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多不壓身,這是一句老話。
王橋在最初設想了許多種與張家打交道的方法,沒有想到,他最后是憑著一頓酸菜魚獲得了張家諸人的好感。而且,有了酸菜魚這個理由,以后進入張家就不需要其他理由。更何況,他還有酸菜尖頭魚這個大招還沒有使用。
吃過午飯,張大炮照例要去午休。王家姐弟和吳立勤談好了王振華回鄉細節,王橋、王曉和張曉婭就一起離開家,張曉婭要回學校上課,王橋要到省交通賓館與城關鎮的黎陵秋匯合。
小車先到省交通賓館,王橋下車后,與姐姐和張曉婭揮手告別。
小車繼續開,來到了山南大學。
張曉婭原本以為王曉會將車停在了大門口,誰知小車并沒有停下,而是在大門口左轉,進入校外的一條支路。張曉婭道:“王姐,我就在大門口下吧。”王曉道:“我從西門進去,幾分鐘就到了你們宿舍。”張曉婭道:“你知道我們宿舍?”王曉道:“王橋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我偶爾來給他送東西,知道你們女生宿舍位置。”
由于閨蜜與王橋特殊關系,張曉婭就暗道:“這個時間點楚小昭應該還在圖書館,最好不要與王曉碰面。”
事世甚奇,越不想發生的事情往往總是會發生。小車接近女生宿舍時,張曉婭遠遠地看著楚小昭抱著本書正朝宿舍走來,楚小昭與王曉碰面幾乎成定局。她就用風清云淡的口氣問道:“王姐,王橋現在談戀愛了嗎,當年他在學校可是白馬王子?”
王曉道:“據我所知,在學校一直沒有談戀愛,聽說與體育系一個女生關系比較好,那個女生后來回北三省工作,結婚生小孩了。那個女生是當時指導系里打籃球的教練,只是與我弟弟關系比較好,還沒有上升到談戀愛的程度。參加工作以后,王橋倒是談過戀愛,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分手了。”
王曉總覺得張曉婭與弟弟真合適,也就盡量介紹王橋的真實情況,先把最壞的情況說了。她分析過張曉婭各方面情況,張大山當縣委副書記時,邱大海也在縣里當領導,張曉婭和李寧詠應該有交集,就有意識地將李寧詠的名字隱去了。
聽到王曉的話,張曉婭便覺得楚小昭既可憐又可氣,明明沒有進入王橋的視線,又何必念念不忘,就算王橋很優秀,又何至于此。
下車后,張曉婭邀請道:“王姐,到樓上去座一座。”
王曉爽快地道:“那就去坐坐。”
“那就把車停地這邊。”張曉婭發出邀請是出于禮貌,并沒有真心想讓王曉到自己寢室去。大學女生走出來都光鮮活亮的,寢室卻往往亂得可與男生寢室相比。在狹小的空間里生活著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生活習慣不同,生活理念不同,要想弄得整潔著實不容易,除非是有特殊要求的學校。
張曉婭站在旁邊等王曉停車時,楚小昭走了過來。
楚小昭道:“曉婭,回來了,這是我的筆記。”
楚小昭和張曉婭一直以來都有默契,誰要缺課,另一個都會更加仔細地做筆記。她將筆記本遞給張曉婭以后,轉頭看了一眼從車上下來的王曉,覺得這個女子有些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張曉婭先介紹了楚小昭,又介紹道:“這是王姐。”
王曉主動與楚小昭打了招呼,還采用了成人之間的方式,握了握手。
楚小昭和張曉婭都是讓王曉羨慕的青春靚麗的年輕女孩子,兩個女孩子各有特點:楚小昭豐滿圓潤,顯得成熟一些。張曉婭苗條得有點瘦,是一個非常干凈的女孩,這里指的干凈不僅僅是衣服干凈,而且是整個人身體顯得很干凈。
三人一起朝樓上走去。
上了三樓,王曉指著遠處的男生寢室,道:“以前我弟弟就住在那邊。”
張曉婭最怕王曉提起大名鼎鼎的弟弟,立刻打岔道:“王姐,你以前在京大是學的什么專業?”
王曉是極為聰慧的人,見張曉婭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腦中靈光一現,想起弟弟曾經說過有一個叫楚小昭的女孩子曾經追過他,那個楚小昭百分之一百就是眼前的女孩子。而且,張曉婭介紹自己之時,按常理原本應該說一說王橋和自己的關系,而張曉婭偏偏沒有提及這層關系。
以極短時間綜合了這些因素,王曉便將眼前的楚小昭和弟弟口中的楚小昭聯系在一起,自然就不再提王橋,順著張曉婭的話題道:“我學的專業和現在工作沒有任何關系,以前學的很內容很高大尚,現在做的是挖土地的活。”
張曉婭道:“我們學中文的就是一個萬金油,相當于沒有專業。”
王曉道:“其實那一行只要學精就有了專業,沒有學精則什么都不是。我們公司最好的挖機手就只是一個初中生,他的工資比好多本科生都要高。時代不同了,以前大學生是天之嬌子,現在只是受到基本教育而已。”
楚小昭接了一句:“我們怎么這樣悲催,好不容易讀了大學,大學生卻掉價了。”
王曉道:“掉價只是一個泛泛的概念,總體來說,山南大學出來的人在省內還是極具競爭力的,兩個關鍵,一是學到真本事,二是進入社會以后不改初心。”
楚小昭問:“王姐,不改初心具體怎么講?”
“這就有些復雜了,既要融入社會,又要出淤泥而不染.”王曉說這話時,眼神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這位曾經單戀弟弟的女孩。當姐姐的人有著奇怪心思,盡管弟弟沒有與楚小昭談過戀愛,她還是對楚小昭有著天然好感。好感歸好感,憑心而論,眼前的楚小昭很漂亮,又有身材,但是讓她選擇,還是選擇從內到外都很干凈的張曉婭。
張曉婭同樣是極為聰慧的女子,觀察王曉言談舉止,猜到了王曉應該從王橋那里聽到過楚小昭的名字。
兩個女子思維略有碰撞,便都將一個重要人物王橋隱去了。
王曉參觀了張曉婭的寢室,談了自己讀大學時的故事,以及工作以來遇到的趣事。她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口才了得,在寢室坐了四十來分鐘,將寢室另外兩人女生也吸引過來,圍在王曉身邊。
張曉婭最初只是感覺到王曉應該知道楚小昭。在寢室的四十分鐘里,王曉再也沒有談起過弟弟王橋,這就更加增強了她對自己判斷的信心。她看著楚小昭很熱情地招待著王曉,覺得有些內疚,仿佛她和王曉聯合起來欺騙小昭一樣。
王曉終于離開了女生宿舍,張曉婭松了一口氣。
王曉將車開走,給弟弟打去電話:“喂,你們回昌東沒有?”
“還沒有,我們剛到靜州,在找今天的晚報。”
“我送曉婭到了山南大學,順便到她的寢室去坐了坐。你猜我看到誰了?”
“能看到誰,肯定是楚小昭,她真的和我沒什么關系。你暴露身份沒有,莫要讓張曉婭為難。”
“你姐是多聰明的人,怎么會讓曉婭為難。最初我沒有記起楚小昭是誰,還說我弟弟就在那邊大樓住過。曉婭和你姐一樣,也是聰明人,馬上就開始打岔。后來,我們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到你。”
“姐,你平時不多事,今天怎么要到張曉婭的寢室去。”
“她是張大山的女兒啊,我要多了解她。”王曉又笑道:“前面只是一個理由,更關鍵的是我想多了解她,這個女孩子我喜歡,從內到外都很干凈。”
王橋道:“打住啊,打住,我現在還在養傷,不要跟我提情啊愛啊。”他掛斷電話,等著黎陵秋從報攤買報紙。
黎陵秋走回來,擺了擺手,道:“還沒有到,報攤老板說晚報有時早,有時晚,沒有早報準時。”她在報攤時順便買了礦泉水和兩包煙,遞給了司機老趙和王橋。
“走吧,繼續回昌東。反正都看過了原稿,如果事情有變化,老邱和胖墩肯定要打電話。”王橋身上帶著煙,不過也沒有推辭,接過煙和水。
王橋若推辭,老趙也就有些為難了。老趙作為駕駛員,長期得不到好處,難免情緒不好。
“我現在后悔高中不努力,只考了一個農專,沒有能夠進入山南大學這種大學。”黎陵秋省城陽州之行,讓黎陵秋看到了王橋留在省城的關系網。她畢業于山南農專,同學們要么是在農業企業,要么是在最基層,論關系網的寬度和廣度,與山南大學相差甚遠。她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將小孩子培養好,送到國內最好的大學去。
王橋道:“行行出狀元,黎委員其實發展得比很多山南大學的學生要好。這次到陽州,你只是看到混得好的。”
車至昌東,仍然沒有買到晚報。黎陵秋建議道:“宋書記很關心晚報的事,我們回來了,是不是給他做個匯報。”王橋道:“報紙還沒有看到,萬一和我們匯報的不一致怎么辦?”黎陵秋道:“宋書記辦事很認真,一板一眼的。我出發前給他打了電話,他肯定會在辦公室等著我們。這樣,我先給宋書記辦公室打個座機電話。”
打通座機電話后,黎陵秋笑道:“宋書記,我和王書記回來了,事情還算順利,電話里說不清楚,我們回辦公室來匯報。”
宋鴻禮道:“你們辛苦了,別回辦公室,直接去臘排骨館。”
在城關鎮辦公樓不遠處,有一家臘排館,專門經營張氏臘排骨,館子門店不大,裝修簡單,由于張氏館子的臘排骨是地道昌東味,很受宋鴻禮青睞,只要不是正規接待,都會選在這里。
黎陵秋和王橋在張氏臘骨館坐了一會,宋鴻視、郭達以及另一個黨委委員也來了。
宋鴻禮見面就道:“橋老弟,事情辦得怎么樣了?”聽了大致情況,道:“這事辦得好,能讓省報記者改稿子,不容易。花了多少錢?”
黎陵秋搶在王橋前面,道:“老丁那邊請客送禮有七千多塊,王書記過來辦事吃飯、喝酒和紅包花了二千九。”
老丁花的錢是真實數字,王橋花的錢就是假數字,王橋沒有揭穿黎陵秋,微笑著喝茶。
一萬多塊錢解決了問題,這在宋鴻禮承受范圍內,道:“王書記花小錢能辦成大事,能干!以后,這類事情就交給你了。”他抬手看了看表,道:“彭家振也是個土鱉,喜歡啃點臘排骨,等會他要過來。王書記,你管黨務,要給家振部長多溝通,今天多敬幾杯酒。”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宴琳猛然間得知了侯海洋的下落,一時沒有控制好情緒,掉了眼淚。她很快就將眼淚擦掉,坦誠道:“侯海洋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一直沒有聽到他的消息,有些失態,對不起。”
寧玥驚訝萬分:“你一直不知侯海洋的消息?”
宴琳搖頭道:“我應該可以打聽得到,但是一直沒有去打聽。”
寧玥道:“我們兩人在省交通賓館吃過無數次飯,侯海洋其實也經常在這里吃飯,難道你就沒有注意到。”
宴琳驚訝地道:“他也經常到這里吃飯。”
寧玥道:“我家和他姐家是世交,他讀復讀班和嶺西大學時,我們就經常到這里來吃飯。我分別認識你們兩人都很多年了,就是陰差陽錯沒有聚在一起。”
宴琳結婚不過三個多月,還正是新婚,聽到“陰差陽錯”四個字,差點又要落淚。她在心里告誡自己:“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現在不能后悔了,好好過現在的生活,把侯海洋忘掉。”
告誡是理智,理智戰勝情感很難。對于多數人來說,理智和情感是一對勢均力敵的對手,有時理智會占上風,有時情感會處于優勢,但是都無法將另一方擊潰。如果真是擊潰的另一方,這個人就必然會變得偏激,并非好事情。
寧玥與宴琳是多年朋友,知道齊燕玲剛剛成婚。此時她將宴琳和侯海洋重疊在一起,不禁暗自感嘆:“可惜了。郎才女貌的一對佳人。”
宴琳現在的老公沒有在機關工作,而是國家研究所駐嶺西分所的研究員,人雖然還是不錯。可是比起侯海洋總是差了一點。她并非因為與侯海洋關系更親密而偏向侯海洋,確實是實話實話,侯海洋和侯衛東一樣,都有一種男性的魅力。男性的魅力并非粗野,而是一種力量,發自內心的雄性力量。如今社會富裕了,中性人多了起來。這種純粹男性魅力就顯得稀缺。因此,她為宴琳感到婉惜。
同時,她也為侯海洋感到婉惜。如果和在省委辦公廳綜合處工作的齊燕玲結婚。對處于基層正在上升期的侯海洋絕對有很大的助力。
寧玥給宴琳倒了一小杯酒,道:“往事不必再提,我們喝酒。”
宴琳端起酒杯,不好意思地對侯衛東道:“侯市長。第一次見面。就讓你見笑了。”
寧玥道:“侯市長也是性情中人,不會笑話你的。”
侯衛東也端起酒杯,道:“來,大家碰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