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吳湘感到一只大手扶著自己肩膀。○她沒有拒絕,靠在了溫暖懷抱里。考入大學以后,她將留校作為自己的短期目標,并為這個目標努力奮斗著。
盡管在校園內有好幾個優秀男子發起過追求,可為了實現留校的目標,堅決地放棄了內心深處一直渴望的愛情。此時靠在男子漢味道十足的王橋懷里,一股濃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她輕易接受了這股雄性味道,覺得舒服安心。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吳湘輕聲問:“你談過戀愛嗎?”
王橋道:“談過。”
“現在還在談嗎?”
“沒有。”
“談過一次嗎,后來怎么分手了?”
“談過兩次,或者說是三次吧,都分手了,分手的原因一言難盡。”
吳湘低聲笑道:“原來你還是個花心大蘿卜。”
“我不是,只是命該如此。”王橋鼻尖充滿了年輕女性好聞的氣味,不禁有些心猿意馬。他克制著自己旖旎的想象,用平常的口氣和語調與吳湘聊天。
吳湘問道:“你為什么要在學生會做事?”
王橋道:“當初我考進大學,曾經有兩個想法,一是進政府機關,二是做企業。身邊的朋友也是以這條道路來分別勸我。”
吳湘道:“依你現在的做法,最終選擇進政府機關,走從政之路。”
王橋搖頭道:“我依然是在試驗,并未決定以后走哪一條路。只是,現在從學生會干起。如果進機關就是一條快車道。就算以后不從政,現在學生會的經歷也是一筆寶貴財富。至少認識很多山大的優秀學生。”
吳湘笑道:“你的算盤還打得精,考慮問題也成熟得不象一個學生。”
王橋道:“你畢業后想到哪里工作?”
“我不想進機關。也不想創業,最想留在學校。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一個礦區,多數時間都是霧靄天氣,難得有空氣清新的時候。礦區日子這些年很艱難,經常發不起工資,礦區人都充滿焦慮,喝酒后打架、打老婆的比比皆是。第一次踏入山大校園,我就被綠樹滿校園的環境迷倒,所接觸的都是知書達理的知識分子。當時就下定決心要留校。”
“你想留校?”
“嗯,對此我一直在努力,這也是我加入學生會并好好表現的原因。其實黃老師、楊名主任都知道我的想法。”
“祝你成功。”
“謝謝,也祝你成功。”
王橋和吳湘由于藝術節的原因接觸得多,關系還不錯,但是僅限于不錯而已。在今天這種極為特殊的環境下,兩人深入地談起了各自的往事和心事。
距離天亮有好幾個小時,長夜漫漫,吳湘甚至將初戀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王橋則談及了牽掛最少的初戀女友楊明,但是閉口未談看守所的事,呂琪和晏琳則一語帶過。
天色漸亮,陸續有早起的同學到操場鍛煉。吳湘離開王橋的懷抱時居然有些依依不舍。她整理了衣衫,有點不敢再看眼前年輕男人的炯炯有神的眼睛,低頭羞澀地道:“謝謝你。我到雀湖走走。”
王橋建議道:“你到師母店喝完熱稀飯,再回去。壓壓身上的酒味。”
自從去年晏琳離開以后,王橋一直沒有和女孩子有過親密接觸。今夜美女入懷,嗅著淡淡體香,再加上喝了酒,真的很是心猿意馬。他強忍著真實的,當了一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這一夜,他忍耐得很辛苦,聊得很盡興,也覺得自己控制力很不錯。
王橋走了一條與吳湘反方向的路,找到一家早餐館,一口氣吃了兩籠小包子,喝了三碗稀飯,才將丟失的體溫找了回來。
香樟樹之夜以后,王橋在兩天后的藝術節情況通報會上再次見到吳湘,兩人共同擁有一個小小的秘密,再見面時頗有點心意相通。
重頭戲文藝匯演結束以后,第二個重頭戲就是話劇專場。話劇專場一共演四個劇,四個年級各一個,每一個劇約半個小時,整個話劇專場控制在兩個半小時以內。
在文藝匯演中,胖墩杜建國和秀氣女子陳秀雅這兩位新生脫穎而出,獲得了廣泛好評,在征集話劇演員時,兩人分別報名參加。
陳秀雅自從父親入獄以后,性格變得內向和敏感,不愿意參加社交活動。李末琳渡過家庭劇變的彷徨期以后,逐漸發現女兒性格上的問題。考入大學后,她每隔兩周都要到學校來一次,與女兒促膝談心。在母親的鼓勵下,陳秀雅一步一步地打開心扉,開始融入集體之中。
李末琳看到藝術節的張貼欄后,鼓勵從小學習音樂的女兒參加了歌唱表演。演出時,她看到臺上光彩照人的女兒與一位胖得如男高音歌唱家的同學合唱一曲《今夜無人入眠》后,暗自流了淚,在心里對在監獄服刑的丈夫道:“陳強,你的女兒健康成長了,我對得起你。你要堅強起來,出來后憑本事一樣賺錢養家。”
陳秀雅關閉的心屝打開一條小縫后,陽光重新回到年輕女孩的心里,在胖墩真誠相邀下,她報名參加了話劇專場表演,飾演四鳳,胖墩則出演周樸圓。
王橋在文藝匯演中表現出色,贏得了雷成等人的一致肯定,隨后又被調整過來協助宣傳部長李華抓好戲劇專場。
第一次彩排,雷成、李華、吳湘、王橋等人皆到場。
當新生的《家》片段演完,雷成對王橋道:“我最沒有把握的是新生的戲,除了那個陳秀雅,另外幾個同學入戲都慢。還有,哪里有這么胖的周樸圓。”
大家想起杜建國圓滾滾的身材,都笑了起來。
王橋道:“新生報名演話劇的人本來就少,愿意演周樸園的只有杜建國一個人,他體形是胖點,正好可以體現資本家對工人的壓榨和剝削。”
這個觀點沒有說服雷成,他對李華道:“明天我把馬主任請過來,他是演話劇的專家,可以給新生把把脈。”
彩排結束,在教室門口,吳湘第一次單獨面對王橋,真誠地道:“那天喝多了,謝謝你。”那夜兩人基本上相依而坐,她每次回想此事總會面紅耳赤,內心深處卻隱隱有著再次依在一起的渴望。
王橋道:“為師姐服務是我的榮幸。這次文藝演出很成功,師姐功不可沒,你畢業以后,中文系很難找到對舞臺如此熟悉的人,至少在宣傳部缺乏這種人才。”
吳湘道:“現在不是流行一句話,叫做長江后浪退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畢業以后,你肯定能將宣傳部帶得更好。”說到這里,她臉微紅,道:“我們就不要互相吹捧了,你負責的兩項活動馬上開始,如果需要我出力,隨時找我。”
四月下旬,話劇專場結束。在話劇中最出彩的人物居然是胖得不象樣的周樸園,其次便是清純典雅的四鳳。
五月上旬,化裝舞會和書法作品大賽勝利地拉下帷幕。
五月中旬,中文系藝術節最后一項征文比賽結束,山南省作協副主席參加了頒獎儀式,作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鼓勵山大將征文比賽常態化,通過征文比賽發現一些新苗,推動山南文學更上一層樓。
至此,中文系藝術節獲得了圓滿成功。
杜建國創辦的新聞社成立之后,恰逢中文系第一屆藝術節,新聞社以此為契機,集中精力報道中文系藝術節,每天校廣播站都有一至兩條藝術節的消息。藝術節結束不久,山南校報上發表了由杜建國署名的報告文學——《雀湖的藝術春天》,引起了校方的注意以及中文系師生的廣泛贊譽。到了五月底,校新聞社人馬擴充到了二十多人,成為學校小有名氣的社團。
校方認可了中文系藝術節,孫校長在中層干部會上提起過三次,中文系新任副主任黃永貴聲名鵲起。
藝術節結束后,以九四級同學為主體的中文系學生會出現一些微小變動:吳湘完全退出了系學生會宣傳部,她的主要精力集中在自己的分配問題上;陳剛離開了學習部部長崗位。至此,九三級同學全部退出了中文系學生會;王橋成為中文系宣傳部副部長,他是九五級新生中職務最高者。
校黨校正式開班,王橋入黨志愿書交得晚,沒有來得及進入這一期黨校。秦真高成為中文系95級唯一進入黨校學習的同學。
五月底,不斷傳來“誰、誰、誰分到某個單位”的傳言,傳言有真有假,似是而非,卻極為有效地引起更多畢業生的煩躁和擔心。
偶爾與吳湘見面,吳湘臉上總有壓抑不住的笑意,王橋猜到其留校的事情大約有了眉目,真心替她高興。
這期間,山大新校隊正式組建,王橋入選校籃球隊,他是普通系唯一的一位選入校隊的球員,入選以后,天天高強度訓練,日子充實得幾乎不想其他事情。
6月1日,王橋訓練結束后到老味道土菜館吃晚餐,意外見到吳湘留的一張紙條,約定晚上7點在圖書館旁邊的小亭子見面。拿到這張紙條,王橋暗自納悶:如果是約會的條子,吳湘即將畢業,現在約會未免太晚。除掉約會的可能性,那么肯定是吳湘遇到了什么難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