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的緬東混成旅帶隊連長臨陣脫逃很大影響士氣,當劉靖收到前線發來的電報大為惱火,責令陳鵬臨陣整風提高士氣。陳鵬也被劉靖來電一陣大訓,那訓的都成孫子了。陳鵬旅長對現在的隊伍極為不滿,罵罵咧咧地在旅指揮所里來回轉磨,像條饑餓的呲著牙的老狼。
混成旅參謀長英洛正伏在桌子上看地圖,他個子不高,身材有些單薄,典型的少數民族冷教臉,臉色白哲,帶著書卷氣。參加緬東軍那年英洛還不到23歲,雖然年輕,可資歷不淺。在進入緬東軍正規部隊之前,他已是緬甸緬北第二大軍校緬甸曼德勒軍事學院的高才生,也是哈尼族為數不多的軍校畢業生,如此高的學歷,在當時的緬東軍部隊中上過正規軍校的也當屬鳳毛麟角了。
“麻痹的,咱混成旅是后娘養的雜牌軍嗎?整風,不就是整老子的臉嗎?一旅二旅聽說要動第三特區林世賢部,正在進行最后軍事部署,眼看要去為緬東開疆擴土了,人家吃肉咱不眼饞,可好歹也得給口湯喝呀,每次都是咱們混成旅倒霉,這不是他娘的欺負人嗎?”
英洛連頭都沒抬,他太了解陳鵬了。他心里有火就得找碴兒放出來,要不然就很容易憋出毛病來,他知道陳鵬正在向他尋釁,企圖跟他吵一架。英洛心想,怎么世界上還有這種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千方百計向別人找碴兒,什么毛病呀?指揮所里的參謀們都知道旅長這個毛病,早都借故溜開了,人家才不觸這個霉頭呢。
陳鵬見英洛不吭聲,心里越發惱火,他不大看得起知識分子:“哼小白臉,能打仗嗎?也就是搞搞紙上談兵吧,練練嘴皮子,這個旅沒有參謀長、政委,老子照樣帶兵。還有那個政治委員朱鵬遠天天笑呵呵的,笑面虎,真不知道這個笑面虎跑的那門關系竟然代表我們旅接受人民檢閱。”他心里一煩,嘴上越發罵罵咧咧起來。
英洛見他越發不像話,便勸道:老陳啊,你這么發牢騷給戰士們聽見多不好,上級訓咱們有什么錯啊,現在整風肯定有上級的考慮,這伙孬兵正式成軍短短不到一年,現在除了事必須得整一整嘛。”
陳鵬一聽就翻了:“少給老子賣狗皮膏藥,就這點事整什么風,寫什么檢查啊。他娘的一旅二旅他們就是親娘養的?憑什么有好事全是他們的?要我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咱混成旅老撈不著肉吃。出點錯就往死里整,就是他娘的政治委員和參謀長在上級面前太熊。你怕什么?咋就不敢跟軍委會的人干一架呢?”陳鵬面紅耳赤,青筋畢露地吼道。
“陳鵬老小子,你罵誰呢?”參謀長英洛忍不住要發作,旋即又克制住自己,苦笑著搖搖頭,他知道陳鵬是個炮筒子脾氣,不高興了誰都敢罵,過后就完。
今天他火氣這么大,主要是惦記上整編王牌第七師溫茂陽那把佛刀了。擔心整風影響戰斗力,陳鵬已經向隨軍后勤部張處長夸下海口,據情報上說緬甸王牌第七師師長溫茂陽有把佛刀隨軍必帶,就說這一戰搞過來送給他,男子漢大丈夫就得說話算話,拉出來的屎能坐回去嗎?弄不來這把佛刀還有什么臉再見張成?英洛心說這個人也太認死理了,這么多兄弟部隊參加攻擊,他怎么就認定那把佛刀應該被他繳獲?
軍委會總參謀長徐衛打來電話:“陳鵬,你小子肯定又在罵街,是不是?”
陳鵬頓時發作道:“哪個狗娘養的打我的小報告,有種別讓俺老陳知道。”
“你少冤枉別人,是我猜的,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部隊。狠抓整風軍紀,仗有你要給我好好打,現在先做好阻擊準備,等待友軍到來,你們早晚要上。你聽著,輪到你上時,要是打不個樣子來…我把你腦袋擰下來當夜壺用!還有你的整風檢查先給你記著,打不好一塊給你算總賬。”
“謝謝總參謀長,謝謝總參謀長,我給您跪下來磕頭了。”
“哼,你自己留著用吧,我用不著那么大的夜壺,別在出事了,在出事我也保不了你。”徐衛隨即掛上電話。
一天后,奉命前來增援的果敢人民軍新一師,克欽邦第四特區的克欽軍第二師相繼到來!果敢人民軍新一師在一片天北部形成阻擊包圍圈,克欽邦第四特區的克欽軍第二師繞過一片天,在東南部形成阻擊包圍圈,而而緬東緬東混成旅在正西面,以及一些民兵形成阻擊征地。這樣緬甸王牌第七師陷入四面合圍之勢(東面是一片天方向),里昂圍殲戰拉開序幕。
里昂陣地上硝煙彌漫,獲知政府軍王牌師陷入四面合圍,緬甸軍政府派出幾架緬甸政府軍的飛機輪番俯沖轟炸前來支援,同時緬甸政府軍增援部隊,正急行軍朝一片天開來。
由于臘戍事變果敢人民軍損失慘重,加上緬甸政府軍王牌第七師一路燒殺搶奪,都是禍害果敢人民軍的地盤,所以果敢人民軍對政府軍是恨的牙癢癢啊。果敢人民軍最先發動攻擊,結果最先發起攻擊的果敢人民軍攻擊部隊傷亡慘重。
畢業于緬甸陸軍大學的溫茂陽是個出色的戰術家,他要把里昂坡自己王牌第七師的部隊作為誘餌,吸引特區聯軍主力包圍自己,進而在里昂坡附近形成緬甸政府軍反包圍緬北特區聯軍主力的軍事態勢,中間的部隊起到中間開花的作用,從而消滅緬北特區主力部隊,如果王牌第七師能堅持到政府軍大軍合圍之前拖住緬北軍隊,自己的王牌第七師將會一戰成名。
他指揮構筑的野戰工事很是別出心裁。里昂高地頂端是平面圓臺,按常規,守備一方的工事位置。應構筑在山坡平臺的棱線部,這樣可以對進攻一方的動態一覽無余,也便于居高臨下發揚火力。可溫茂陽偏偏把環形工事構筑在高地的平面圓臺中心位置,攻擊部隊在坡下看不見守軍,直射火力便失去作用,而迫擊炮之類的曲射火力又極少,更何況果敢人民軍都缺乏大炮。攻擊部隊剛剛沖上陡坡,只要一露頭,馬上就被緬甸政府軍的狙擊倒。戰斗打了整整一天,山坡下躺滿了果敢人民軍士兵的尸體,最先參加攻擊的幾個主力團都傷亡過半失去攻擊能力。
陳鵬在望遠鏡里看得清清楚楚。他拉住一個剛撤下陣地果敢人民軍兄弟部隊的一個營長問:“山坡邊緣離那個環形工事有多遠?”
那個掛了彩的果敢營長馬上明白什么意思:“有七十多米,手榴彈夠不著。”
陳鵬皺著眉頭說了句:“硬沖不是辦法,這是賠本生意,還的想其他辦法啊。”
里昂戰端一開,整個緬北地區都熱鬧起來。緬東軍總司令劉靖,總參謀長徐衛,緬北第一特區果敢人民軍總司令彭家桂,克欽邦克欽軍大家人丁欽,緬甸軍政府主席丹睿,總參謀長坤普等都在各處的司令部注視著地圖。各級司令部的作戰參謀們在緊張地進行著圖上作業,地圖上里昂坡周圍已被不同顏色的巨大箭頭所包圍。緬甸政府軍駐曼德勒的第10師、駐臘戍的第3師、駐瑞寶的第9師、駐密支那的第4師各部,都在日夜兼程向里昂地區分進合擊。
與此同時,整個緬北地區的特區聯軍各部的打援部隊也已經和緬甸政府軍增援部隊紛紛接上火。緬北聯軍總部的命令是死的:不惜一切代價,阻敵增援。于是,圍繞著里昂坡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雙方擺開了架勢,交戰雙方的最高指揮官的目光以及各大國的軍情觀察員們都注視著果敢特區境內的這個往日默默無聞的小山包。里昂坡之戰注定要載入史冊了。
果敢人民軍新一師師長莫雷在望遠鏡里看到自己的攻擊部隊像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地向主陣地沖擊,而頃刻又像退潮般地退下,山坡上躺滿了穿著果敢人民軍灰色軍裝的尸體。新一師師長莫雷一咬牙,抓起電話下了命令:”集中全部炮火轟擊山頂,炮彈要全部打光,不過日子了。預備隊全部出動,踩也要把里昂坡給我踩平。”新一師師長莫雷潑決定破釜沉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