時的那種局面,自己與洪七都認為會死在那里,而他卻在風輕云淡間扭轉了局面。
那一刻的老板,是讓人心折的,但那也只是因為他所表現出來的機謀與應變,讓人佩服而已,還遠遠談不上喜歡。
或許,在那一刻,他便給人以一種很可靠的感覺吧。
白珠的臉上,微微透出了笑意。
夜風下,她回想起了老板慫恿洪七為小初報仇的事情,那時,她覺得老板就是在欺負老實憨厚的洪七,逼著他去送死,來滿足他一慣的惡趣味。
對于熱心的洪七頗有好感的她,當時自然是極為不忿,甚至是不恥的。然而沒有想到,在那表面之下,老板竟然是隱藏著那般的良苦用心。
告訴她什么是“血勇之氣”,什么是一往無前,告訴她有關精氣神的道理,以及洪七想要提高所應該經歷什么,而這些道理,卻是師門中長輩們從未教導她的。
那一刻,白珠覺得,自己的老板很有人情味。
老板很貪財,以往的白珠,一直把貪財與吝嗇劃為等號,但老板卻并不吝嗇,甚至可以說很大氣。
給他們足夠的錢財去購買需要的物資,進入墟荒,離開卷沙鎮的前一夜,老板還給他們舉辦了送別宴,甚至還將那極為珍貴的療傷功法,大方的送給他們。
“這個是我收集到的有關墟荒的情報,冊子里記錄著墟荒的種種詭異…你們拿著,不要錢。”
“若是活著回來的話,記得來我這里喝碗酒,告訴我,你們經歷了什么,大家朋友一場,我祝福你們平安歸來…”
白珠覺得,或許在那一刻,自己便已然對老板產生了好感。
在離開卷沙鎮,去往墟荒的路上,洪七問自己:“…你喜歡什么樣的…”自己便略帶玩笑的說了一句:“老板那樣的…”
當然,那也只是好感而已,遠遠談不上喜歡。
在墟荒時,經歷了無數次險死還生,無數次重傷,自己一個人躲起來,應運那功法療傷,內心最為孤獨無助與恐懼的時候,卻總是在回想著老板。
有關“血勇之氣”,有關如何面對恐懼,戰勝恐懼,等等一些,無不一直激勵著她,老板的身影一直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最后,終于平平安安的回來了,自己最想見,最渴望見到的人,便是他了。
那時,白珠發現,自己真的已經徹徹底底的喜歡上了老板,而這樣的男人,又有什么理由,讓自己不去喜歡呢?
“規矩就是規矩…”
“我這人,最講道理的…”
“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們來談談價錢吧…”
“你們吶,簡直就是一群白癡…”
“總之呢,你以后要好好的,哥希望你越來越好,人生吶,很長的…”
夜風呼嘯,白珠回頭望向卷沙鎮的方向,許是風太大了,吹的眼睛有些濕潤,紅紅的。如果不是走的這般急促的話,他一定會再給我置辦一個送別宴吧。
她這樣想著,輕輕喃喃:“哥,你以后也要好好的,越來越好…”
夜幕下,大白駱駝,漸行,漸遠。
次日清晨,面色依舊有些蒼白的李道,打開了房門。
晨光照下,又是一個好天氣。小初在忙著做早飯,江婉正對著朝陽吐納聲息。
那邊的一張椅子上,一身大紅衣裙的洪初塵,正坐在那里,疊加著修長的腿,捧著一張圖紙,認真的觀看。
“主人老板好~!”
“老板早啊。”
“你們也早。”
相互打過招呼,李道來到了躺椅前,瞧了瞧洪初塵,笑了笑,坐了下來。
半晌后,洪初塵將圖合上,面目嚴肅的看向李道,深吸一口氣,說道:“這張地理圖,明堂買了,你開個價吧。”
“送你了。”李道微笑,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抄一份回去,算是給你這位朋友的一件禮物(主要是你他媽別再因為那本日記問東問西了,煩的很…)”
洪初塵微愣,認著的瞧了他半晌,才說道:“這張墟荒地理圖的價值,我不信你不明白,而且已然有一條路線延伸到了二十萬里之遠。”
“其他一些地方更是在橫向擴展,記錄了許許多多的密地,若是流傳出去的話,單單就這張圖的邊角料,便能引起一陣腥風血雨,這個道理,我不信你會不懂。”
“知道啊。”李道笑了笑,輕抿了一口水,放下碗:“但誰讓我們是朋友呢,你又保護了我這么長時間,做為謝禮,也是應該的。”
洪初塵微笑搖頭:“就算是朋友,也沒有拿這么貴重的東西來做禮物的,我守護你的安全,只是順手為之,還沒有重要到這種地步。”
“我若是將這東西收下,看起來是沾了便宜的,但我同樣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便宜是不能沾的,因為沾了這個便宜的話,以后可能會吃更大的虧。”
“說吧,你想要什么?現在說的明明白白,以免日后你依仗著這份人情,對我,或是對明堂提出更過份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