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始末
王復接連受創又接連恢復，氣息反而節節攀升。
這讓樓天澤終于重視起了，這個他本以為可以隨意拿捏的對手。
他看著氣息不斷攀升的王復，一臉的欣賞道：
“一只土著異獸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成長到這種程度，你當真不錯！
可惜，你投錯胎了！”
樓天澤在說話的同時，周身血肉竟開始一點點崩散。
一道道恐怖的空間裂縫，從他破碎的血肉中蔓延而出，以一種扭曲的空間，朝著王復籠罩了下去。
在王復的視野中，這些裂縫的蔓延速度似乎并不快，而且路線看起來也十分單一。
可他就是覺得，自己無論朝那個方向上，都無法逃出這些空間裂縫的籠罩。
更讓王復覺得恐懼的是，他的危險預感在一瞬間突破了天際。
這讓他清除的明白，自己絕對扛不住樓天澤這拼死一擊！
扛不住，躲不掉。
王復生平第一次面臨了一個必死的境地。
生死之間，王復體內血脈瘋狂流轉。
不知不覺中，他的吞噬天賦已然運轉到了極致。
在一種莫名沖動的趨勢下，王復猛然張開了血盆大口。
他身周的一切能量，開始瘋狂的朝著他的體內涌起。
不遠處，血肉已經潰爛了大半的樓天澤嗤笑一聲道：
“現在才想著臨陣突破，晚…咦？”
樓天澤的話剛剛說到一半，血肉模糊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極為明顯的詫異。
他已經消失了大半的眼皮，瞬間撐得老大，血淋淋的眼珠差點兒從眼眶中掉了出來。
樓天澤清晰的看到，他祭獻這具肉身所釋放出可殺招，竟然也被王復給吞進了肚子。
那能撕裂空間的能量進入了王復的腹中之后，竟然開始無聲消散。
而那只他本以為必死的老虎，竟然借著這股力量生生突破到了B級！
“這…有點意思…”
留下了這么一段聲音之后，樓天澤的血肉瞬間崩散。
四散的血肉，化作了漫天的恐怖波紋，對王復發起了最后一次沖擊。
正竭力維持著吞噬能力的王復，看到這一片片撕裂空間的裂痕，虎臉上驟然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此時，他的吞噬天賦已然達到了極限。
如果樓天澤繼續維持著之前的節奏的話，他還可以勉強維持。
可樓天澤卻表現出了遠超王復預料的決絕，幾乎不給王復任何準備的機會，就將自己肢解。
滾滾天威襲來，王復卻再也分不出多余的力量，去分解如此恐怖的波紋。
眼見著這些撕裂空間的波紋即將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一股讓人莫名清爽的氣息，忽然將王復籠罩在了當中。
這股讓人覺得有些清爽的氣息，給人的感覺沒什么太大的威能。
但它所過之處，籠罩在王復身周的波紋卻一一消散。
王復來不及去思索到底是誰救了自己。
他趁著這個機會，將自己剩余的潛能盡數激發了下來，把那些漏網的波紋一一吞噬、消化。
隨著周圍的波紋越來越少，王復的氣息節節暴漲。
從初入B級一路飆升到了B級巔峰，之后仿佛沒有瓶頸一般沖到了A級，最后險險停在了A級巔峰。
實力暴漲了千百倍，王復卻沒有什么不適應的感覺，仿佛他以前有過類似的經驗一般。
‘這是…’
就連王復微微愣神的時候，一個清冷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道：“你醒了？”
王復聞聲轉過頭，正看到一個清冷少女正緩緩朝著他走來。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雪域仙女’陸芷桑！
讓王復有些詫異的是，陸芷桑的語氣聽起來似乎跟他十分熟絡一樣。
對于這個上輩子的人類頂級強者，王復的印象極為深刻。
可這一世他們卻是第一次見面。
這讓王復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的一雙虎眼將陸芷桑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皺眉道：“你認得我？”
陸芷桑聽到這句話似乎也有些詫異。
她黛眉微蹙道：“你的記憶，難道沒有恢復？”
王復也被這句話給弄愣了，他將虎眼一瞪道：“什么記憶？”
陸芷桑嘆了口氣道：“看來我之前判斷的沒錯。
這個世界不準許一個有著自己記憶的界靈出現。”
王復挺得云里霧里，但不知怎的，他的心底莫名有些發慌。
在他愣神的時候，就聽陸芷桑道：
“天龍觸怒了天庭，被道玉、道和兩人一路追殺。
他逃過了無數小世界后，一路逃到了這里，想要以此界為依萍，對抗外面的那兩個道士。
可道玉、道和兩人法力高強，又配合默契。
他們直接將此界之外的虛空封禁，想將天龍困死在這里。”
陸芷桑的聲音中帶著一種空靈，聽起來讓人頗為愉悅。
可王復聽著她話中的內容，卻不知怎么就是異常的煩躁。
他忍不住打斷道：“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陸芷桑的話被打斷，卻沒有絲毫的不悅。
她依舊用那種帶著空靈的聲音道：“我們本是此界頂級修士。
在天龍進入此界的時候，我們已然有了探索虛空的能力。
對于天龍與道玉、道和之間的戰斗，我們其實并不打算參與。
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一直將自己隱藏在茫茫眾生當中，并沒有讓他們發現。
可道玉、道和二人行事極為霸道，竟圖謀將我們的世界打爛，以逼迫天龍現身。
而天龍卻以他的時間天賦，逆轉了整個世界的運轉，將這個世界的一切恢復到他躲入這里之時。
這個世界中，只有我們能抵抗天龍的時空逆轉。
所以我們自然而然的就進入了天龍的視野當中。”
陸芷桑在講述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著王復的表情。
她看到王復一張虎臉上滿是迷茫，不由再次嘆了口氣。
她略微頓了頓，才繼續用那種空靈的語氣道：
“天龍發現我們之后，并沒有對我們出手，而是請求我們幫他一起對抗道玉、道和。”
王復聽到這里，虎臉上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變化。
他有些詫異道：“然后我們就同意了？”
對于王復來說，這個提議簡直就是在胡鬧。
跟一只被人追殺得無處躲藏，且之前毫不認識的異獸聯手，來對付一個聽起來就異常強悍的勢力，這種事只要那種沒腦子的人才能干得出來。
然而讓他有些詫異的是，陸芷桑卻淡淡道：
“最開始的時候，我們對于這個提議十分抗拒。
可天龍卻開出了我們無法拒絕條件。”
“什么條件？”
陸芷桑道：“他給我提出的條件，是幫我將我的門派送到相鄰的小世界中，并給他們一門從天庭中流傳出的道法。
我當時雖然可以離開，卻無法庇護我的門派。
他的這個條件，讓我無法拒絕。
所以我答應他，可以在不暴露我存在的條件下，幫他穩定并重啟這個世界。”
王復的虎尾微微甩動，一時有些分辨不出陸芷桑話中真偽。
他想了想道：“那他給我提出的條件是什么？”
陸芷桑深深看了王復一眼道：“他答應你，可以幫你竊取整個世界的力量。
當時你的修為已經到了瓶頸，再無法提升。
只有獲得這個世界的力量，你才能再進一步。
而天龍重啟這個世界時，每一次都會有力量溢散。
他答應你，可以幫你消化這些力量。”
王復繼續問道：“那我的記憶是怎么回事？”
陸芷桑答道：“單純的竊取這個世界的力量，并不足以讓你快速掌控整個世界，而且也容易暴露你的存在。
以天庭的霸道，一旦發現你跟天龍聯手，一定也后將你列入追殺名單。
所以你崩散了自己的肉身，將自己的力量融入了這個世界的每一處。
而每一次世界的重啟，你都會以不同的身份，開啟你的人生。
在你原本的計劃中，這一世世的輪回，可以讓你的力量徹底跟這個世界融合。
當這個世界的原本的即將崩散之時，就是你突破之時。
可你似乎有些過于低估這個世界的本源了。
在一次次的重啟中，這個世界的力量雖然在一次次的消耗，但同時它也在被一次次的淬煉著。
你沒了肉身庇護，力量又一步步跟整個世界融合。
在這一次次的重啟中，你真靈上的印記一次次被整個世界的力量洗練。
雖然你在崩散肉身之前，留了許多后手。
可你的真靈已經在一次次的洗練中發生了改變。
到了現在，即便是我也已經無法分辨出你到底還是不是之前的你。”
王復聽到這番話，心神開始劇烈的波動了起來。
他本能的想要反駁陸芷桑的說法。
可他的心底，卻又莫名覺得陸芷桑沒有欺騙自己。
這兩種意識的沖突，讓王復莫名有些顫栗。
在他滿臉的糾結時，就見陸芷桑一揚手甩出了一團星輝。
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順著這團星輝直接涌入了王復的腦海中。
“你干什么！”
王復渾身虎毛根根力氣，虎爪上的尖刺瞬間探出。
只要陸芷桑再有什么動作，他就要立即反擊。
然而陸芷桑卻風輕云淡的擺了擺手道：
“你不用緊張，這些記憶是你之前暫存在我這里的。
現在我把它們還給你。
如今這個世界依然千瘡百孔，已經攔不住道玉、道和二人太久了。
我生在這個世界，長在這個世界，并不希望這個世界毀滅。
可我能力有限，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已經是極限了。
想要保住這個世界，只能靠你了。
如果可以的話，就帶著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一起離開吧…”
陸芷桑在說話的時候，身影一點點變淡。
當她最后一個字說完之后，整個人就憑空消失在了原地，就仿佛她重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此刻，王復已然跟這個世界有了一種共鳴。
他的靈覺已然上升到了一個他之前想都不敢想象的程度。
王復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愿意的話，他甚至可以在一瞬間‘看’到這個世界的任意一只飛蟲。
可偏偏他就是無法發現陸芷桑的存在。
他隱隱覺得，陸芷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個女人走得如此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讓王復一時楞在了原地。
他呆了片刻后，只能研究起那些被陸芷桑扔進自己腦海中的記憶。
片刻后，他發現這些記憶并非是誰的經歷，而是一種極為復雜的道法！
以王復現在的實力，即便將這種復雜的道法塞進自己的腦子里，他理論上也應該無法用出來才對。
當初他以第一人的視角觀摩天龍時，他就根本無法理解天龍的手段。
可陸芷桑塞進他腦海中的記憶，跟他卻異常的契合。
他在讀取這些記憶的同時，身體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應該做些什么。
道道韻紋自他體內涌出，將他周圍的空間迅速填滿。
韻紋所過之處，一草一木的搖擺都映照在了王復的意識當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范圍越來越大。
當地球上的景象一一映照在王復的腦海中之后，他終于明白陸芷桑沒有騙他，起碼在關鍵的事情上沒有騙他。
他真的已經跟整個世界融合在了一起。
然而當他嘗試著挪動一下自己的‘身軀’時，卻發現周圍充滿了束縛。
仿佛自己被一張無形巨網鎖在了虛空中一般。
這顯然是虛空外那兩個道士的手段。
王復對此早有準備。
他緩緩閉上了雙眼，默默等待了起來。
他相信，以天龍跟那兩個道士現在的狀態，必然不會讓他等待太久。
一個月后，王復等待的機會終于出現了。
一道恐怖的空間裂縫，直接撕裂了這方世界，直接貫入了西海。
已經跟整個世界融為了一體的王復，忽然感受到了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然而他卻沒有任何動作，而是默默等待起了起來。
藏身西海的天龍果然沒有讓王復失望，他在一瞬間迸發出了無與倫比的氣勢，跟那兩個虛空中的道士搏殺在了一處。
他們戰斗所產生的余波，進一步撕裂起了這方世界，讓王復體驗到了一種近乎凌遲的痛楚。
然而他仍舊沒有絲毫動作，繼續等待起了機會的出現。
陸芷桑留給王復的記憶中，雖然沒有關于某件事的記憶，但融合了這方世界之后，他在這方世界中已然近乎全知全能。
所以他十分清楚，天龍并沒有他展現出的那么不堪一擊。
雖然王復近乎全知，但等待的過程依舊痛徹心扉。
自己的身軀一點點被撕裂，王復卻什么也做不了，這讓他數次產生了放棄的念頭。
好在他每一次都隱忍了下來。
當這方世界已然被打得千瘡百孔的時候，王復等待的機會終于來了。
為了徹底將天龍束縛，道玉、道和二人聯合引動了虛空中的封禁。
王復苦等這么長時間，就是等得這一刻。
在封禁波動的那一刻，整個世界忽然迸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剛剛將天龍鎮壓的道玉，看著整個世界的動蕩，忽然臉色大變道：
“不好！這個世界竟然是活的，師兄快將之封禁！”
道和卻臉色難看道：“來不及了…”
他的話剛剛說到一半，龍角被打折了一半的天龍就狂笑道：
“當然來不及了，這方世界被重啟了近百次，也就被錘煉了近百次。
如今它已然被淬煉成了渾然如一的頂級法寶。
以你們的力量，怎么可能繼續束縛住他！”
道玉明白，天龍說的都是真的。
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有著這種風險，可他一直都不相信，會有一個跟天龍實力相仿的強者，甘愿成為這件法寶的器靈。
道玉臉色難看道：“這一次算你運氣好，又讓你找到了逃遁的機會。
可你的運氣終有用完的一天。
等下一次你再被我們發現的時候…”
沒等他說完，天龍就狂笑道：“沒有那一天了。
我有了這么一個隨時可以移動的世界，你以為你們還有機會找到我嗎？
小家伙，你們回去洗干凈等著吧！
等我的實力徹底恢復之后，就去將你的門派從上到下殺個干干凈凈！”
天龍話音落下的同時，整個世界忽然發生了劇烈的震顫。
巨大的空間裂縫瞬間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了當中。
下一刻，道玉道和便再也感受不到這個世界一絲一毫的氣息了。
道玉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他本以為，這一次獵殺天龍十拿九穩。
可現在，他們不但沒能獵殺天龍，反而幫那條長蟲煉制出了如此頂級的法寶。
從今往后，他們多半得每日擔憂這條長蟲的報復了。
“師兄…”
道玉苦笑這喊出了這兩個字，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道和雖然法力比道玉稍高，卻并不善言辭。
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么。
他嘆了口氣道：“發生這種事，也是我們無法預料的，從今往后我就加強戒備吧。
即便天龍再是猖狂，也多半不敢…咦！？”
道和的話說到一半，整個人忽然愣住了，緊接著他的臉上就露出了莫名的驚喜。
他猛然扭過頭，看向了那片由于世界消失所產生的空間風暴。
在風暴的間隙中，一股淡淡的龍威若隱若現。
天龍！
天龍竟然沒有跟著那個消失的世界一起離開，它被甩進了空間風暴當中！
身處空間風暴中的天龍，顯然也沒想到這樣的結局。
他怎么也不相信，那只跟他簽訂了真靈契約的老虎，竟然敢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將契約撕毀。
‘他難道就不怕契約反噬，沖散他的真靈嗎！？’
憤怒、錯愕、迷茫、不甘等等情緒，輪番在天龍腦海中浮現。
而虛空亂流外的道玉、道和，情緒就相對簡單了許多。
此刻，他們已然被濃濃的驚喜填滿。
道玉、道和都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他們對視了一眼之后，直接發動了周圍的封禁。
另一處虛空中。
一個破爛的世界緩緩從虛空中擠了出來。
此刻，地球上到處都肆虐著恐怖的裂縫，西海周圍的數千里土地都已經徹底消失了。
這種災難，對于融合了整個世界的王復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然而不管怎么說，他都已經擺脫了滅頂之災。
剛剛王復在最后時刻，以自損八百的方式，將黃金蟒連通整個西海一起甩了出去。
王復雖然掌控了整個世界，但他畢竟缺失了輪回之前的記憶。
如果帶著黃金蟒一起走的話，一旦黃金蟒意圖不軌，王復多半難以招架。
所以王復寧愿舍棄整個西海，也要將這個隱患扔出去。
之前在他剝離西海的時候，其實并不算太順利。
當時一股莫名的力量一直在他周圍盤旋。
那種力量王復是生平第一次見到，但他卻在冥冥之中明白，那是誓言反噬的力量。
王復當時就猜到，自己在輪回之前多半是跟天龍簽下了某種契約。
在這種力量的壓迫下，他差點放棄了剝離西海的念頭。
好在最后，他想起了陸芷桑的真靈之說。
陸芷桑明顯就是在提醒他，現在的他跟輪回之前的他已然再非一個個體。
正因如此，王復最終才會選擇將天龍甩出去。
事實證明陸芷桑說的是對的。
那種力量在他身周盤旋了片刻后，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離開了那兩個不安好心的道士，又甩掉了心思叵測的天龍，他已然再沒了后顧之憂。
茫茫虛空之中，他的世界就好似一片沙塵。
想要在無盡虛空中尋找他的世界，時間起碼得以萬年來計算。
這個時間，足夠王復慢慢恢復實力了。
從今往后，整個世界就是他的基石。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