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隧道里,夏燭凝視著這個被釘死在墻壁上的人,咬著手指分析道:“爛成這個樣子,也沒有什么身份證明,但從穿著上來看應該是本地武裝分子的人。這家伙,為什么要自殺?”
忽然間她意識到不對勁了。
因為靠近這具尸體的時候,她并沒有感受到自己的焚天之骨觸發防御機制,也就是說空氣里并沒有疫病試圖鉆進她體內。
也就是說,這具腐尸沒有染病。
“沒有染病,為什么爛成這樣…”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墨鏡下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訝異,招手說道:“快點拿工具過來,我要解剖這具尸體。”
管家立刻讓人拿來了工具箱,但他先是忍不住詢問道:“小姐,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們來做吧?”
夏燭隨手點燃一團火焰把那柄刀給焚盡,放任那具腐尸一頭栽倒下來,面無表情說道:“我當年上大學的時候,學的可是法醫。雖然沒讀一年就因病退學了,但你們要相信我的專業素養。”
雖然話說的很漂亮,但當她真的用刀剖開那具腐尸的小腹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生理性的不適:“嘔。”
曾經在暗質研究所學習和工作的時候她都有著最好的防護設備,作為進化者戰斗的時候她也往往習慣用焚天之火直接把敵人給燒成灰燼,哪里近距離感受過這種酸爽的畫面。
也不知道那些盜墓賊在掀開棺材的時候到底是怎么忍得住的,要不然錢都讓他們給賺了,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的。
“小姐,還是我來吧。”
管家連忙說道。
“看把你能耐的。”
夏燭把刀遞給他:“你來就你來。”
管家微笑著接過刀,走向那具腐尸。
夏燭默數了三個數。
果然聽到了一聲:“嘔。”
管家也退敗了。
“你們兩個,一個是從小體弱多病的大小姐,另一個是沒什么見識的管家,為什么要瞎逞強?這種粗活,還是要我們來做。”最終還是古川一護接過了這個工作,下屬們在旁邊打下手。
作為來自瀛洲本地的最強進化者組織,雖然因為某些歷史原因被壓得有點慘,但他們還是除官方外數一數二的大勢力,曾經也在無數個往生之地里闖蕩過,解剖尸體這類工作可做得太多了。
“想當年,我可是解剖過食糞者的尸體,你們知道那是什么嗎?那是進化鏈之外的一種霸主級異鬼,見到它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感嘆大自然的神奇,你們或許…嘔!”古川一護邊嘔吐邊解剖,哪怕臉都白了還在堅持工作,這讓人不得不佩服這是個真男人。
“頭兒,加油!”
“干巴爹!你是最棒的!”
“有什么需要幫…嘔!”
“一邊去,別惡心到小姐!”
夏燭雙手抱胸看著這一幕,忽然就笑了。
她知道。
這群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慣著她。
當初夏家被安排到瀛洲盯著二號站點的大塔穆火山,難免就要跟本地的進化者組織接觸,而她作為剛剛蘇醒的破繭者,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充滿了恐懼,曾經最熟悉的爺爺變了一番樣子,二姨她們也搖身一變變成了社會上的大人物,穿戴的都是不認識的名牌,嘴里討論的也不再是家里長短,而是世界的局勢變化。
家里人告訴她,她沉睡了五百多年,新紀元已經有了新的技術,說不定就能夠治好她的病。但她卻并不歡喜,只覺得迷茫和恐懼。
因為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了。
以前的她住在京城的胡同里,出門左拐是一家百年老字號的鹵煮火燒,隔壁就是一家名叫新華的超市,再往前走五百米就是地鐵站,兩站路就可以抵達商圈,還有她最熟悉的高中。
雖然大部分的時間她都要在醫院里度過,但是回到那個家的時候她還是很開心,她在院子里散養了幾只貓,每天給它們喂貓糧。
只是一覺起來以后,一切都變了。
夏燭心愛的胡同變成了東京輕井沢的獨棟別墅,曾經出門就能看到的充滿煙火氣的小街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綠蔭的公園。
她的小院變成了庭院。
野貓變成了品種貓。
生活起居都有人照顧,一切都變得更好了。
但她就是不喜歡。
于是她就逃跑,離家出走。
即便沉睡了五百年的時間,但她還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很快就適應新世界的生活,在網上訂了一張機票就從東京回到了京都。
只可惜她再也找不到當年的那個胡同了,她住的那個院子因為拆遷改建成了洗浴中心,該死的大堂經理還問她要不要進來辦張卡。
沒有胡同自然也沒有貓,超市也早就倒閉了不知道多少年,當年的商圈也變得面目全非,學校也早就搬到郊區去了。
城市還是那個城市。
但再也不是屬于她的城市。
其實夏燭自以為是自己跑出來的,實際上一直都有人在暗中保護他,其中一人就是現在的這個管家。
當時的夏燭很討厭自己身邊有這么一個跟屁蟲,對他的態度也從來就沒好過,時不時還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去刁難他。
但是管家從來都不生氣,一直耐心地給她講解新世界的變化,教導她如何掌控進化者的力量,給她普及各種各樣的知識,為了她的病情沒日沒夜的操心,每天在別墅和醫院里來回折返。
那個時候夏燭只是覺得這人是為了高薪的工作而忍辱負重,畢竟夏家現在已經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神圣家族了。
能在夏家當管家是很多人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夏燭發現管家辭職了,一時間她覺得自己身邊好像少了點什么,那個一直絮絮叨叨的老男人竟然不見了,這讓她一時間很難習慣,就連生活的節奏也都被打亂了。
錯愕之下她派人去調查,這才知道是管家的女兒去世了。
他的女兒曾經遭受過校園霸凌,被人從四樓給推了下去,雖然沒死但變成了植物人,所以才需要很多錢來維持生命。
校園霸凌,這在瀛洲再正常不過了。
霸凌者家里有點勢力,用了各種手段逃脫了罪名,甚至連經濟賠償都沒有,這才導致這個絮絮叨叨的中年男人到夏家工作。
確實是為了錢。
但管家這么多年來任勞任怨卻并非都是為了錢,只是從小姐的身上看到了他女兒的影子,都是被病痛折磨的小姑娘,難免心生憐惜。
雖然不能陪在女兒身邊,但在照顧小姐的日常起居時,也會感受到那么一點點的慰藉,彌補了心中的那部分空缺。
但多年以后夏燭才知道,這管家之所以那么兢兢業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聽說她發病的時候會性情大變,就像是超雄綜合癥一樣爆發出可怕的力量,萬一哪天看他不爽把他給滅了可就不好了。
夏燭聞言以后沉默了很久。
只能表示女孩子是不存在超雄的。
后來夏燭給管家的女兒風風光光的辦了一場葬禮,然后跟二姨她們要了點錢,找到了當時效忠家族的八岐社。
第二天,那幾個霸凌者也被人從四樓扔了下去。
辦事的人就是古川一護。
當初夏燭找到這男人的時候是在新宿的歌舞伎廳,這家伙當時還是八岐社旗下諸多組織的一個小混混,從軍部退役以后就加入了黑道,每天過著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有點本事,但不多。
由于天賦還不錯,他晉升的速度很快,但也因此招來了上級的嫉恨,有一天不知道因為什么,被人堵在巷子里一頓毒打。
那時的夏燭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倒是一點兒也不害怕,因為她的晉升速度在歷史上都是罕見的,病情嚴重的時候時常會做夢,夢里會有一些連她都覺得可怕的東西,幫助她不斷的成長。
她只需要吹一口氣就能夠解決巷子里的黑道混子們。
但她沒有這么做。
她只是在想那男人什么時候會求饒。
結果這一等就是足足三個小時。
她去對街吃了個午飯回來,打人的混混都換了三波,那個男人卻依然沒有求饒,只是抱著其中一人的大腿,像是條死狗。
最后夏燭都佩服這家伙的毅力,便用了一個眼神喝退了那些混子們,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給了他一個選擇。
此后夏燭的身邊就多了一個叫古川一護的瀛洲男人。
替她在全世界辦事。
后來夏燭才知道,這男人之所以不求饒倒也不全是因為有骨氣,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被打懵了,根本說不出話。
至于古川一護為什么被打,那是因為他的上級想要對一條街區加收高昂的保護費,而他的一家人都住在那里。他的父母都是工人,妻子是醫院里工作的護士,兩個女兒還在上小學,街坊鄰居也都是普通人,生活在最底層。他加入黑道,也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家庭成員,又怎么可能同意上司的決定呢。
這男人沒什么故事,但又很真實。
夏燭的身邊都是這樣的人。
生活中能夠遇到的人。
一些有煙火氣的普通人。
相比之下,比夏家的人有趣得多。
自從爺爺死后,夏家就鬧得不可開交。
夏燭對這個家族其實也沒什么歸屬感,這些年她不是在醫院治病就是在暗質研究所里學習,除了逢年過節也很少回家。更何況就算回去了家里也沒什么人情味,那些親戚成了進化者以后就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說話做事都跟網絡里的角色一樣裝杯。
就跟她剛剛破繭時的感覺一樣。
這個世界變了。
人也變了。
她就像是舊時代的產物。
跟不上新時代的變化。
夏燭從夏家出來的時候也沒指望他們能繼續跟著自己,畢竟她要做的事情太過于危險,一般人都承受不住。
前段時間她從家里出來的時候就連行李都沒帶,只是帶了隨身的魂刃,結果就在羽田機場看到了這群人的背影。
管家拎著大包小包左顧右盼。
古川一護帶著人站在原地一副保鏢相。
那個時候的夏燭忽然就笑了。
這些超凡世界里相對普通的人湊在一起,被往來的游客擠得像是沙丁魚一樣,夏日的陽光透過玻璃天窗落在他們的臉上,眼角的皺紋仿佛被風吹出了歲月的痕跡,忽然間就不那么孤單了。
“小姐,您看!”
古川一護的一句話忽然把她拉回了現實。
管家立刻在旁邊打起了手電筒。
“果然。”
夏燭凝眸一看,瞳底深處閃過稍縱即逝的暗紅色,也像是濃稠的暗質一樣涌動,輕聲說道:“這具腐尸曾經也得過疫病,只不過是被某種力量給中和了。這才導致他的身體雖然腐爛了,但體內并沒有暗質存活…而那種力量只能是,燭晝之龍的暗質!”
難怪這腐尸會自殺。
只是因為兩股暗質中和以后,獲得了短暫的清醒。
為了不變成怪物,甘愿自盡。
忽然間,夏燭扭頭望去。
只見腐尸的右手上戴著一枚古樸的戒指。
這戒指是石質材料,看起來相當的平庸。
但夏燭一眼就看出這戒指很開門。
因為戒指刻印的圖騰,傳承自古埃及時期的土著部落,很明顯帶有原始圖騰崇拜的痕跡,距今至少有幾千年的歷史了。
這很顯然是腐尸生前掠奪而來的。
“終于找到那個部落的痕跡了…”
夏燭輕聲呢喃。
對于這個軍事基地的情況,夏燭大概有了猜測。
這群武裝分子強行占領了當地土著部落的棲息地,掠奪了他們多年來累積的財富和世代傳承的秘密。
“這些人甚至有可能已經探索過隕龍之地了,否則不可能帶出燭晝之龍的暗質。但以這些武裝分子的水平,他們真的有能力解讀那些古老的典籍,能夠穿越維度找到隕龍之地并且活著回來么?”
夏燭不這么認為。
一定有人在幫他們。
“對了,消失的薩達長老。沒有天人組織的幫助,他們不可能進入隕龍之地。但天人組織表現得卻像是第一次準備探索隕龍之地一樣,我也確實沒有在那座避風港里感受到古老的暗質。畢竟如果要去探索那地方,他們早就去了…沒必要等到近期才行動。”
夏燭思緒如狂風暴雨:“薩達長老的個人行為?”
果然天人組織是不可以信任的,哪怕明面上看起來沒什么問題,背地里也得給伱搞出點貓膩,總之是一定要出幺蛾子的。
夏燭瞥了一眼那具腐尸:“把戒指摘下來,繼續前進。”
管家遲疑了片刻:“小姐,這應該是很重要的線索吧?既然是這樣的話,您為什么不自己收起來呢?”
古川一護板著臉說道:“因為她嫌惡心。”
管家:“…”
鹿不二控制著武神站在一片焦黑的沙地面前。
沙地被高溫炙烤,空氣里還殘留著烈焰焚燒的味道,地上連一具尸體都沒有,卻殘留著一道道焦黑的人形。
“好霸道的火焰。”
他嘀咕道:“這女人是超雄吧?”
要知道進化者的往往是有很多保命的手段的,他們的身體素質也早已突破了人類的上限,生命力也是相當的頑強,只要不是實力差距過于懸殊的話是很難被殺的,更別說被燒到連骨灰都不剩下了。
簡直讓人想到當初的龍雀。
“命理相似也就罷了,術式也都一模一樣。”
他嘀咕道:“跟我一樣是抄作業的?”
不難猜測出來,這支來自天人組織的小隊是受到了疫病感染者的襲擊,因此才會爆發激烈的戰斗,至于傷亡如何,不得而知。
這焚天之火過于霸烈。
尸體都燒沒了,一點參考都沒有。
此刻這座軍事基地里彌漫著異乎尋常的詭異氣息,西沉的夕陽在破敗的建筑旁投下了濃重的陰影,氣溫仿佛也在這一刻變得寒冷了起來,風流動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泣。
武神握著手里的骨頭往前走,陰影里的沙地上覆蓋著一層薄如蟬翼的冰晶,寒霧在空氣里彌漫開來,寒意刺骨。
忽然間,他腳步頓住了。
因為寒霧里竟然有一道道詭異的影子,他們就像是博物館里的雕塑一樣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又仿佛千年的古尸等待人喚醒。
仿佛是察覺到有生命的靠近,這些人竟然以相同的姿勢扭頭,腐爛的面容露出了一抹極其詭異的微笑,七竅里爬出蛆蟲。
臥槽!
要不是鹿不二曾經近距離見過腐敗死神,這一刻他肯定會被嚇得破口大罵,因為這些人里有當地的武裝分子也有天人組織的成員,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已經被疫病所感染,變成了可怕的怪物。
很顯然這些怪物剛才是被低溫給凍僵了,才會顯得像是個癡呆一樣在原地一動不動,在意識到有生命靠近以后立刻被喚醒。
接下來鹿不二卻放心了。
因為在寒霧的盡頭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冰塊。
方璞就被冰封在里面。
她是造物系寒冰命理,很明顯是自封的。
通過這種手段來保護自己。
第一是不被疫病入侵。
第二是不被這群怪物撕碎。
只是方璞在被冰封的時候似乎是還有意識的,在看到武神的一瞬間就流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因為她能夠感受那股磅礴強悍的威壓。
武神的壓迫感實際上要比這些怪物強的多。
后者就像是在恐怖片里看到了喪尸。
而前者就像是在大街上看到了超雄。
方璞還活著,那么對壞女人也就有交代。
接下來…
黃金武神握著手里的骨頭,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威脅的時候,磅礴的電流便從體內釋放了出來,仿佛蒼天震怒。
電閃雷鳴。
沒有過多的言語,他握緊了骨頭,宛若手握刀鋒。
當怪物們一擁而上的時候,纏繞著電光的骨頭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凄厲的弧線,硬生生把他們給攔腰切碎。
武神的動作迅捷如閃電。
接下來方璞就看到了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一幕。
黃金武神一把抓住了一頭怪物的頭顱,掌心釋放出狂暴的電光,頃刻間就把祂燒成了焦炭,然后將其提到了空中。
接著這具焦炭化作灰燼,落入了祂張開的口中!
武神仰天發出怒吼,吼聲如雷。
沙地震顫起來,又是一頭怪物撲面而來噴吐出無數活蟲般的尸液,可惜卻并沒有被電流所阻隔,并未造成絲毫傷害。
武神察覺到了威脅,怒吼著轉過身來,手中的骨棒旋轉劃出酷烈電光,一瞬間便斬斷了它的頭顱,濃稠的暗質噴薄而出。
這顆飛起的頭顱被武神一把抓住,大口暢飲著淋漓的暗質,就像饑渴難耐的旅人抱著椰子擠椰汁一樣。
這殘暴的一幕直接把方璞看傻了。
如果是鹿不二的本體自然做不出這么惡心的事情,但武神本來就是異鬼,生來就是以暗質為食的,并不會覺得反胃,只會感到美味。
這暗質就是最純粹的生命精華。
干凈又衛生。
“檢測到腐敗死神進化鏈…”
“檢測到腐敗死神…”
天神之種的機械音不斷在腦海里響起。
雖然收益只有十分之一,但可以沖量取勝!
黃金武神大開殺戒,用鋒利的骨頭把怪物們攔腰斬斷,或是用纏繞著電光的拳頭和肘擊將其轟碎,再把崩散的暗質給吞噬掉。
這些怪物的實力都不強。
大概就在第四完美界左右。
憑借武神的實力,基本能夠做到三招秒殺。
升級!
再升級!
短短三十秒內,鹿不二就已經把在場的怪物給屠戮一空,很可惜的是暗質卻還是沒能進化成七階的霸主,他遺憾地吐出了胸臆間的一口濁氣,來到那座巨大的冰雕面前,剛想要用拳頭將其砸開。
轉念一想,既然是壞女人的好閨蜜,不如就讓她待在里面比較好,畢竟待會兒不知道還會發生什么,這樣做比較保險。
更何況方璞是天人組織的人。
省得出來搗亂。
雖然方璞的這種自我凍結的行為很危險,因為再過不久她的生命體征就會終止,陷入一種假死的狀態里。
倘若救治不及時,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不過沒關系。
鹿不二可以施展創生儀式!
用混合著鮮血的暗質把她給澆了!
黃金武神緩緩放下了抬起的拳頭,深深地看了冰雕里的女人一眼,心想自己雖然長了一副殘暴的惡魔模樣,實際上卻是救死扶傷的天使,世界上是真的沒有比他再善良的人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方璞覺得自己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即便是在自我冰凍的狀態下心臟也在劇烈的跳動。
雖然自我冰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但相比于被這家伙一口吃掉,凍死也算是很幸福了。
“五階霸主,力天使…看起來像是具備高度智慧的古代種,難道是起源之神的眷屬么?祂竟然也來到了第三站點?”
鹿不二卻并不在意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根據這一路走來的線索發現,這座軍事基地應該是被疫病吞噬以后,就陷入了失控狀態。
但目前也只是找到了方璞而已,葉呈還沒有找到。
夏燭也不見了。
當然鹿不二能夠感受到那個女人的氣息,那種熟悉的命理波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就在這座基地的地下深處。
他抬起頭,望向昏暗夕陽下的地下堡壘。
“這里么?”
這個時候,天神之種再次悸動了起來。
就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存在。
當初在避風港里的時候,鹿不二就有過這種感覺。
天神之種的反應很奇怪。
并不是想要進食。
就像是在提醒著他什么。
“難道是夏燭?天神之種在提醒我什么?”
武神陷入了沉默。
“不管了,找到燭晝之龍的暗質最重要。”
夏燭帶領著自己的團隊在漆黑的甬道里前行,這一路走來看到了很多自殺的尸體,無一例外都是來自武裝勢力的成員。
沒人知道他們生前都經歷了什么。
死狀凄厲可怖。
再往深處走的時候,隧道里的寒意就愈發的明顯。
“葉呈先生么?”
古川一護警惕了起來。
“如此濃烈的寒意,看起來是遇到了棘手的敵人啊。”管家冷得發顫,他是造物系熔巖命理,按理來說是不怕冷的。
夏燭倒是根本就沒有感覺,只是摸出了腰間的兩把左輪手槍,這就是她的魂刃,而且經過了二次升級鍛造。
仿制的是爺爺當年的雙槍。
也是龍雀曾經用過的雙槍。
夏燭確實是抄作業的,她的命理和術式乃至魂刃都是照著那個男人的模版抄的,只有異鬼術的修行是她自己琢磨的。
畢竟有現成的頂配作業,誰還自己去寫啊。
“葉呈的實力接近圣徒級別,如果是他需要全力以赴的敵人,那一定很強大。所以…接下來的戰斗可能會很激烈,除了古川以外所有人都退后,李管家施展熔巖壁壘保護他們。切記不要離開我十米范圍內,否則誰都救不了你們。”夏燭壓低了帽檐,墨鏡下的眼瞳泛起了狂暴的赤紅,雙手握著煉金左輪走進寒霧里。
雖然語氣嚴肅,但她的神情卻很輕松。
因為她知道。
這個世界上能威脅到她的生物很少。
然而當她穿越了寒霧的時候。
她還是愣住了。
因為眼前的這一幕,似乎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疇。
“哈?”
寒霧的盡頭是一座古老的祭壇,巨大的巨石陣里有一具白骨般的巨大軀體,通體泛著晶瑩如玉的光澤,伴隨著黑色的蝴蝶飛舞。
這是腐敗死神進化鏈的,第六階段的霸主。
骸骨巨人。
夏燭曾經見過骸骨巨人的資料。
但問題是,她記憶里的骸骨巨人不長這樣。
因為這尊骸骨巨人竟然生長著血肉,背后竟然還生出了荊棘般的羽翼,狂暴的自然能量聚變涌動,宛若天使一般。
這東西夏燭也認識。
起源之神進化鏈,第五階段的霸主。
一位穿著迷彩服的武裝分子頭目趴在祭壇上,開裂的后背噴涌著濃稠的暗質,霸主的異鬼就像是從他身體里長出來的一樣。
酷烈的寒霧里,葉呈幾乎已經不能動了,他的秩序因子已經在最大功率運轉,術式全開制造出了絕對的低溫領域,這才勉強凍住了那位即將破體而出的畸形霸主,但絕非是長久之計。
那尊霸主似乎是感應到了更好的宿體。
想要寄生在葉呈的身上。
夏燭本來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但此刻滿腦子都是疑惑。
這兩種暗質為什么會結合在一起呢?
合著這是個縫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