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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水底里,鹿不二的思緒出現了短暫的短路,頓感荒唐的同時又覺得十分合理,因為自從他開始調查圣山相關的事件以來,時不時就會查到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大名已是如雷貫耳。
這枚青銅鏡握在手里,都覺得燙手了。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里,這面青銅鏡里竟然有一滴虛幻的鮮血滲了出來,沾染到了他的手上,形成了一滴玫瑰般的印記。
“這是什么東西?”
他皺著眉說道。
青銅鏡里傳出梅丹佐的聲音:“第十王國界的進化者掌握著靈魂的力量,這鏡子里儲存的就是我的靈性,但它不足以對抗隱秘。我只在這縷靈性里的真實之血耗盡之前,把它剝離到你的身上,形成真實之印。如此一來你就可以對抗隱秘的效果。如果你不信的話,你可以把你手中的這面鏡子,再給別人看一眼。”
“老張老安,你們看看這鏡子?”
鹿不二把這面青銅鏡再次遞出去。
張老板愣了一下:“什么鏡子?”
安柏滿臉困惑:“小鹿,你在說什么?”
這真是活見鬼了,明明青銅鏡就是老張和老安找到的,此刻他們卻完全不記得這東西,就好像是有人把他們相關的記憶抹掉了。
不,不僅僅是記憶。
哪怕青銅鏡就在眼前,他們都看不見。
鹿不二腦子里掀起了狂風暴雨。
隱秘!
那是康斯坦丁所掌握的一種圣物。
而梅丹佐,此刻就被隱秘給遮蔽了。
這種隱秘的遮蔽似乎對他產生了一定的困擾,因此他才通過他這個級別的強者獨有的能力,把一種名為靈性的東西儲存在青銅鏡里,通過所謂的真實之血來與之對抗,直到找到合適的人選為止。
“如果你不把印記給我,會怎么樣?”
鹿不二好奇問道。
青銅鏡里,梅丹佐干脆利落回答道:“這枚青銅鏡很快就會給伱忽略,有關于它的一切因果,都會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它會從你的手底下滑落,漂流在水里。你不會注意到它,它會被永遠埋沒。”
鹿不二喃喃說道:“這就是隱秘么?”
梅丹佐呵了一聲:“準確來說,是隱秘之血,序列號十三。而真實之血,序列號是十四。這些都是世界之樹…好吧,卡巴拉生命之樹分離出的東西,像你這種新兵一般是接觸不到的。”
鹿不二把青銅鏡揣進了懷里,吐槽道:“關我屁事,首先你得告訴我,你要我幫你什么?其次,像你這種大人物,守護世界難道不應該是你的職責么?為什么非要我幫你,你才肯做事?”
交流的同時,他從網球包里抽出木刀,砍瓜切菜般砍死了那些異鬼,把被困的人質都給送了出去,跟外面沖進來的救援隊匯合。
老安和老張還有阿冉都堅持不了太久。
必須要盡快送到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療。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對這個世界的貢獻,早就超出了我所占用的資源?我不欠任何人,憑什么要為這個世界白白出力?更何況,以我現在的狀態,你如果不幫我,我也沒法做什么。”
青銅鏡里,梅丹佐淡淡說道:“你先告訴我這座城市具體面臨著什么情況,我再考慮一下讓你怎么幫我。”
那副云淡風輕的語氣,仿佛世界毀滅都無所謂。
鹿不二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用最簡練的語言說道:“這座城市里的詛咒你應該知道,那些被暗質感染的人,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成立了尸食教。他們在往生之地里制造了異鬼潮,又引爆了地底遺跡里的暗質洪流,把四分之一個城市都給淹了。”
他頓了頓:“幕后黑手就是巴別塔的畜生。”
短暫的沉默以后,梅丹佐平靜說道:“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聯邦總部軍區應該是派人過來了吧?你們現在應該想堵住地底遺跡里窟窿?呵,那樣做是沒用的,沒有任何封印能夠擋住創生母巢的力量。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這暗質的洪流是從西面隱藏在特殊維度里的圣山流淌出來的,在地底遺跡的位置集中爆發。”
他頓了頓:“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暗質的洪流會越來越濃郁,甚至還會出現高序列的異鬼,甚至有可能是荒神。”
鹿不二吃了一驚:“那該怎么辦?”
他有理由相信,對方說的是真的。
因為梅丹佐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經調查了一切。
“現在你告訴我,臨海的神圣大祭司是誰?”
梅丹佐淡淡說道:“如果不是蓮華的話,我的建議就是趕緊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如果是她,那還有的救。”
鹿不二一愣:“是她!”
梅丹佐倒也不是很意外:“那就對了,畢竟以她的能力,應該能料到這里會出事。按照她的性格,多半會主動得罪祭祀殿的那些英靈,然后被調到這座城市里來。嗯…你趕緊想辦法聯系她,從她的手里找到湮滅之蓮,讓她把神力逆轉,扔進地底遺跡里。”
鹿不二腦子里飛速過了一遍,確認自己聽不懂以后,便飛速游動出去,此刻外面都是聞訊趕過來的救援隊員,他們在大肆清掃尸食教徒們的同時,也把那些身受重傷的難民營救出去。
“夫人。”
他在水底一眼找到正在治療難民的小修女,急忙問道:“湮滅之蓮在不在你身上,想要阻止地底遺跡,需要那東西。”
“你說什么?”
雪蓮抬起美眸看了他一眼:“湮滅之蓮一旦引爆,會對范圍內的一切進行湮滅,到時候暗質的洪流會無法阻擋。”
鹿不二搖頭道:“梅丹佐讓你逆轉神力。”
“誰說的?”
雪蓮微微一愣。
鹿不二知道了,前面三個字消失了。
雪蓮根本沒有聽到。
這一刻,雪蓮眼眸里泛起輝煌的圣光,仿佛一尊金色的古樹在她的眸子里亮起,她的聲音變得威嚴起來:“誰說的?”
鹿不二重復了一遍:“梅丹佐。”
雪蓮沉默了片刻,默默把手腕上的袖子掀了起來,手腕上赫然是一串掛著金色蓮花的吊墜,轉身招呼道:“小嫻,過來。”
鹿思嫻剛準備去營救難民,回過頭來一臉呆萌。
就像是被忽然呼喚的貓兒。
“帶著這個,跟你哥哥去一趟地底遺跡。”
雪蓮吩咐道:“你知道應該怎么做。”
鹿思嫻接過她的手串,沉思片刻微微頷首。
鹿不二雖然不知道這小姑娘都學了什么,但接下來倘若要逆轉湮滅之蓮的神力,還得仰仗著這個小姑娘,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小嫻,很快你要成為拯救城市的英雄了。”
鹿思嫻被他揉著腦袋,眼神卻看到了他懷里的那面青銅鏡,素來都沒什么情緒的眸子里,罕見的流露出了一絲警惕的意味。
“艾月他們呢?”
鹿不二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黎明特種序列的身影,頓時就反應了過來,他們多半是已經進入了地底遺跡。
這個時候,青銅鏡再次響起梅丹佐的聲音:“黎明特種序列啊,來自總部戰區的人。我勸你小心點,那群人里多半有問題。”
鹿不二瞇起眼睛,望向被海水所淹沒的地底遺跡。
“小嫻,跟上我。”
艾月逆著洶涌的水流,在地底遺跡里穿梭,這里的水流里蘊藏著大量的暗質,哪怕是融合了異鬼術的她,都感受到了不適。
不僅如此,水里竟然還有嬰兒般的哭泣聲。
她的戰斗經驗極為豐富,瞬間就能聽出那是異鬼即將孕育出來的聲音,這里的生命災難等級還會繼續上升,形勢非常危險。
狹長的甬道里竟然覆蓋了一層粘稠的血肉,隱約可見猙獰的筋膜,像是心跳般劇烈地搏動,散發著濃腥的血氣。
天神的血肉!
那尊偉大的天神,果然已經把自己的血肉剝離了出來,投入到地底的地下河里,繼而導致了這座城市長達百年的污染。
“隊長,如果當年第一次圣山勘測行動的時候,創生母巢本尊蘇醒,那么梅丹佐大人的失蹤就情有可原了。”慶野把遍布鮮血的金屬箱遞了出去,一絲絲精神意念傳遞出來,表達他內心的想法。
“真是可怕,要知道這對于創生母巢來說,可能只是無意識的流淌出來了暗質,就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力量。這么說來,當年梅丹佐大人來到這里,恐怕是提前預料到了什么。”
陸銘有點頭皮發麻:“好在這一次,我們得到了足夠多的線索,甚至找到了通往圣山的缺口。如此一來,只要把真實之血匯入地下河里,就能夠破解隱秘的效果,找到梅丹佐大人。”
他們不僅僅是特種兵。
同樣也是非常優秀的地質學家。
圣山的位置暫時無法確定,但這洶涌的地下水絕對就是最明確不過的路線,只要逆著水流的方向找,就能鎖定其道路。
“小心一點。”
艾月抬起水潤清亮的眸子:“前幾次總部來尋找梅丹佐大人的救援隊,都出事了。這地方似乎有某種詛咒一樣,必然隱藏著極其隱蔽的危險。大家要保證自己的存活,盡可能地不要受傷。”
她從領口摸出一枚吊墜,輕輕親吻。
“媽媽,請你的在天之靈保佑我。”
她在心里說道:“我會找到你的死因的。”
陸銘和慶野看著這一幕,都沒說什么。
這小姑娘實際上還沒他們年齡大,但已經是黎明作戰序列的隊長,倒不是因為她的出身,而是她真的很強大。
她的父母在同一時間破繭,都在軍區總部里任職,對她也是百般的寵愛,當年的她并沒有參軍的想法,只是住在軍隊的大院里,每天背著書包上下學,被一群兵哥哥們捧著,人人都把她當成小公主。
小姑娘也很懂事。
知道自己的父母每天都為要為了人類的世界而忙碌,有時候被冷落也不哭不鬧,只是會努力在班上考到第一名,帶著滿分的試卷回到家里等待著父母進門,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親遠征南極的往生之地。
而她的母親則被派遣到了圣山執行營救任務。
這個小姑娘就像往常一樣默默等待,一直等到她的生日那天,她依舊把滿分的試卷擺在桌子上,在兵哥哥們的幫助下做了蛋糕和晚餐,等待著她的父母從戰場上凱旋歸來。
沒想到等來的,只有滿臉空洞的父親。
那一天,艾月收到了自己十歲的生日禮物。
母親的遺書。
每一個踏上戰場的人,都會提前留一封遺書。
如果活著回來了,就把遺書撕掉。
等到下次踏上戰場的時候,再重新寫一份。
如果沒能活著回來,遺書就會被交給他們的家屬。
陸銘和慶野就是看著這個小姑娘長大的,當初他們一度擔心她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母親的死會對她產生巨大的打擊。
那時候的艾月的確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把自己關在房門里整整一個星期都沒能出來,當軍區大院的士兵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從學校辦理了退學,穿著一身軍裝成為了軍部的預備役。
每天的訓練,來得比誰都早。
結束訓練的時候,走的比誰都晚。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軍人們休息的時候,都能看到她在操場上磨礪自己的術式,狂風卷起她的長發,稚嫩清秀的臉上滿是汗水。
最終,艾月跟他們站到了一起。
從此成為了最年輕的黎明序列。
這是很不可思議的成就。
“你們寫遺書了嗎?”
慶野忽然問道。
“寫了啊。”
陸銘回答道:“隊長呢?”
艾月輕輕嗯了一聲。
“高木賀在前面!”
她忽然說道。
狹長的甬道里,遍體鱗傷的高木賀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脫力,而這里已經接近了地底深處的巨大缺口,那個無底的黑洞就像是古老傳說中的歸墟一樣,能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席卷進去。
“殺了他,準備釋放真實之血!”
陸銘已經率先沖了出去,趁他病要他命。
艾月低頭轉動金屬箱的密碼鎖,打開了箱子。
只見箱子里是紅水銀般的粘稠血液,它如活物般蜷縮在一團,通體遍布詭異繁復的紋路,散發出一股不詳的氣息。
“不對。”
艾月忽然愣住了。
“這是不是真實之血,這是隱秘之血!”
咔嚓一聲。
艾月低下頭,看到了一柄匕首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對不起隊長,你的遺書也寫了吧?”
慶野默默抽出了她胸膛的匕首,眼瞳里遍布紅色的血絲,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孤魂野鬼:“我不能讓你查到梅丹佐的事情,我也不想這么做的,但他們拿我的母親逼我…當初你進入黎明特種的時候,考核官就是我。我當時覺得你不可能贏過我,這樣我就能繼續在軍隊大院里看著你長大,但你為什么就那么倔呢?”
他滿臉難過:“你為什么非要贏我呢?”
艾月捂住胸前的傷口,殷紅的鮮血彌漫在水里,像是一朵飄搖的花,她的精致素白的臉變得無比蒼白,像是被扔進水里的瓷偶。
眼前朝夕相處的戰友,是那么的陌生。
水很冰冷。
心也很冰冷。
而這一刻的她也終于意識到了母親當年為什么會死,圣山的勘測行動中藏著某些令人細思極恐的秘密。
“慶野,你這個畜生!”
陸銘狂怒著沖了回來,一頭撞在了對方的胸膛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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