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龍雀正在趕來的路上

　　相隔六個時區，臨海市的一棟老舊住宅里響起了高亢的尖叫聲，窗邊樹枝上的麻雀都被嚇得振翅飛起，抖落一地羽毛。

　　薔薇從臥室坐了起來，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驚悚，她連忙抓起搭在身邊的睡衣套在身上，然后一溜煙沖出房門，大喊道：“達蒙？達蒙？你在哪？快點出來，出大事了！”

　　門口的達蒙正拎著早餐準備換鞋進門，看到她這幅表情詫異說道：“薔薇，你一大早的發什么神經？”

　　第三站點打的水深火熱，但外界還是一片和平。

　　超凡和平凡之間涇渭分明，仿佛是兩個世界。

　　最近達蒙和薔薇過上了半退休的生活，雖然他們的位階都已經晉升到了第四完美界，但距離真正的強者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索性就不參與超凡世界的打打殺殺了，安心留下來陪老大。

　　偶爾上上網或者看看新聞什么的，關注一下時事。

　　如今的薔薇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宅女，自己在網上經營了一家化妝品商鋪，這幾個月賺了不少錢，工作之余就在家刷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蓬頭垢面的，還養了兩只倉鼠。

　　曾經作為進化者的鋒芒都快被生活給磨沒了。

　　而且薔薇也出現了破繭者情感障礙綜合癥。

　　這就是說當破繭者們脫離了超凡世界的打打殺殺回歸平靜的生活后以后，會像是戰后心理綜合癥一樣，出現狂躁或者焦慮等癥狀。

　　而達蒙也有那種感覺，但情況相對好一些。

　　“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小鹿快要死了，他在向我求救！”薔薇披散著頭發，就像是一個女鬼一樣，但多日來宛若死水一般的眼睛再一次明亮了起來，似乎恢復了昔日的神采。

　　“小鹿，跟你求救？”

　　達蒙皺著眉，這女人平白無故做噩夢肯定是事出有因，極有可能是遠在埃及第三站點的小鹿在求救。

　　但問題是，為什么要跟她求救？

　　薔薇看出了他眼神里的懷疑和鄙夷，黑著臉說道：“不是在跟我求救，而是要我們把老大帶過去！”

　　達蒙一怔：“老大？”

　　他們倆對視了一眼，都明白了。

　　龍雀目前的狀態毫無疑問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死人，他們雖然沒有擅自打開過那具黃金棺槨，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能夠聽到隱隱約約的呼吸和心跳聲，就特么跟鬧鬼一樣，可滲人了。

　　而且最關鍵的就是，臨海市是一個濱海城市，夏天的氣溫往往在二十八度左右，尤其是到了晚上還能再低個四五度，可以說是省內比較出名的避暑勝地了，這也促進了當地旅游業的發展。

　　但今年臨海市的氣溫已經飆升到四十度左右了，街上基本上沒有閑逛了，每家每戶都要開著空調，電費飆升。

　　尤其是達蒙和薔薇住的小區，如果不是專門找人布置了煉金矩陣來避暑的話，溫度可能要上升到六十度，空調都沒用了。

　　“小鹿突然要老大過去，只有一個可能…”

　　達蒙喃喃說道。

　　沉默中，薔薇忽然尖叫了一聲，光著腳沖回了臥室，翻箱倒柜開始收拾行李：“達蒙，你去訂機票，我來收拾行李！”

　　達蒙的手都是顫抖的，二話不說直接沖進了書房，大吼道：“我們要帶老大過去，怎么訂機票？難道要航空公司把他的棺材給托運嗎？他到底算人還是算尸體？還是算作超凡素材？”

　　他大聲吩咐智能管家：“立刻幫我聯系西港的張三，我要包下他一整個集裝箱出海，讓他立刻給我安排，錢不是問題！”

　　達蒙一沖進書房，就感受到了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他沒好氣說道：“薔薇，別收拾你那些破東西了，趕緊過來幫忙！”

　　第三站點，隱藏在荒漠里的避風港。

　　陳璟坐在圖書館的床邊發呆，巨大的原木書架就像是墻壁一般環繞排列，宛若一座錯綜復雜的知識迷宮，被從天井里落下的陽光所照亮，能夠看到塵埃在光線里起落，精靈般優雅從容。

　　她凝視著這座圖書館，眼神卻有點深沉。

　　“今天的課業到這里就結束了。”

　　阿曼盤坐在陽光里，一襲月白色的長袍無風自動，雙手擺出了一個古意盎然的姿勢，恍惚間像是生出了三頭六臂，一道道圣輝的殘影浮現出來：“具體能夠感悟多少，就要看你了。”

　　她頓了頓：“接下來的試煉，決定著你是否能夠徹底鞏固你的地位。我私下里收藏了幾件圣物，待會兒會送到你的房間。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能不能完成試煉，就要看你自己了。”

　　陳璟抬頭望向自己的老師，認真詢問道：“雖然我們名義上是師生關系，但我知道我一直很叛逆，也并不討喜。我一直在試圖挑戰你的底線，可你卻始終對我百般容忍，這是為什么？”

　　阿曼淡淡瞥了她一眼：“哪個成年人會在意小孩子的不成熟？天人組織非常注重傳承，既然你是我的學生，我當然會對你好。”

　　陳璟凝視著她的眼睛：“就像是你的老師對你一樣？”

　　阿曼微微挑起眉毛。

　　“關于我的處罰，我猜測是你們故意為之吧？”

　　陳璟以手托腮，千嬌百媚的眸子泛起一陣陣漣漪。

　　“什么意思？”

　　阿曼對此無動于衷。

　　“老師，還要裝傻么？”

　　陳璟莞爾一笑：“我可是很聰明的，你們騙不過我。自從我在冥界歸來以后，你們對我的態度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考慮到老師你背著元老會讓我找到了位于卡納克神廟下的冥界，我就在思考背后的原因。直到我帶回了托特的遺物以后，我發現你的態度變化了。”

　　她想了想以后，繼續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泡在圖書館里，卻始終沒有找到當年古埃及時代留下的資料。托特前輩留給我的鑰匙，自然而然也就沒有用了。但那么重要的資料，要么就是遺失了，要么就是被人保存在另一個地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在禁忌之地。”

　　阿曼對此不可置否。

　　“禁忌之地，就在這座避風港的地下。”

　　陳璟指了指下方：“那是你們想讓我去的地方。”

　　阿曼沉默了一秒，嗤笑道：“算你有點小聰明。”

　　“我一直在想，老師你背地里搞出這些小動作，到底是為了什么。因為作為天人組織的首領，你沒有理由做那些事。”

　　陳璟微微歪著頭，青絲如水泄：“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一件事。前代天人組織的首領，竟然跟現任軍部特級總將原融做過短暫的戰友。這件事并不稀奇，畢竟面對生命災難的時候，天人組織和軍部是有理由聯手的。但是，原融總將曾經送給前代首領一件特殊的圣物。那東西曾經屬于原家，但我卻在你的書房里看到過。”

　　阿曼微微瞇起眼睛。

　　陳璟眼神變得凝重起來：“這也就意味著，前代首領和原融總將之間的關系，并非如外界想象得那么惡劣。最關鍵的是，我很了解你，我的老師。如果您的老師真的死于原家之手，以您的性格見到了原家的后裔，不可能只是冷嘲熱諷幾句那么簡單。”

　　阿曼淡淡說道：“可那是事實。”

　　她的老師，就是被軍部現任的特級總將殺死的。

　　這點沒有任何爭議。

　　陳璟卻笑了笑：“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那么有沒有可能是，前代天人組織的領袖，遇到了某些無法解決的問題。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這位領袖向外界求助，請求原融總將殺死了他呢？”

　　阿曼終于瞇起了眼睛，瞳孔深處閃過一絲詫異。

　　“這是梅丹佐告訴你的？”

　　她忍不住詢問道。

　　“你的這個反應，就代表我猜對了。”

　　陳璟低頭磨著指甲，有意無意詢問道：“梅丹佐跟我的關系沒那么好，只是共同走過一路而已。自從見過他以后，你的情緒出現了三次很明顯的變化。先是暴怒，然后是錯愕，接下來是沉默。作為世所公認的滅絕師太，出了名的暴脾氣，什么能鎮得住你？我思前想后，也只有你那個被你看做是父親一樣的老師了。”

　　其實壞女人很少有說話這么刻薄的時候。

　　除了面對自己的老師。

　　誰讓阿曼總是拿她的情感生活來諷刺她呢。

　　沉默了良久以后，阿曼淡漠說道：“你有點欠揍了。”

　　誰知道陳璟根本就不吃這一套，毫不畏懼說道：“看，急了吧？我不喜歡被人利用，所以有什么事情你最好直接跟我說。”

　　阿曼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對自己缺少一點認知，如果說要利用的話，你還遠遠不夠格。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狀態，強行融合了阿爾法和歐米伽之力的人，就是在死亡的邊緣游走。我暫時把你給救了回來，但不代表你的身體就沒有隱患，你跟你看上的那個男人沒什么區別，頭上隨時懸掛著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唯有圣言，才能夠救你的命，偏偏這東西掌握在元老會的手里。”

　　陳璟剛想反駁，卻被打斷了。

　　“殷霾教授竊取的圣言并不完整。”

　　阿曼冷嘲熱諷道：“序列前六的上級元老，分別掌握著六段圣言。第一次你的試煉任務完成的很好，通過上級元老會的表決，由第六元老杰森授予了你第一段圣言。第二次試煉任務還沒開啟，但這一次授予你圣言的就是第五元老赫爾穆特。別以為殷霾教授竊取了圣言，你就能避開這位對你最不友好的元老。因為如果赫爾穆特元老不點頭，你根本沒有辦法開啟第三次試煉任務。”

　　陳璟微微蹙眉，沒想到天人組織還有這種該死的規矩。

　　“哪怕你得到了第二段圣言，也只是暫時續命罷了。這就是為什么，上級元老們根本不擔心圣言的外泄。哪怕前面五段圣言都給你也無妨，只要最后一段圣言掌握在第一元老手里，你還是個死人。”

　　阿曼瞥了一眼自己的學生，最后還是嘆了口氣：“迄今為止，沒人知道第一元老的本體在哪里，就算找到了他也未必能戰勝他，所以指望強取豪奪是沒用的。你只能暫時妥協，按照流程晉升。”

　　她忽然說道：“看一下你自己的手腕。”

　　陳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白皙的肌膚上赫然有一個神秘的符號。

　　這是天人組織的密文，其意為一。

　　代表她的繼承序列是第一位。

　　“你的序列是第一，但不代表沒有人能趕超你。既然殷霾教授能夠短暫的容納阿爾法和歐米伽的力量，那么別人也可以。元老會可能早就暗中培養出來了這樣的個體，只是暫時還沒推到前臺來罷了。”

　　阿曼平靜說道：“而根據我的推測，他們很有可能已經開始對神燼術的研究和實驗。百年前，元老會就曾經想對失傳的神燼術展開研究，我的老師就是那次項目的主負責人。”

　　陳璟深深看了她一眼：“繼續。”

　　阿曼沉默了一秒：“那個時候，我在忙著做另一件事…”

　　這句話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陳璟翻了個白眼：談戀愛，我知道。”

　　那個時候的阿曼正在被某人迷得神魂顛倒。

　　阿曼深吸了一口氣，寒聲說道：“因此我那段時間，不清楚老師都做了什么。只是聽說，老師突然拜訪了世界各地有名的數學家，試圖解開那些困擾了我們幾個世紀的數學難題。”

　　她眼神微微閃爍：“再后來，他的行為就變得越發的詭譎，行蹤也漸漸變得捉摸不定，我的師弟和師妹說他已經瘋了，但我不相信。那段時間老師的實力也莫名的暴漲，幾乎于瘋狂的毀滅了世界上許多個進化者組織，直到引來了軍部特級總將原融。”

　　陳璟狐疑說道：“晚年不祥？”

　　阿曼猶豫了一下，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張折疊好的圖紙：“老師臨死之前，曾經給我寄過一封信，信里沒有任何遺言，只有一幅畫。如果你在試煉過程里，見到類似的東西的話，不要猶豫…趕緊逃。”

　　陳璟抱著疑惑的心態接過那張圖紙，隨手將其打開。

　　那張圖紙里赫然畫著一堆盤根交錯的樹根。

　　看起來像是人類大腦的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