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風港的私人機場,一批天人們正在運輸著物資,他們在基地附近二十公里的范圍內狩獵異鬼,收集素材運送回來。
新紀元五百年來,天人組織過的都是這樣的生活,他們有時候潛伏在現代社會里,但偶爾也會進入往生之地內的基地,過著原始的狩獵生活,避開人類守望軍的掃蕩,防止被阿卡夏圣教迫害。
但今天尤為不同,任務的需求量極為龐大,天人們都在城墻上的忙碌,像是中世紀的巫師擺弄黑魔法一樣布置煉金矩陣。
“時間緊任務重,動作都快一點。物資運輸完以后,我們還要去盯著那些組織和家族的人。那些人雖然有意成為天人,但在向祖先獻出忠誠之前,我們還是不能信任他們…尤其是,八岐社!”
“八岐社到底怎么了?聽說八岐社的少主古川望在掌握了異鬼術以后,卻并沒有被看重,也不知道是為什么。說起來,八岐社也是可惜了,明明距離二號站點的大塔穆火山那么近,卻偏偏被一個神圣家族給壓著。夏家自從成為了神圣家族以后,除了家族的幾位重要人物在聯邦總部之外,剩下的戰力就沒有離開過瀛洲吧?”
“我建議你不要公開討論夏家。”
“前輩,難道說夏家也來…”
“噓。”
恰好此刻,天人們似有所察地望向背后,只見風沙里有一個人正在緩步靠近,全然無視了高墻外的煉金矩陣。
直到靠近大門十米,他們才反應過來。
“停止靠近,請驗證你的身…”忽然間那位天人的聲音卡住了,他錯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嚨,鮮血從指縫里汩汩流出。
撲通一聲,他無力地栽倒在地。
戴著小丑面具的少年如一道電光般跟他擦肩而過,名為御雷的木刀沾染著鮮血,在空中疾閃而過,留下凜冽的刀痕。
天人們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紛紛割喉了,對方的突襲實在是過于凌厲,以至于他們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有效應對。
最關鍵的就是,這種割喉的傷勢對于進化者而言絕非是致命的,但刀鋒卻纏繞著一道道狂暴的電弧,強行破壞了他們的命理結構。
因此他們就像普通人一樣無力地死去了。
這就是鹿不二晉升到了第五威嚴界的實力,目前他所采用的依然是統合體系的戰術,漆黑木刀的刀鋒上纏繞著金色的電弧,看起來就像是太陽落下的陽炎一樣明滅不定,儼然是神燼術。
雖然他的攻勢干脆利落,還是驚動了高墻上的敵人,有的人做好了戰斗準備,但也有人拿起了通訊器,準備求救。
鹿不二轉身抬頭,舉起了右手。
雷鳴滾蕩。
砰的一聲。
那名天人的額頭被雷光洞穿,跌落墻頭。
鹿不二大踏步走了進去,迎著四面八方的敵人們抬起了右手的食指,就像是一柄威力巨大的手槍開火,槍聲如雷。
每一次雷鳴聲響起,就會有一位敵人倒地死亡,纏繞著電弧的貫穿傷出現在他們的額頭或是心臟上,觸目驚心。
每一擊都是一招致命。
絲毫不拖泥帶水。
“很快,但是還不夠快。等你晉升到圣徒級別以后,大概就能明白了。進化者的戰斗看似里胡哨,但最后都會歸于效率。簡單來說,就是要尋求一擊制勝的機會。不要給對方反應時間,不要讓對方準備術式,不要給對手逃跑的余地。”梅丹佐如鬼魅般閃現到了他的背后,漫天的風沙仿佛被攪亂了,紛紛揚揚的落下。
五百多年前有個很知名的段子,大概是說兩位武士約定好用劍來一決生死,但沒想到其中一人提前對劍做了改裝,在比試開始的時候扣動了劍柄上的扳機,劍鋒射出一枚子彈,一擊制勝。
這也就有了后來很火的梗:
大人,時代變了。
看起來很戲劇性,但這在進化者的世界里偏偏就是真理,只要伱能夠殺死你的敵人,無論你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降維打擊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要你是降維打擊的那一方。
只有被降維打擊的人才會不爽。
“是么?”
鹿不二走進這座私人機場,看到了不少來自世界各地的商務機,還有來自遠古時期的古老飛行器,四面八方都有聞訊趕來的敵人,但還沒等做出反應就被他隨手一擊轟爆了腦袋。
猩紅的鮮血和純白的腦漿混合著噴濺在飛機和飛行器的機體上,金屬的手腳架坍塌下去,維修的零件滾落滿地。
“目前你的本體和暗質體都在五階的水準,總和起來大概有第六慈悲界的實力,再加上你諸多體系的加成,短時間內能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面對第七理性界,就算你打不過,你也可以跑。”
梅丹佐雙手抱胸走在他的身邊,侃侃而談:“2067年,一位來自德國慕尼黑的學者提出了一個觀點,那就是進化者常數導論。取進化者在當前位階所能爆發出的戰斗力的平均值為一個基礎常數,從而分析每一個進化者在目前所處位階的實力。”
他停頓了一下:“通常而言,一般的進化者都能爆發出超出基礎常數10的戰斗力,亦或者是20的戰斗力。當然,真正的天才,肯定不滿足于這個數值。因此,這恰恰就對應了我國春秋時期著名思想家孔子的說法。三十而立,假如你的戰斗力超出了基礎常數的30,那你就可以在這個世界上立足了。四十而不惑,假如你的戰斗力超出了基礎常數的40,那么世人就會對你有一個清楚的認知。”
“五十而知天命,意思是說當你的戰斗力超過了基礎常數的50,那么你就能知曉并掌控自己的命運。六十二耳順,就算是說當你擁有超過基礎常數60的戰斗力,那么人人都會順著你說話。”
“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這就是說,當你的戰斗力超過基礎常數的70,那么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沒人攔得住你。當然,其實孔子當年還是保守了,因為有的人能夠做到八十…”
鹿不二眼角抽搐:“你當我是文盲嗎?”
梅丹佐的話還沒說完,一座飛行器里恰好走出一位天人,只見他渾身冒出了濃腥的血氣,握著一柄骸骨般的彎刀。
濃腥的殺氣撲面而來,天人的一刀破空而至!
猩紅的血氣里摻雜著隱約的金色。
第六慈悲界!
梅丹佐的眼瞳里閃過一絲贊賞,這位天人在組織內的地位很明顯不算低,這么驚艷的一刀放在他年輕的時候也算頗有威脅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鹿不二所處的時空仿佛被扭曲了一瞬,他如一道疾奔的雷霆般迎著敵人的方向突進,抬起的掌心赫然浮現出了一抹雷暴云,洶涌的云團里醞釀著千絲萬縷的雷劫,集中一點爆發。
雷暴炸裂的瞬間,他握住了那柄骨刀。
骨刀應聲破碎。
狂暴的電弧像是煙一樣四散著炸裂開來。
那名天人頓時吃痛,狂暴的電流擊穿全身,刀勢盡毀。
鹿不二也被他所爆發出來的強勁沖擊所震蕩,就像是被攻城用的巨木錘擊一般,頃刻間被震得倒退了半步。
只不過這并不妨礙鹿不二的進攻。
因為黃金武神已經從天而降。
咔嚓一聲。
那位天人的胸膛被貫穿。
黃金武神的右手破胸而出,指尖跳動著雷光。
鹿不二持刀向前,一刀梟首。
這套進攻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對手沒有絲毫反擊的余地。
梅丹佐望著那枚高高飛起的頭顱,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淡淡說道:“真是藝術般的進攻啊,臭小子學得倒是快。目前你已經超過了基礎常數的100,不能再用單純的數值來衡量你的實力了。你現在就是那種最讓人感到惡心的機制怪,很可惜當今世上還沒人能夠把機制作為一個參數加入數學模型里參考。”
鹿不二隨手一招,黃金武神驟然把那位天人的尸體吞噬進去,伴隨著創生儀式的運行,虛空中裂開一道猩紅的豎瞳。那位天人死而復生的一瞬間,體內生出的起源之咒就被吞噬殆盡,還沒等他經歷生死間的恍惚,就再次被殺死。
黃金武神再次膨脹起來,分解出來的暗質如同海潮般吞噬了遍地的天人尸體,通過創生儀式將他們復活,再吞噬其起源之咒。
最后再把他們殺死一遍。
磅礴的經驗值灌入腦海。
鹿不二強忍著劇烈的頭痛,意識深處的神秘圖騰再次浮現出來,第六條太陽條紋明滅不定,已經快要點亮。
不得不說,這群天人還真是欠缺修行,這么多人加起來都提供不了一條太陽條紋的進度。
反觀托特和荷魯斯的命理質量就相當高,不愧是遠古時代古埃及的神明,兩個人就提供了整整五條太陽條紋。
恰好此刻,一位天人摸到近點,雙手結印凝結術式,喉嚨里涌出了濃郁的硫酸,準備吐向少年的后背。
鹿不二驟然奔襲而至,抬起的右手舉到他耳邊。
一記清脆的響指。
雷鳴爆發。
天人七竅流血,當然被震昏過去。
鹿不二的指尖殘留著雷屑。
金色的雷屑如雪般落下。
這讓梅丹佐邁出的腳步頓在了半空中,有點尷尬地收了回去,他看似毫不在意,眼角的余光卻落在了少年的手指上。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帥?”
梅丹佐忽然說道。
鹿不二反手一刀捅穿了那位天人的喉嚨,控制著地上流淌的濃郁暗質蔓延過來,回頭說道:“不然呢?”
“嗯,雖然你這波把他們都殺了,但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他們的援軍在哪里?如果你答不上來,你這波擊殺我只能給你零分。”
梅丹佐面無表情說道:“哪怕你學會了神燼術。”
鹿不二狐疑說道:“梅丹佐,你不會是嫉妒了吧?”
梅丹佐挑了挑眉:“怎么可能呢,區區神燼術而已,我怎么能會嫉妒?那種專門特攻的東西,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啦。”
他轉過身,神情忽然變得陰沉起來。
插在口袋里的右手都快搓冒煙了。
光輝明滅不定。
愣是半點兒太陽光都搓不出來。
“那群家伙的支援快來了。”
鹿不二即便不擅長感知,也能分別出四面八方襲來的殺意,他抬起頭望向黑暗里的建筑群,皺眉說道:“太陽神矩陣的核心在哪?”
“生命之樹。”
梅丹佐在那位天人的身上蹲了下來,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張徒勞的圖紙:“太陽神矩陣的核心,一定是生命之樹。遠古時代,天人組織就是通過控制生命之樹,才能實現諸多的奇跡。”
那份圖紙極其復雜。
看起來就像是中世紀的黑魔法解析。
古老神秘。
顯然那就是太陽神矩陣的圖紙。
“根據這份圖紙,我們倒是能找到這尊生命之樹在哪。本來生命之樹是很大的,一眼就能看到。但在祂崩塌以后,就會變得很迷你。”梅丹佐從尸體上剝下了白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至于面具他倒是沒摘。
因為天人組織也有戴面具的傳統。
“小嫻說過,第三站點的生命之樹已經死了。”
鹿不二好奇問道。
“對于生命之樹而言,它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個發電機,電力組成的電網束縛著監獄里的犯人。你把發電機破壞,電網就會消失,犯人就會跑出來。同理,你也可以把發電機修好,電網就會再次出現。”梅丹佐做了一個簡單的比喻。
“發電機,電網。”
鹿不二忽然一愣。
這倒是給了他一點啟發。
“遠古時代,古埃及的衰落源自于一場生命災難,起因就是賽特和奈芙蒂斯的孩子,阿努比斯。但問題是,既然腐敗死神在監獄里,他又是如何去蠱惑賽特的呢?除非,發電機出了問題,電網松動!”
他輕聲呢喃道:“如果天人組織掌握著能夠修復發電機的方法,那么他們是不是還掌握著破壞發電機的方法?荷魯斯在蘇醒以后,幾近瘋狂的表明元老會是叛徒,難道說…”
鹿不二嚴肅說道:“我要去查看生命之樹。”
梅丹佐微微挑眉:“看來你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發現啊。”
死去的天人身上的對講機響起。
“我是葉呈,匯報你們的情況。”
對講機里響起了一個冷硬的聲音。
荒漠里的晝夜溫差很大,凜冽的寒風從沙丘的盡頭呼嘯而來,這座私人機場仿佛都被寒意所籠罩,燈光搖曳欲滅。
鹿不二也撿起了一件白袍穿在身上,甩了甩木刀上的鮮血。
梅丹佐彎腰拾起了對講機,用一種古老的語言輕聲說道:“第四分隊遭遇襲擊,太陽神矩陣遭到破壞,請求支援。”
說完,對講機被他輕輕捏碎。
明亮的光輝映在一架飛機的發動機上。
引擎被蝕穿。
高溫點燃油箱,一場大火燃燒起來。
席卷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