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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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基地的地下監獄里，安南被潑了一盆冷水，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當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時，被燒毀的半邊臉露出一個丑陋到極點的笑容：“看來東山沒能把我給救出來啊，真是可惜。”
他渾身被束縛，根本動彈不得，只能向對面的男人求助道：“喂，麻煩你幫我看一下我的腦袋，是不是被砸癟了？”
龍雀坐在他的對面，點燃了一根煙，嗯了一聲。
安南沙啞地笑道：“真狠啊，這個鹿不二到底是什么來路？你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嗎？居然掌握著你姐姐的術式，真變態啊。”
龍雀搖頭說道：“朋友而已。”
“伱這樣的人竟然還有朋友？”
安南嘲笑道：“你連你親姐姐都能殺，朋友對你而言算什么？別以為，當年圣山里的事情，別人一無所知。人在做，天在看。”
如果有外人在這里，一定會震驚不已。
八年前的圣山勘測行動，龍翎的死一直是一個謎。
哪怕臨海市的高層們都不曾知道這件事。
龍雀并沒有流露出意外的情緒，甚至都沒有反駁，只是平靜說道：“看起來你好像很了解我，但你這樣的小角色，委實不配跟我對話。我們還是開門見山比較好，我知道你們的手里掌握著母體技術。據我所知，這種技術只源于某個反抗組織…巴別塔。”
這也是他為什么要單獨審訊的原因。
關于巴別塔的存在，在聯邦和教會內都是禁忌。
一旦安南被確定跟巴別塔有關，那就輪不到他審訊了。
安南死死盯著他，沒有說話。
“剛才你的心跳慢了半拍。”
龍雀抽著煙，淡淡說道：“看來被我說中了。臨海市本土衍生出的異端宗教，哪怕得到了圣山里的秘密，也不可能有如此規模，除非有巴別塔那樣的勢力在幕后支持。幾年前，我也跟他們打過交道，那群瘋子妄圖復活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為此可以犧牲任何人。”
他頓了頓：“對于他們來說，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安南大笑道：“我可是復仇者啊，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人，難道會在意成為誰的棋子么？我只是想報復這個世界而已，別無所求。你對我一無所知，你也根本就不知道，我曾經…”
話還沒說完，龍雀就打斷了他。
“我知道你，也查過你。你的真名實際上不是安南，而叫做安森，你偽造了自己的資料。曾經你作為高能種在軍部歷練的時候，展現出了相當優秀的天賦，天象疾風。羅素家族的萊曼，也是這個屬性。你曾有望比肩神圣家族的大少爺，但卻在一次戰斗中意外受傷，在床上躺了整整十二個月，甚至還留下了隱疾。”
龍雀吐出一口煙圈：“你的神圣加冕權，也因此跟你無緣，反倒是落在了萊曼的手里。而你，一直停留在了第二榮耀界。你退伍以后，加入了諾森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你有了賢惠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生活過得很美滿。直到有一天，實驗室發生了事故。”
安南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嗤笑道：“這倒是留下了證據，以我的能力，的確沒辦法篡改神圣智體網絡的資料。但是巴別塔那幫人可以，你也是通過這個才能如此篤定的吧？佩服！”
“我想，你的妻子和孩子應該已經不在了。”
龍雀認真說道：“因此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如果你愿意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可以幫你復仇。這座城市里的人，沒有誰我是不能殺的。你既然知道我，那應該很清楚我當年殺了多少人。”
“你也更應該清楚，我有多強大。”
他扔掉即將燃盡的煙頭：“畢竟你們所研究的異鬼術，在我看來只是拙劣的模仿，哪怕偶爾有幾個成功的試驗品，他們也活不了多久吧？很多人都不知道，想融合那東西，需要的并不是技術…”
“那是什么？”
安南第一次流露出好奇的表情。
“仇恨，憤怒，你的靈魂，你的生命。”
龍雀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當年從圣山歸來以后，你會在臨海市里大開殺戒，直到把那些覬覦圣山的秘密的人全都殺光。前一代臨海市的城主，都死在了你的手里。那一戰，我也是你的觀眾。”
安南笑道：“但不好意思，復仇這種事，當然是要親自動手才有快感啊！按照我的計劃，莫奈今晚一定會死。這畜生當年在任務里放棄了我，這才導致我身受重傷。本該屬于我的神圣加冕權，卻偏偏讓給了萊曼！而當我舉報這一切，神圣智體竟然默許了這一行為！”
他面容忽然變得極度猙獰扭曲：“我真的很討厭這個世界，從你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到，你也同樣不喜歡這個世界。那你為什么不反抗？你為什么不毀掉它？為什么不掀翻它的統治？”
“你本可以成為神圣君主，凌駕于神明之上！”
他怒吼道：“你為什么不這么做！”
龍雀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絲絲的憐憫。
“曾經有個人也是跟你的想法差不多。”
男人再次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淡淡說道：“但當他后來真的坐到那位置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安南的面容凝固了，不解其意。
“你想報復這個世界，但你做不到。因為你太弱，第二榮耀界的進化者，連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都沒有看到，卻妄圖想到毀掉它，怎么可能呢？既然你堅持要自己復仇，那就隨你吧。”
龍雀從口袋里摸出了幾幅畫，推到了桌子上。
那是鹿不二留給他的畫。
考慮到鹿思嫻的預言幾乎全中，還是要謹慎一些。
務必要確定這畫到底意味著什么。
“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魔女在我的手上。這是魔女預言，你們從天神的血肉里分離出了暗質，融入到了一對雙胞胎的身上。再加上恒星科技大廈里出現的一位叫東山的退伍軍人，那就是你們為數不多的準成品。你們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奪走魔女？”
他抬起銳利的眼睛，淡漠說道：“還是逼迫莫奈不計一切代價帶走魔女，變成他投奔尸食教或者巴別塔的投名狀？”
安南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都被他的眼神給鑿穿了。
片刻以后，他笑了。
“她說的對，跟你斗智，我確實不配。”
龍雀沒有回答，只是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個玻璃瓶，瓶子裝著一條純白色的小蛇：“惑心蛇，見過么？不在五大進化鏈內的異鬼，但卻可以迷惑你的心智，把你變成一個白癡。但在這期間，我想我能問出你口中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她好像很熟悉我，但我不認識她。”
安南并未流露出恐懼的神情，只是放聲大笑。
笑得癲狂嘶啞。
副總司的辦公室里，莫奈默默看著投影屏幕里即將坍塌的恒星生物科技大廈，良久以后撥通了一個電話：“兒子怎么樣了？”
電話里傳來妻子低聲啜泣的聲音：“還是不好，移植了你拿來的那個東西以后，到現在都沒有蘇醒的跡象。你到底給他移植了什么東西啊？他現在頂多算是活著，但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砰的一聲。
座機直接被他給錘爛。
“他媽的，這群廢物！研究出來都是什么破玩意！”
莫奈暴怒地起身，把桌子都給踹翻了：“尸食教，你們這群廢物！花了我那么多的錢，就研究出這種垃圾東西！”
然而當怒火攻心的時候，他竟然也吐出了一口血。
他一個踉蹌，扶著墻壁緩緩坐下。
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這是因為他的細胞分裂次數早已經到了極限，這輩子都無法再在進化之路上踏出哪怕半步，但卻強行透支身體換取力量的代價。
他聽信了一種來自某些原始遺民部落的秘術，最終的結果是既不能突破現有的界層，還讓渾身的器官都出現了嚴重的衰竭。
哪怕神樹髓液都救不了了。
莫奈的私人醫生告訴他，如果再這么繼續下去的話，他全身的器官都會徹底衰竭，生命周期已經不超過三個月了。
莫奈轉而望向自己的保險柜，那里有一個微型的培養皿，里面存放著一塊腐爛的血肉，那是尸食教給他的饋贈。
他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吃掉這塊肉。
現在，似乎已經不需要猶豫了。
“傳我的命令，強行帶走十三號。”
莫奈沉思片刻，下令說道：“軍事基地外圍的防空裝置全部停止運作，守備軍抽調到前線。不…這樣還是不保險。”
他直接轉身來到辦公室的主控臺。
試圖直接切斷軍事基地的電路供給。
辦公室的天花板直接被人砸穿。
只見一個渾身燃燒著火焰的老人從天而降，仿佛神話中的惡魔降臨于世，揮舞著巨大的鋼斧，斬出暴怒的一擊！
只聽一聲巨響，莫奈連人帶保險箱一起被砸飛出去，直接撞碎了背后的玻璃幕墻，從六樓墜落下去，發出一聲悶響。
原烈仰天咆哮，吐出灼熱的呼吸。
仿佛一頭噴火的哥斯拉。
下一刻，軍事基地里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警報，軍事基地內出現高級生命能量波動…”
軍官宿舍門口，何賽迎來了人生中的巔峰時刻，只見他帶著一群披著紅衣的奇行種，大馬金刀地坐在板凳上，相當霸氣。
柏木帶著一群軍官跟他對峙，冷聲說道：“雖然你現在已經加入了諾亞機關，但你的軍籍還是一個二等兵，而我是你的上級。人口資源局的長官問你要人你也不放，你在替誰當差？”
何賽想到了鹿哥之前的名場面，便效仿道：
“我在替規矩當差！我在替律法當差！”
好硬氣！
圍觀的神職人員和軍人們都驚呆了。
這兩波人在這對峙了半個小時了，到現在還在僵持。
柏木聽到了耳機里響起的命令，面色驟變：“放肆，諾亞機關的機械師，無權干涉軍部以及人口資源局的公務！把人帶走！”
他一揮手，軍人們立刻沖了上去。
何賽卻用更大的分貝說道：“放肆！我看誰敢！”
只是一瞬間，奇行種們立刻掀開紅色的教袍，數十道黑漆漆的槍管從衣服里探了出來，一門門加特林機關槍驟然從頭頂架起，背后是精巧的機械骨骼在支撐，發出齒輪的轉動聲。
柏木他們被槍口指著，怒吼道：“你瘋了嗎？”
“你特么才瘋了！我老早就看你個狗比不順眼了！老子當初還是大頭兵的時候，物資就被人給克扣過，米面油連一半都沒剩下，肉蛋奶也特么沒有，連記憶晶片都被掉包過，你這個當教官的不知道？”
何賽經過了這段時間在諾亞機關的折磨，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正常，儼然也有了機械師的風采，面容扭曲得像是個奇行種：“我看在背后克扣物資的人就是你這個狗娘養的吧？貪污物資也就算了，現在連人你特么都想貪？我呸！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了！”
他一把扯下自己的教袍，赫然露出覆蓋全身的金屬骨骼。
只見機械骨骼如同蜘蛛手臂般分開，架起了八門加特林機關槍。
“人，你帶不走！”
他霸氣地指著軍官宿舍的門，猙獰說道：“誰今天要是敢踏進這扇門一步，我就請他吃一梭子子彈！又或者你們把你們的副總司給請過來！你看他敢不敢進這個門，你看我敢不敢請他吃一梭子子彈！”
話音剛落，加特林機關槍驟然轉動起來！
包括何賽在內的機械師們集體開火，一發發子彈射擊在地面，塵土飛揚間硬是打出了一道溝壑，嚇得對面連連倒退。
頂樓的窗戶下，鹿思嫻安靜地趴在窗戶上，冰雕玉琢的小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狐疑地環顧著四周，似乎有點不安。
柏木看著掃射的機關槍，勃然大怒。
“不自量力！”
只見他雙手合十，一道道藤蔓驟然從地底探出。
何賽和機械師們藤蔓纏住腳踝，接著就被用力一扯。
他們失去了重心仰天摔倒，子彈失控射向天空。
正當柏木要帶頭沖進軍官宿舍的時候，忽然間就聽到背后炸響的雷霆，一記凌厲的掃腿破空而來，直接命中他的腦袋。
柏木重重砸在隔壁的一棟樓上，幾乎要腦震蕩了。
“狗東西，就是你告的密吧？”
鹿不二冷笑道：“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
軍人們都愣住了，紛紛抬起槍口指著他。
鹿不二直接拿出一份手書，冷漠的聲音貫穿全場：“軍部全體聽令，司令部最高指令，以莫奈副總司為首，柏木準尉等軍官挪用軍部物資扶持尸食教，目前將按照反人類罪處理…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