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郭懷清竟然瞎眼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差點提拔了這樣一個畜生擔任副縣長!看來,我對自己人還是太心軟了,太信任了,這幾年,也太懶了些,都有段時間沒有下去實際看看了,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秘書,準備車!”牛兵離開了,辦公室只是剩下了郭懷清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他的心底,有著無比的懊悔,他雖然護短,可是,他心底也絕不是沒有原則,相反,他的原則xìng還很強,作為一名從動亂年代走過來的老干部,他對于自己的要求,一直是比較嚴格的。
“書記,車備好了。”很快的,新任秘書吳云世走進了書記的辦公室,他是剛剛才成為郭懷清的秘書的,此時的他,顯得格外的戰戰兢兢,雖然不知道書記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可他知道一點,他最初來的時候,書記的辦公室摔了一地的茶水,還有破碎的茶杯。
“去泰鴻鄉。”上了車,郭懷清才沉聲的吩咐著,泰鴻鄉,有著他的第一任秘書,而這位秘書的事跡,他也聽說過一些,不過,這些事跡,他絕大多數是半信半疑,此時他要親自去看看,究竟是那些人編排他的人,還是…
“老大,你又過來了。”牛兵一路回到刑jǐng隊,顯得頗為的開心,只差嘴里沒有哼著小曲了,走進辦公室,卻是看見張浩平在自己辦公室坐著。
“你好像還很開心的樣子,怎么,沒有挨罵?”張浩平有些疑惑的看著牛兵,他知道牛兵被郭懷清叫過去了,可是心里徹底的慌了,馬上的放下工作就趕到了刑jǐng隊,他甚至差點直接沖去了縣委。
“罵?沒有啊,我這么優秀的刑jǐng,怎么可能挨罵,郭書記不僅沒有罵我。還準備送我去深造一下。”牛兵顯得頗為的得意。
“深造,去哪里?時間長不長…”張浩平并沒有因為牛兵的話而放松下來,去學習,不少時候也是一種收拾人的手段,讓你去學習一段時間。回來位置就沒有了。然后安排一個賦閑的職位,慢慢的磨死你。
“省委黨校,本科班,兩年。”
“省委黨校讀兩年書。這對你倒真是一件好事。”牛兵的話,倒是讓張浩平放心了一些,省委黨校,對于刑jǐng隊的他們來說,那的確算是深造了。牛兵雖然讀了個自考文憑,可還是差了一些,省委黨校學習兩年,能夠混個本科文憑,對于牛兵來說至少不是壞事,想要有著一個不錯的前途,文憑是比較關鍵的。
“我也覺得是一件好事,這累了一年,也該好好的修養一下了。”牛兵笑嘻嘻的道。
“我都累了三十年了。是不是該退休了?”張浩平沒好氣的道,不擔心牛兵的事情了,他自然也比較放松。
“呵呵,你老人家要舍得退休,也可以申請辦理內退啊。”牛兵笑嘻嘻的道。他這話倒是沒有亂說,滿三十年工齡,就可以申請內退。當然,申請內退的人是很少的。內退只能發百分之八十的工資,而且還只有工資。各種待遇都沒有了,收入至少減半,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很難接受的。普通jǐng察選擇內退的都幾乎沒有,更別說帶點職務的了。
“怎么,要走了,敢不把我這個老大放在眼里了。”張浩平笑罵道,他自然不可能去申請內退,內退那點錢能做什么?吃飯都成問題,更何況,他剛剛當上了副局長,正準備著大大的發揮一把,怎么可能能退。再說了,他真要這個時候選擇內退,恐怕,還會有人說他是犯了什么事情呢。
“那是當然,怎么能夠把老大放在眼里…那太不敬了,得放在心里。”牛兵看著張浩平作勢yù打,趕緊的道。
“小兵,郭書記這樣處理你,你心里怎么看?”張浩平顯得稍微的嚴肅了些。
“我想,他老人家對我意見還是很大的,這件事讓他大大的丟了面子,繼續讓我在這里擔任副大隊長,他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但是,這件事上他最恨的還是那不爭氣的外甥女婿…”
“什么外甥女婿…”張浩平一愣。
“那人是郭書記堂姐的女婿,那人一系列的行為不僅胡作非為,更辜負了他的外甥女,他主要恨應該在那人頭上;不過,這事情是我捅出來的,我也是罪魁禍,只是,他老人家雖然護短,應該還是比較有點原則底線的,雖然對我意見不小,卻也拿不下臉來收拾我,可又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送我去學習,將我晾起來,眼不見心不煩吧;或者,他老人家覺得我的確是一個人才,送我去學習,培養培養…”牛兵笑嘻嘻的道。
“你就不能想好一些。”張浩平沒好氣的道,不過,他心底倒是很認同牛兵的分析的,這小子雖然對這個制度有些不滿,對這些領導沒有一點真正的恭敬,可心底卻是明白著的,這倒是讓他欣慰許多。
“主席都說了,要實事求是…”
“你小子,怎么把王學利弄進去的?”張浩平直接打斷了牛兵的話,轉換了話題,知道了王學利在chūn陽被捕,他自然知道了是牛兵的手筆,只是,他有些想不通,牛兵是怎么把王學利給弄進去的,而且,居然還是吸毒的罪名。
“最初抓他是piáo娼,他用的是假名字王德貴,他情人的弟弟販毒被抓,他過去疏通關系…”牛兵說的很簡單。
“這也算自作自受了。”張浩平笑了起來,piáo娼是個小事情,罰點款,拘留幾天也算是處理的比較重了,只是,這樣的一個小罪名,卻也足以將王學利給關起來了,拘留個幾天,王學利自然就慌了,而王學利用的又是假名字,無法以自己的身份來施加影響力,甚至,他可能會想辦法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piáo娼可絕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情,而piáo娼被人抓住,那就會成為一個大笑話了。將王學利給抓起來,他小舅子又在販毒,要扯上一些關系,逮捕王學利難度就不大了,就算他和販毒沒有任何關系,只要和王學利有著密切的關系,就可以想辦法讓其和毒品走私聯系在一起,只要將強jiān案查到他頭上,他即使沒有販毒,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牛兵贊同的點點頭。
“去好好學習兩年,充實一下自己,你這家伙,也真該好好學習學習理論知識了,別和我這個大老粗一樣,啥都不懂,老吃虧,也讓人瞧不起;還有你那手字,狗爬一樣,利用這兩年好好的練練,都當大隊長的人了,不說當個書法家,總要讓人能夠看的過去吧。”張浩平笑呵呵的道。
“是,老大。”說起自己那字,牛兵倒是真有些臉紅,那一手字寫出來,自己都不怎么認識,當時讓看,可能還全認識,過一段時間再看,可能就不怎么認識了。
“學習的事情,沒有最后下來,也別說出去。”張浩平叮囑了一句。
“知道,除了老大你,我怎么可能亂說。”牛兵當然知道不能亂說,畢竟,通知還沒有下,事情隨時都可能有著變化,自然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好了,你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這樣的結果,張浩平無疑是欣慰而且非常滿意的,去學習,職務看似是沒有了,可那有什么關系呢,牛兵才十九歲,即使讀兩年書出來,也才二十一歲,年輕著呢,再說了,兩年之后,也未嘗不能給牛兵安排一個更好的職務,現在大家還會給郭書記一點面子,兩年后,郭書記大概也退休了吧。
就是可惜,去的是黨校!要是刑偵一類的學校就好了…如果說張浩平有什么遺憾的地方,那就是牛兵去學習的地方是黨校,而不是其他學校,黨校的文憑含金量還是稍微的差了一些,而且牛兵終究是一個jǐng察,黨校學習對于牛兵的實際業務能力并沒有任何的幫助,而黨校的那一類理論教育,對于牛兵來說也有些對牛彈琴,這小子壓根就不信那一套。
不過,去黨校學習也未必不是好事,局限在刑偵線上,前途也終究有限,去黨校,也可以拓寬一些自己發展的渠道,也可以結識一些各方面的朋友!張浩平倒是很快就想通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去黨校,也有著黨校的好處,去黨校學習的雖然有些是被變相的調離,可黨校終究是黨培訓干部的地方,絕大多數都是去鍍金的,能夠結識這些人,對于之后的發展,也是大有好處的。
牛兵接下來的工作,倒是顯得輕松了許多,不管郭書記是出于什么目的,可真要送他去學習,那對于他來說,就是一件大好事,而他也不認為郭懷清會在那么一件事上忽悠自己,好歹一個縣委書記了,不說金口玉言,至少也應該說話算話,在自己一個小子面前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