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奇諾已經基本掌握了菲奇的身世。
菲奇是個棄嬰,生父生母的信息已經不得而知,被森林狼,也就是她的“狼媽媽”撿走撫育,一直養到8歲。
而后來那個所謂的“人類媽媽”,應該是患上了某種疾病的有錢人,她在常規器官移植渠道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直到菲奇被帶回人類社會,在醫院做檢查,這才發現她身上有合適的器官。
但因為菲奇剛從森林里被帶出來的時候,年紀還小,器官沒有發育完全,人類媽媽就好吃好喝供著,提供最全面的營養餐譜,把她健健康康養大,待她16歲器官發育完全后,再進行器官移植手術。
至于后來手術臺上的麻醉耐受,以及被強行剝離器官一事,只是謝幕的小插曲罷了,菲奇從森林中被帶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個死人,無非是怎么死的問題。
如果當時的手術沒有發生意外,菲奇要么是在被奪走器官后直接死去,要么是人類媽媽還殘留著一點點的“良心”,給她移植了對應的人工器官,讓她能再多活十幾年。
而像現在這樣,麻醉途中醒來,在清醒的時候被活剮奪走器官,無疑是最慘的下場。
不過,看菲奇現在走路大搖大擺,蹦蹦跳跳,一副悠閑的模樣,她似乎并沒有對自己前世的死感到苦大仇深。
也許,在這個被森林狼養大的女孩眼中,叢林法則就是世間真理,適者生存,弱肉強食,任何人性或社會性因素對她而言都是虛妄,她在狩獵其它生命的同時,也早就準備好被更強的生物捕殺。
出于好奇,奇諾多問了一句:“所以,你為什么會拒絕輪回者契約?”
菲奇轉過身,一邊倒走一邊笑著說:“我當時對那個聲音說,你給我幾塊肉吃,我就答應你,否則我不簽。然后那個聲音就說什么特質:暴食巴拉巴拉一堆聽不懂的話,再醒來我就在這里了。”
奇諾不禁莞爾,還真是不出所料的回答。
當晚,兩人在森林里過了一夜。
菲奇可謂輕車熟路,摘來一片比人還大的葉片,再找到一棵不會吃人的樹,爬到粗大的樹枝上,葉片往身上一裹就開始睡覺了。
這個被森林狼養大的女孩,別看她性格大大咧咧,生活習性上卻有著天生的野獸直覺,她睡覺時的警惕本能極高,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醒來,那雙異色瞳在黑暗中綻著詭邃的幽光,悄然掃視四周,確認沒有捕食者后才會繼續睡覺。
野外生存這種最基礎的事,對加工者出身的奇諾來說也算是家常便飯了。
但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已經有了獨立空間的溫暖大床,吃飽了撐著才會風餐露宿。
本來,奇諾可以邀請菲奇一起去獨立空間休憩,但他和菲奇剛認識沒多久,還不打算把自己的某些底牌亮給她看。
雖說奇諾已經從菲奇身上收割了海量的敬畏值,但情緒收割的機制是“即時性”——數值大小只取決于目標當時的心境。
在某一瞬間,目標對你尊敬、畏懼、或是敬畏,三重枷鎖中的數值便會增長。
而過了這一瞬間,情緒值的參考意義就會隨著時間推移而不斷減弱。
這就是人性,人是一種復雜的情緒化生物,情緒隨時隨刻都會變化,之前對你敬畏,不代表以后都會對你敬畏...尊敬與畏懼同理。
而且千萬別忘了,菲奇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孩,她也是一位拒絕者,七罪之一的「暴食」。
拒絕者之間的關系,到底是應該保持曖昧,互幫互助抵御輪回入侵...
還是自相殘殺,像蠱蟲般角逐出最后一人...
這還是個未知數。
第二天凌晨,奇諾在日出時分就睡醒了。
奇諾昨天為了避開菲奇的視線,專門用念動力飛到了很遠的地方開啟獨立空間,至于給菲奇的說辭——神明大人的秘密,小孩子別多問。
奇諾找到菲奇的時候,她也已經醒了,正趴在溪邊喝水。
這條林間小溪雖然看著清澈,但源頭和水質都不明,換奇諾是不會輕易喝的。
要知道,在野外求生的時候,比猛獸更可怕的就是那些看不見的微生物,一旦攝入致病性細菌或寄生蟲,又缺乏藥物補給,活下去的概率幾近于0。
奇諾本想把這點告知菲奇,但轉而一想,她前世就在森林里長大,這種環境對她來說就跟家一樣,哪些東西能吃,哪些東西不能吃,她比誰都清楚。
再說了,她是「暴食」,這是一個靠“吃”來獲得進化的拒絕者,五彩斑斕的毒蘑菇都能當零食吃,就算真的喝進去什么致病微生物,恐怕也會在強大的消化能力下變成最原始的基因,被她的身體獵獲。
菲奇一看奇諾來了,伸手抹去唇邊的水漬,招手說:“我今天帶你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怎么樣?”
奇諾:“什么地方?”
菲奇用食指抵著嘴唇,歪著頭說:“我也說不來...反正我剛從這個世界醒來的時候,就是在那個地方,我一直把那里當成我的窩。”
拒絕者的降臨地點...這倒是個有趣的東西。
奇諾的降臨地點是在希林鎮的民政官辦公室,成為了“奇諾·凡·海爾辛”,由此開啟了后面的故事。
不知菲奇的降臨地點是什么地方...
奇諾:“帶路吧。”
“嗷嗚”菲奇煞有其事地仰起頭,奶聲奶氣發出一聲狼嚎,帶奇諾走向森林深處。
不得不說,菲奇的方向感堪比野獸,無需依靠任何指向設備,在這種大森林里都不會迷路,哪里直行哪里拐彎分得一清二楚。
大約一小時后,兩人從高大的灌木叢中鉆出,前方出現了一塊空地,它的土質與先前的森林土地有著明顯不同,就像有人拿著一根黑紅色的毛筆在一塊黃布上作畫,完成之后又用筆尖沾了些白色的顏料用力甩在畫布上,最終形成了這片多色交織的地面。
奇諾走近一看,黃色是土地原本的顏色,白色卻是一些動物的骸骨,有些骨頭半截埋在土里,有的則完全裸露在地面,至于黑紅色是什么,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這片空地周邊環繞著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大樹底下又是灌木叢生,按理說這種植被繁茂的區域應該有不少動物,但此刻卻連鳥叫聲都沒有,死寂無聲。
就仿佛...
所有森林生物都不敢靠近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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