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第二位至上先祖
這一天，陳璟的世界觀崩塌了。
至上先祖所處的時代可以說是在人類文明的初期，或許他們可以借助天神的力量創造出一些超出認知之外的科技，也能制造出一些恰好跟現代風格相仿的衣物，但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峰城二中的校服。
那是五百年前的學校。
校服的款式，就連校徽都一模一樣。
還有那個不可思議的虛擬頭盔。
簡直像是歷史錯亂了一樣。
而接下來一幕，更加顛覆了她的認知。
因為那個少年把魚架在了篝火上以后，轉身回到了他的冰屋里。
那座冰屋里掛著琳瑯滿目的…圣物。
有的是已經被收錄的，有的是沒有被收錄的，有的她曾經見過，有的只在畫像中見到過，還有的從未出現在歷史的記載里。
如此多的圣物，卻像是務農的工具一樣被他隨意懸掛。
除此之外冰屋里最多的東西就是棺材。
一具具冰封的棺材，排列在一起。
也看不清棺中的人是誰。
寂靜荒蕪的世界里，少年就像是一個孤獨的守望者，他在那些冰封的棺材面前像是神經病一樣自言自語，然后從墻上隨意取下了幾件圣物，帶著他的雪橇犬們，轉身消失在風雪里。
投影至此結束。
陳璟沒有任何表情，思緒卻如同狂風暴雨。
“這段影像過于荒謬，以至于連我也認為這是錯的。但倘若這其中的線索，能夠跟現實的某些東西聯系起來，那么就有一定的真實性。這就是荷魯斯所說的，第二位至上先祖。”
托特解釋道：“這位至上先祖，跟第一位至上先祖，應該生活在同一個時代。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不，不對。也有可能是，第一位至上先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們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位至上先祖終結了天神文明，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創立了天人組織，這一切需要你們去尋找答案了。”
陳璟沒有說話，因為她現在也心亂如麻。
倘若剛才的至上先祖真的是鹿不二，這也太荒謬了。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時空穿梭？
“我不知道現在的第一元老，支持哪位至上先祖的遺訓。但根據你提供的情報，神燼術的實驗應該是被禁止的。但有人在這里秘密進行實驗，凡是參加過試煉的人，都有可能成為你說的那種人，他們的大腦會發生質變，變成樹根一樣的東西。”
托特指了指自己的大腦：“你在這里看到的，幾乎都是失敗的實驗體。但有沒有可能，有的人已經秘密完成了試驗，離開了這里呢？雖然我們無法逢人就切開他的大腦看一看，但至少有一個線索可以追溯，那就是數學。想來，當年的荷魯斯，也遇到了類似的問題，只不過他的自控能力要更強一些，因此強行終止了神燼術的研究。”
這句話徹底點醒了陳璟，因為她立刻聯想到了前代天人組織領袖的死，極有可能也是因為修行了神燼術，漸漸開始以歐米伽的方式思考，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尋求了老友的幫助，以死解脫！
作為前代的領袖，那位前輩必然也參加過禁閉試煉，雖然最后沒有成為天選者，但也有可能在年少時遭到算術師的襲擊。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稍后我會重啟這艘飛行器，收集這里的實驗數據，儲存在我本體的骨骼里。”
托特轉過身，認真說道：“活著出去以后，把這里發生的事情廣而告之。你的身份不一般，應該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你的老師，應該是當代的領袖。你需要記得，有些時候…規矩就是要用來打破的。既然根已經腐朽，不如放一把火，燒了他。”
陳璟收斂了思緒，微微頷首道：“明白了。”
結束對話之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詢問道：“對了，這里有一個疑似掌握了神燼術的怪物，很難對付。如果收集數據需要時間的話，我們可能拖延不到那個時候。”
“放心，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托特擺了擺手，燈光驟然熄滅。
陳璟眼前的投影熄滅，意識卻還沒有恢復正常，她只是覺得有點恍惚，疲憊地扶著操作臺的青銅臺面，像是做了一場夢。
“資料收集完了沒有？”
恰好此刻，鹿不二低聲說道：“該走了。”
血腥氣越來越重了，濃稠的鮮血像是大河一樣從甬道里涌過來，宛若活物般撲向祂的面門，被他反手架起電磁領域格開。
“不行，計劃有變，一時半會走不了了。托特的意識集合正在收集實驗室的資料，用作揭發這一切的證據。我們必須堅持到資料收集完成才行，本體還頂得住么？”陳璟深呼吸，強行讓自己從恍惚的狀態里恢復過來，隨手抽出綁腿上的黑刀，架起刀陣。
她轉過身，望向面前尊貴魁梧的暗質體。
仿佛通過暗質體，看到了那個紅發的少年。
一時間她的眼神有些復雜。
因為她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了。
“放心，本體大概還能再堅持五分鐘左右。”
黃金武神一步步后退，再一次籠罩了壞女人。
陳璟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磅礴的力量，命理增幅過后電磁領域膨脹到了極致，只見她駕馭起的刀陣串聯起灼熱的電光，仿佛凝結成一道半透明的洶涌氣罩，抵擋住了洶涌的血河潮汐。
血河漲落的聲音中，響起了算術師陰冷的聲音：“3和4之間，到底有什么呢？誰能告訴我，3和4之間，到底有什么呢？”
鮮血里浮現出算術師瘦骨嶙峋的軀體，只見他在瘋癲的呢喃里竟然自我溶解了，像是血人一樣流淌分裂。
“系統重啟了。”
陳璟忽然說道。
“方舟號正在重啟中，方舟號正在重啟中！”
“檢測到最高權限，基因檢索通過！”
“系統重啟！”
這艘飛行器的名字竟然叫做方舟號，但系統重啟以后發出的竟然是一個男性的嗓音，聽起來竟然還有那么一絲絲的熟悉。
“方舟號？”
鹿不二愣了一下，這個名字喚醒了他久遠的記憶，那是他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學校組織同學們參加過一個帆船模型的比賽，他的參賽作品就叫做方舟號，當時還拿了一個二等獎。
但很快他的思緒就被打斷了。
“方舟號的系統被喚醒了？還是最高權限？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自從天神時代結束以后，再也沒有人能喚醒最高權限了！哪怕是托特留下的權限，也遠遠不夠！”千百個算術師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感受著整個飛行器的震動，失聲咆哮。
很顯然，這怪物猜到了他們進入資料庫是為了什么。
這艘飛行器是古埃及時代的留下來的。
最后一代神王是荷魯斯。
除此之外，托特就是當時地位最高的掌權者。
這里保存著那個時代保留下來的最后信息。
“小心！”
鹿不二的聲音忽然在少女的腦海里回蕩。
濃郁的血腥氣撩起了陳璟的額發，她看到了血海里撲面而來的血魔，毫不猶豫擎動著纏繞著電光的黑刀疾貫而去。
狂風暴雨般的黑刀貫穿了一具具血魔，卻只是把它們的鮮血之軀給擊潰了而已，并沒有造成有效的傷害。
血珠在半空中凝聚，血魔再次形成。
轟的一聲，電磁場轟然炸裂，以恐怖的爆炸把滔滔的血河給炸散開來，但這也只是權宜之計，并不能擊潰對方。
反倒是迸濺出來的血珠噴濺而來，即便陳璟駕馭著黑刀絞殺格擋，但暗質體還是被蝕穿了一個血洞，暴露出她的本體。
“這是怎么回事？”
陳璟吃了一驚，她明明看到自己已經把迸濺的血珠全部格開了，眼看著血河里的血魔再次凝聚出來，她也只能抽身后退。
邊退邊構筑磁場，迸發斥力壓制著撲面而來的血河潮汐。
“這就是神燼術的奧義，他之前不是念叨著3和4之間有什么嗎？其實3和4之間真有東西，那是一個只能通過公式計算出來的數字。你越是接近那個數字，就越是能掌握那種不存在的力量。”
危機時刻，鹿不二也只能給她科普：“或者說，當你掌握了大量的公式，發現了那個不存在的數字的時候，你的思維就會開始向著歐米伽轉化。但不知道為什么，我還能保留著獨立的意識。這個算術師，用的就是這個神燼術的奧義。這招的外在體現于，每當他的第三招和第四招之間，隱藏著你根本無法感知的一擊。”
他沒好氣說道：“如果不是我剛才轉移了磁場的強度護著你，你的脾臟估計已經被貫穿了。在不朽之軀失去作用的情況下，這種傷勢很致命。接下來操作權給你，我來抵擋關鍵攻擊。”
陳璟沉默片刻：“沒聽懂。”
鹿不二一口老血憋在心里，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再聰明的人一下子遇到了超出認知之外的事情大概都會有點懵。
“不過我也不需要懂，交給你就好了。”
陳璟忽然無聲地笑了笑，輕聲說道：“這有點像是你們那個時代的雙人合作小游戲，兩個人控制一個角色。雖然我查資料的時候發現那些情侶大多數都會在這種游戲里吵架，但是也挺有意思的。”
鹿不二心中微動，想起了這女人在臨海市留下的那個房間。
這個女人真的很想跟他一起過平靜的生活，擔心他作為破繭者很難融入這個社會，還會仔細去研究他那個時代的東西。
“等到這些事都結束了，可以陪你玩玩。”
他全神貫注地盯著血河里迸濺出來的血珠說道。
“現在哪里還有這種東西啊？現在都是那種神經模擬的游戲，其他的游戲都已經被淘汰得差不多了。”
陳璟駕馭著黑刀絞殺著血海里的血魔，一步步后退，忽然問道：“說起來，你當時的虛擬頭盔，是哪來的？”
“我也不知道，某個神秘人寄給我的。我父母說，要我一定要小心那家伙，但迄今為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當時的最新款么？”
“你怎么知道？”
鹿不二心想這件事好像沒跟她說過。
“你當時是在峰城二中，對吧？”
陳璟再次詢問道：“你破繭的時候穿著校服？”
“對啊。”
鹿不二撇嘴：“我那個時候也買不起別的衣服。”
陳璟陷入了沉默。
剛才算術師的那番胡話，讓她很在意。
就在剛剛，算術師聲稱天神文明終結后就沒人能啟動這艘飛船的最高權限了，哪怕是古埃及眾神也不行。
但是這艘飛行器卻開啟了最高權限，完成了系統重啟。
如果是這樣的話，托特也應該知道自己的權限不夠。
除非，這里還有什么別的變數。
難道是因為鹿不二？
因為鹿不二，所以這個被隱藏的實驗暴露了出來。
因為鹿不二，這艘古老的飛行器開啟了最高權限。
無窮無盡的血珠懸浮在半空中，朝著她迸濺而來！
即便電磁領域急劇膨脹，但依然被濃稠的血珠所擊穿，由黑刀構筑成的刀陣也被轟然擊潰，像是散落的羽毛。
有那么一瞬間，陳璟終于記起了算術師的身份。
這是五百年前，鹿哲和安弦到來之前，天人組織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出身于美國華爾街的金融精英，從小就在數學領域展露出了異于常人的天賦，但后來卻在一次禁閉試煉中出了問題，黯然退場。
這位繼承人所掌握的就是鮮血系的命理，而且開發出了一套全新的術式，最被人熟知的就是以高度濃縮的血液釋放出的血壓炮！
鮮血系命理，對于自身的身體會存在一定的改造，從而讓釋放出出去的鮮血具備更加強大的力量，尤其是在得到秩序因子的強化后。
這位繼承人后來之所以沒有受到太多的關注，是因為當初的那對夫妻過于驚艷，以至于同期的競爭者都顯得黯然無光。
這么看來，這位算術師進入了方舟號以后便再也沒能離開。
后來出來的，可能也只是一個偽裝出來的替代品而已。
如果真是這家伙，他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鹿不二強行奪回了黃金武神的操作權。
灼熱的電刀在手中具現出來，逆向挑出一道熾烈的刀痕。
黑暗的一枚血珠被挑了出來，迸濺四散。
而電刀竟然也被腐蝕湮滅，散成了跳動的電弧。
如此近的距離下，陳璟只能抬手釋放斥力試圖將其轟飛，卻不料對方通體宛若煮熟的蝦一般赤紅膨脹，只見其收縮的毛孔驟然吞噬了大量的血液集中在右手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咔嚓一聲。
黃金武神的右手腕竟然被捏碎了。
暗質流淌出來，淋漓而下。
好強的力量。
“你？”
算術師死死抓住她，輕聲呢喃：“不，不是你。”
他低下頭望向流淌出來的暗質。
“對。”
他嘶啞說道：“是你。”
算術師尖叫道：“就是你！”
他的喉嚨里亮起了無盡的血光。
就像是含著一枚即將爆發的炸彈。
只是這個瞬間，漆黑的甬道里忽然亮起了燈，冰冷的系統音回蕩在黑暗的每一處角落：“檢測到違規神燼術使用者，檢測到違規神燼術使用者，檢測到違規神燼術使用者…太陽神矩陣啟動變頻系統，逆向輸出矩陣已完成，正在檢索目標！”
就像是漆黑的舞臺被照亮，一千枚太陽在黑暗里亮起。
方舟號的每一處角落都被炙熱的太陽光所籠罩。
“僭越者已鎖定！”
黑暗里凝聚出了一道投影，并不如何偉岸威嚴，甚至看起來有點單薄，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臉，因為他的眼瞳如太陽般明亮。
這一刻，算術師愣住了。
太陽光照破了黑暗，也把他瘦骨嶙峋的軀體照得無所遁形。
他仿佛感受到了那股威壓，顫栗地轉過身。
太陽光明滅不定。
那個虛影的右手按在了算術師的頭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