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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氣彌漫的閣樓里,武神卻嗅到了浮動的暗香,那種令人魂牽夢繞的香氣他很熟悉,不久之前在湖邊的別墅里嗅到過。
他抬起漆黑的木刀,刀鋒對準了閣樓門口的女人。
夜色里她的紅發飄搖如火。
“又見面了呢。”
陳璟抬起一根蔥指,把玩著臉側的一縷發絲,眼波流盼間笑意盈盈:“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鹿先生嗎?”
這一刻的鹿不二頗感意外,因為此刻他操縱的是暗質體,按理來說不應該被人看出真身,雖然不排除這個世界上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能夠看出他的真身,但他還是想要偽裝一下。
畢竟面對這個壞女人,他暴露的越少越好。
“人類,你在說什么?”
話音剛落,便響起了咔嚓的一聲。
卡梅隆的脖子被扭斷了。
鹿不二下起手來毫不留情,畢竟他能吸收起源之咒的事情是絕對不能暴露的,如今他已經知道了半月莊園最大的秘密就在后山,那么此人也就沒有什么留活口的必要了。
“哼,還要偽裝么?你能糊弄得了其他人,但你糊弄不了我。你額頭上的那枚豎瞳,分明就是起源之神的印記!而真正暴露你的是你的命理和術式,完全傳承自龍翎。”陳璟嬌哼一聲。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會被你給當場嚇傻。但我卻知道,這就是前代君主康斯坦丁生前研究的東西,對么?”
她抬起雪白下巴:“這是傳說中的暗質化!”
武神悄無聲息地握緊了木刀。
殺意四起。
“怎么,要準備殺人滅口么?”
陳璟也感覺到了那股濃烈的殺氣,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倒也沒有立刻揭穿他的真實身份,畢竟沒有那個必要。
只要拿捏著他最大的秘密,以后總有機會用得上。
武神沉默了片刻,忽然放松下來,嗓音嘶啞冷酷:“就算我不殺你,伱也不會蠢到把這件事說出去。畢竟你也不是沒有圖謀不軌之心,否則你根本不會大費周章,把臨海軍區的軍隊放進來攪亂局勢,以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得罪了我,對你沒好處。”
陳璟美眸里異芒一閃,盈盈一笑,抿著櫻唇:“鹿先生這是在說什么?我怎么一點兒都聽不懂呢?”
話音剛落,她忽然伸出了右手。
勾了勾手指。
卡梅隆的尸體上,一枚黑色磁卡掉落下來,轉瞬間就要落入她白皙的掌心上,很明顯是操控金屬的能力在作祟。
“進入后山的鑰匙,我就笑納了哦。”陳璟朝著他眨了眨眼睛,黑色的裙擺在風里飄搖,驟然轉身沒入了黑暗里。
沒想到進入后山竟然還需要鑰匙!
這倒是鹿不二的情報缺失了。
只見武神鼓動雙翼,仿佛噴氣機一般沖出了寒氣彌漫的陰殿,沿著那個女人留下的足跡就追了過去,沿途留下無數道電光。
陳璟的速度很快。
但所依仗的是她的高位階。
實際上她的命理并不以速度見長。
鹿不二卻可以靠雷霆命理彌補位階上的差距。
只見武神如一道電光般穿梭在莊園里,途徑那些復古式的老建筑,掠過巨大的游泳池和奢華的高爾夫球場,再穿過了一片寂靜的果樹園,終于看到了那個窈窕曼妙的背影。
“追上來了么?”
陳璟在疾奔中回頭瞥了一眼。
雷鳴聲在夜色里如此清晰。
那個鬼神般的黑影,狂襲而來。
她策劃了很久才得到這么一個機會,如今半月莊園里一片混亂,根本沒人注意后山的情況,可以說是千載難逢。
絕不能被這家伙給毀了。
所謂的后山里遍布墓碑,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墳山似的,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所環繞,乍一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肥皂泡。
巴別塔通常把那些死去的殺手埋在這里,以尸體來維護后山里的那個神秘的結界,山林里到處都是被挖掘的痕跡,還有沾染著泥土和鮮血的鐵鍬搭在樹旁邊,明顯不久前還填埋過死人。
陳璟還看到了那些被植入了噬臉蟲卵的尸體,就連包裹他們的裹尸袋都被撕碎了,到處都是蟲子蛻的殼。
甚至還有那些被噬臉蟲吃掉臉的殺手。
就躺在樹邊,死不瞑目。
“怪不得是特級戰力,真陰間!”
饒是以陳璟的心理素質看到這一幕都覺得毛骨悚然,她輕輕地暗罵一句,頓住腳步把那張黑色的磁卡貼在屏障上。
“認證解鎖,準許進入時間之墟!”
無形的屏障動蕩開來,打開了一個缺口。
恰好此刻,狂風夾雜著雷電襲來,陳璟被一股巨力給撞飛進去,狠狠撞在了一顆老樹上,無數落葉紛墜而下。
分明是身體碰撞樹干。
卻迸發出鋼鐵的轟鳴聲。
那是因為陳璟在一瞬間把自己金屬化,她的肌膚依然嬌嫩得吹彈可破,但卻隱約泛起森冷的色澤,堅硬如鋼鐵。
“這么硬?看來當你男朋友有點危險啊。”武神在關鍵時刻也闖入了后山的結界里,只見祂收攏起猙獰的荊棘之翼,無數道電弧也湮滅在了風里,雙手拄著漆黑的木刀,威風凜凜。
那張黑色的卡片墜落下來。
剛好被他抓住。
伴隨著紛飛的落葉,陳璟搖搖晃晃地抬起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嬌斥道:“要你管?我想軟就軟,想硬就硬!”
雖然關鍵時刻,還是被這家伙給闖進來了。
陰魂不散!
但她也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微微一愣。
武神也抬起頭望向天空。
因為天亮了。
明明剛才天空中還是一片漆黑,如今卻變成了暮色黃昏,昏黃的陽光從天而降,千絲萬縷的透過樹蔭,落在他們的臉上。
氣溫也驟然發生了變化。
臨海市的早春大概也就十度左右。
如今天氣炎熱,起碼得有三十五度以上。
“這是怎么回事?”
武神開口問道。
“沒想到時間之墟,竟然如此神奇。”
陳璟瞥了他一眼,忽然就變得得意了起來,柔媚的嗓音嬌哼道:“好奇吧?想知道為什么吧?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闖進來,不如你喊我一聲姐姐,我就告訴你這是為什么。”
武神懶得搭理她,握著木刀就往森林深處走,冷冷說道:“我的心情不好,沒空跟你瞎胡鬧,你愛說不說。”
陳璟心想這人真無趣,轉而氣哼哼道:“因為你覺得,龍雀先生當年意外受傷,是有人在背后策劃的?其實那家伙早就懷疑這件事了,但一直來都沒有證據。當然,他做事也不需要那么多證據,但他剩下的時間不多,最終決定用來解決他姐姐的事情。”
武神沉默了片刻。
“看來你們兩個真的有合作。”
他頓了頓:“否則你不可能對他這么了解。”
陳璟撇嘴道:“你猜啊?”
武神的眼神變得冷冽起來。
陳璟也不再逗弄他,眼神變得凝重了起來,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給他看了一眼時間:“喏,自己看,現在是新紀元487年,也就是47年前。這里是時間之墟,它的作用是復刻世界上某個節點的時間。其名為墟,實際上就是已經荒廢了的地方。”
武神不動聲色。
實際上卻吃了一驚。
時間之墟,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這么神奇的東西。
“我們所言所見,基本都是四十七年前的東西,甚至是人。但你無法改變任何事,只能作為一個看客。這是當年,康斯坦丁他們從北極回來以后找到的技術,他們在很多地方留下了時間之墟。”
陳璟雙手抱胸,踩著厚重的落葉走出密林,淡淡說道:“我也是從第二元首那里知道的這件事。這些年來,她經常會來這里,見一見她已經死去的義兄。第二元首是黎家的人,但她對自己的家族沒有什么感情,只把康斯坦丁當做她一生中唯一的意義。”
武神聽到這里不免有些意外,血紅的眼瞳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頓:“也就是說,我們能見到…康斯坦丁?”
陳璟微微頷首:“是的,曾經的康斯坦丁。”
他們一起穿過密林,腳下發出簌簌的聲響。
這是一條遍布落葉的山路,深綠色的落葉在昏黃的夕陽里仿佛燃燒起來,山頂的風卻是那么的自由暢快,有蜻蜓起落。
山下是繁華的城市,橘色的天空中還有客機拖著一道白氣飛向遠方,一切仿佛跟四十年后沒什么變化。
“第二元首說過,時間之墟內的時間是循環的,所記錄的只有一天的時間。但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在這里耗著,那些人遲早會進來查看情況。所以你想要查什么,得盡快。”陳璟忽然提醒道。
“你有那么好心提醒我?別是又憋了一肚子壞水吧?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武神保持著威嚴高冷的姿態。
陳璟氣得胸脯起伏。
“不識好歹!”
她跺了跺腳,快步把他甩在后面。
然而武神的身高將近三米,一步都快頂她五步了。
很輕易就追了上來。
恰好此刻,山崖畔響起了一個聲音。
“我早就說過,成為神圣君主,準沒好事。”
那竟然是梅丹佐的聲音,透著玩世不恭的戲謔:“雖然我記不清楚,當年我為什么要拒絕加冕。但我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有很大的問題,這跟初代和二代那時候有所不同。我查閱過他們兩位留下來的筆記,從未有人跟你有過一樣的情況。根據我的推斷,這個世界的規則,怕是被人篡改了。”
呼嘯的山風里,有個人輕聲說道:“問題是,有誰能夠篡改這個世界的規則呢?如果你記不清楚,當年你在北極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么這個問題就無解。我只能…強行登神。”
那是一個很平靜的聲音。
平靜到不摻雜任何感情。
就像是一個冰冷無情的機器人。
陳璟微微頓住腳步。
因為她知道。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世界上最傳奇的兩個人了。
武神倒是沒什么感覺,直接走了出去。
昏黃的夕陽下,崖畔邊緣有一張石桌。
桌子上擺放著一盤國際象棋。
白發的男人們相對而坐,風來吹起他們的衣擺。
其中一位穿著藍色的罩衫,襯里是一件白色的短袖,搭配一件寬松的藍色沙灘褲,踩著夾腳趾的軟木拖鞋。
他的臉上戴著墨鏡,手里端著一杯可樂。
露出的半張臉相對普通。
這是梅丹佐。
而另一位,顯然就是康斯坦丁了。
只見康斯坦丁也是一頭白發,戴著微微卷邊的遮陽帽,英俊的面容仿佛古希臘的雕塑,眼瞳卻泛著璀璨的星光,他竟然赤裸著上半身,下身穿著一件泳褲,手里夾著一根煙。
很難想象,黃金時代的三賢之二,就是這幅扮相。
想來也對。
他們也是人。
憑啥不能是這幅扮相。
“你現在還想要登神,那就證明你還沒有徹底喪失自我。但再過一段時間,你的這點情感可能也要沒了。那時候,即便你生理上還活著,但實際上跟死了沒有任何區別。”
梅丹佐撇嘴說道:“你以前抽煙是很享受的。”
“是么?我都不記得了。”
康斯坦丁淡漠說道:“等到我登神的那天,記得幫我。我不確定,當年偷襲宮禹的那個人,到底是什么東西。但那東西,絕不在你我之下。如果你不去牽制住他,那我可能就會死。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做到,在牽制那東西的同時,還能來北極幫我。”
“首先,我對你的登神計劃,就沒有抱過任何希望。關于起源之神的東西,最好就不要碰,不會有任何好下場的。當年鹿前輩和安前輩的死,就已經證明了這點。我們看似已經抵達了世界的巔峰,實際上對于那些最深處的隱秘,依然一無所知。”
梅丹佐推動了一枚棋子,冷笑道:“當年你打算登神的時候,就差點兒給起源之神做了嫁衣。如果不是我在北極的時間之墟里見到了那對夫妻,后果不堪設想。如今你的靈魂出了問題,又要把主意打到了登神計劃上。可關鍵在于,天神之種不是給你準備的。”
他頓了頓:“當初在永恒圣殿得到天神之種的時候,你也知道這點。一切都要等到四十七年后,那個可以弒神的終極兵器醒來,那是屬于他的東西。你的存在,本質上是個錯誤。”
康斯坦丁俯瞰著山下的城市,輕聲說道:“那么,一旦我徹底喪失了自我,到時候有誰來阻止我?那個時候,我都不知道我會做什么。如果我保持現在的實力,那么還有你能制衡我。”
“但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平靜說道:“我最近變得越來越強了,夢中總會莫名地了解到一些禁忌的知識,醒來的時候就好像成為了一種本能似的。除非你動用異鬼術,否則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梅丹佐吸著可樂,仰頭望天。
“是么?”
他淡淡說道:“那我也不用。”
康斯坦丁收回視線,從口袋里取出了一本筆記,放在了他的面前,認真說道:“這個世界,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禁錮著我們的認知。你之所以會遺忘你當初為何放棄加冕,大概率也跟這個有關。但我在夢里,隱約發現了一些可怕的東西。”
他頓了頓:“如果我出事了,這些事情就只有你能傳承下去。雖然我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我有理由懷疑一件事。一號站點的深淵歌者,二號站點的燭晝之龍,三號站點的腐敗死神,四號站點的百臂巨人…這四次生命災難,沒有一次是真正成功的。”
墨鏡下,梅丹佐的眼神驟然變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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