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檔子事,原晴還以為自己要幫忙出手了。
現在看來,根本沒那個必要。
鹿不二壓根兒都沒用術式,只是最簡單的命理應用,再配合基礎的格斗術,就已經快到連她都很難看清了,這要是全力以赴還得了。
那位軍官明顯已經被打懵了,他不理解自己是榮耀界的進化者,怎么就能被一個剛晉升不久的下士給揍成這個樣子。
而且他的命理是迅捷,拼速度可從未輸過。
只見他強撐著從坍塌的墻壁里出來,毫不猶豫地施展了術式,速度快到幾乎只剩下一道殘影,一記凌厲的鞭腿橫掃過去。
只是在鹿不二的眼里,這也太慢了。
他渾身電弧閃爍,輕而易舉地側身躲過頭頂掃來的鞭腿,繼而抬起拳頭收攏在腰間,如鐵炮開火般轟出了一拳!
那位軍官直接被轟飛出去,這次連走廊的墻壁都撞塌了。
鹿不二甩了甩手,眼瞳里氤氳著電光,冷冷地掃過眾人。
人口資源局的兩位官員咽了一下口水,緊張地一步步倒退到墻角,他們早年也是混過軍部的,退伍以后已經很多年沒有戰斗過了,要是硬挨這小子一拳,恐怕不死也是半殘。
“第二…榮耀界!”
軍人們都愣住了。
這個下士才破繭幾天,怎么就晉升到第二榮耀界了。
“凈土里的人口分配政策,我不發表意見。因為有些人,如果不被分配到某些家庭里,的確就活不下去。但是我得說,無論怎么樣,他們都是人。至少,他們的公民權,沒有被剝奪吧?”
鹿不二輕聲說道:“這個小姑娘是我的家人,我們的家庭關系受聯邦的律法保護。你們說帶走就帶走,誰給你們的權利?”
那位軍官吐出一口鮮血,眼神里帶著畏懼。
剩下的兩位官員進退兩難,帶著一群軍人架在這里。
原晴托著腮,凝視著少年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學到了。
因為鹿不二看似直接暴起出手,但他的行為是合法的。
他是從法律的角度上,在保護自己的權益。
而并非無腦對抗上級。
這就代表著他破繭后的十多天里,認真研讀了聯邦的律法和教會的教條,很清楚的知道遇到危險時,該如何保護自己。
“現在…”
鹿不二從口袋里摸出左輪手槍。
“你已涉嫌非法勾結異端與非法拐賣人口罪。”
“你已涉嫌非法滋事罪。”
“你涉嫌叛教罪。”
眾人聽到這見鬼的語氣,悚然而驚。
這簡直就是龍雀一貫的口頭禪,不管你是在做什么,只要忤逆了他的意志,就會給伱下達一連串的罪名,最后把你跟異端聯系起來。
接下來要是還敢亂動,明天就該準備好下葬了。
“你已被鎖定——”
軍人們感受到了被支配的恐懼,冷汗狂流。
尤其是那位口吐鮮血的軍官,終于在巨大的壓迫感下崩潰了,大吼道:“我們走!我就不信我們都走了,他還敢殺了我們!我們現在就去匯報上級,讓高層們來親自處理這個狂徒!”
軍人們把他給扶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兩位官員像是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轉身就跑。
原地只留下鹿不二目送著他們。
良久以后,他忽然說道:“臥槽,真的好爽啊。”
這就是龍雀所說的,暴力所帶來的強權。
簡直讓人著迷。
這種暴力強權,只有在壓迫壞人的時候才讓人感到舒爽。
恃強凌弱,不僅僅是不道德,而且還沒有意思。
同樣是欺負人。
你去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一點兒成就感沒有。
反倒是暴揍那些欺男霸女的惡霸,那感覺才酸爽。
“鹿思嫻。”
鹿不二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過身說道:“看到這群人沒有?下次再不好好喝藥,你就得跟著他們走,知道了嗎?”
鹿思嫻面無表情說道:“我不去。”
“你說不去就不去?”
“不去。”
原晴雙手抱胸看著他們兄妹倆斗嘴,忽然發現這種被分配的家庭也是可以很溫馨的,就像是兩個被世界拋棄的抱團取暖。
然而她又忽然板著臉說道:“鹿不二,你真是好的不學啊,這些東西學的倒是挺快。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去異端裁決所!”
鹿不二有點尷尬。
就在這個時候,本該離去的軍人們竟然又回來了。
“這么快?”
鹿不二做好了戰斗準備。
這次連原晴都起身,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然而那些軍人們是倒退著回來的,像是一群受驚的鵪鶉一樣縮在墻角里瑟瑟發抖,仿佛大白天的見到了女鬼一樣。
尤其是那位軍官,拿著對講機的手都在哆嗦。
有人彎下腰,奪走了他手里的對講機。
放在地上,抬腳一踩。
咔嚓。
對講機碎了。
那是一位年輕的修女,清秀的容顏并不算多么出眾,黑白相間的祭服襯托著曼妙玲瓏的身材,有種渾然天成的寒冷氣質。
就像是雪崖上的一朵蓮花。
一位主祭跟在她的身邊,仿佛夢游般打著哈欠。
“雪蓮?”
鹿不二吃了一驚:“你怎么來了?”
雪蓮抬起頭瞥了他一眼,眼瞳微微一凝。
她終于見到了自己想見的魔女。
鹿思嫻此刻正抱著一個毛絨玩具坐在床上,黑色的短發散落在冰雕玉琢的小臉上,看起來就像是布偶娃娃一樣呆萌。
雖然很好看,但總感覺不太機靈的樣子。
當然,房間里還有一個人,很出乎她的預料。
原晴。
而且這瘋妞明顯剛洗完澡,一副慵懶的居家打扮。
在一個男孩子的家里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又見面了。”
她想起自己如今偽裝的身份,微微頷首。
鹿思嫻不認識她,當然不會搭話。
原晴感到困惑不已,祭祀殿的修女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而且看起來,跟鹿不二還挺熟。
鹿不二剛想說什么,就被打斷了。
“閉嘴,別來搗亂。”
雪蓮懶得跟他敘舊,而是凝視著那位軍官的眼睛,一字一頓:“現在回答我的問題,誰指使你來的?目的是什么?”
那位軍官瑟瑟發抖,但強撐著沒說話。
雪蓮失去了耐心,淡淡說道:“葉子臨,動手。”
那位名叫葉子臨的主祭打著鼾,夢游般走上前抓住了那名軍官的脖子,右手五指驟然發力,像是要捏碎他的喉嚨。
鹿不二震驚了,祭祀殿的人怎么這么暴力啊。
原晴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都是跟大祭司學壞的。”
直到那位軍官面色漲紅喘不過氣,才被放開。
雪蓮再次問道:“回答我的問題,下一次我會讓人直接扭斷你的脖子。”
那位軍官沒想到自己會被祭祀殿的人給盯上,終于回答了實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收到了上級的指令,要我把上一批的軍需品全部送回孤兒院,而且要快。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只知道是柏木準尉懷疑,破解了不朽化的人,并非是原晴少校。隨后莫副總司就下達了指令,剩下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啊!”
他頓了頓:“而是另有其人。”
原晴瞇起了美眸,以她的腦子都想到了那天軍帳里的事情。
鹿不二回來匯報成果的時候,還專門把他給請了出去。
柏木會懷疑,那是理所應當的。
不僅僅是柏木,很多人都會懷疑。
原晴也不在乎。
但問題在于,為何會針對到鹿不二本身,乃至他妹妹的身上?
鹿不二也覺得非常的奇怪,沉吟片刻在心里道:“不應該啊,想抓走魔女的人是尸食教。雖然他們在這座城市里也有滲透勢力,但絕不應該是柏木和他幕后的人。當初的青木和柏木,都效忠于他們幕后的某個大人物。但那些人,是在想方設法的偷偷抹掉尸食教。”
兩波人不是一個屁股。
邏輯對不上。
如果是柏木和他背后的人想針對鹿不二,不該對他妹妹下手。
如果是尸食教的人想抓走魔女,那就不該是柏木在背后搞鬼。
雪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以后,淡漠說道:“滾吧。”
那位軍官被嚇得屁滾尿流,帶著軍人們連滾帶爬撤離。
“這些人只是棋子,沒必要拿他們開刀。”
雪蓮的嗓音有種玉石碰撞般的質感:“放這些人離開,也是為了震懾他們幕后的人。祭祀殿的威懾力,還是很足的。”
鹿不二滿腦子問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又為何來得這么及時。
“龍雀拜托我來幫你的,”
雪蓮掃了少年一眼:“他猜到你有事了。”
鍋甩得面不紅心不跳。
鹿不二一愣:“他自己怎么不來?”
以龍雀的性格,要是知道出了事,直接就帶人來抓了。
你打報告,我批條子。
誰敢反抗,統統活葬。
“他出了點事,目前已經被停職調查。”
雪蓮提醒道:“你自己要小心了。”
這女人走進來,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藥膳,感覺還挺香的。
路過鹿不二的時候,她抬起手摸了摸。
分別觸碰了額頭和胸膛,然后捏了捏肩膀和胳膊。
嗯,進階了,能量充沛,電能狂暴。
很好。
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魔女,腦損傷恢復得不錯。
廚房里還有藥液殘留的惡臭。
她的唇邊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笑容。
讓這臭小子說她是老人家。
最后又瞥了一眼原晴裸露著的長腿,眼神微微嚴厲。
原晴也不知道這女人是何方神圣,那眼神比她親媽都兇。
但她認識那位主祭。
祭祀殿的大師兄,據說當年修行命理的時候出了岔子。
導致性情大變,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懶人。
每天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犯困。
但實力是很強大的。
比她還要強出一個階層。
能讓這位貼身護送,這修女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到底怎么回事?”
鹿不二忍不住問道。
“因為神圣智體的干涉,龍雀因為異鬼術被列為了嫌疑人。”
雪蓮想起了正事,淡淡說道:“小子,把右手伸出來。”
鹿不二心中一緊,但還是伸出了右手。
雪蓮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便把細軟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釋放出一道柔和的圣光。
鹿不二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暗質在尖叫沸騰。
強行克制了出手的本能。
呵,算你有良心。
雪蓮知道他是在克制著暴起傷人的本能,繼續釋放出柔和的神力,在他的手上編織著道一道繁復古奧的矩陣,看起來就像是某種神圣的圖騰。
倒也不疼。
反而有點舒服。
“好了。”
雪蓮揮手散去千絲萬縷的圣光,光潔的額頭滲出細汗。
鹿不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覺得自己體內的暗質似乎變了樣子,從黑暗濃稠變得圣潔純凈。
本質的力量并沒有任何變化。
就像是鍍了一層膜。
“現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外人面前用那招了。”
雪蓮做完這一切以后很有些疲憊。
看似不起眼的操作,實則需要非常精密的技術。
既要掩蓋暗質的氣息,還不能破壞它的本質。
尤其是不能傷到宿主。
相比之下,創造圣光屏障只是會消耗巨大的神力。
但不至于讓她這么疲憊。
鹿不二愣住了:“你就是為了這個?”
雪蓮沒有回答,眼神卻有些悵然。
當年龍雀的悲劇,不能在鹿不二的身上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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