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豎子與老匹夫
如果他們要拿到臺面上玩，朱祁鈺不介意跟他們玩一玩“經學”，這次要不是為了打壓那群虛偽的家伙，他也不會把吳與弼叫來了。
遠處王瑾帶著一堆人手捧著一卷一卷的檔案走了過來，放在了朱祁鈺身前高臺的空地上。
朱祁鈺看了一眼孔彥縉，隨后伸手指著那些檔案，“衍圣公不妨翻看一翻，這些都是有實證的，認證物證具在，不存在造假一說，所以還請用心觀看。”
孔彥縉不想看，可是他自己之前說了寧王是被冤枉的，所以他現在不得不看。
對于那些皇室宗親們是什么德性他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他看不看其實意義不大。
不一會朱祁鎮也被人帶了過來，一看到衍圣公，當場朱祁鎮的臉色就變了，他感覺現在的局勢似乎不太對勁。
回想起孔彥縉之前來找自己時說的那番話，他頓時額頭上流出了一些冷汗，他不知道這些話有沒有傳到朱祁鈺耳朵里。
“皇兄怎么了？很熱嗎？”朱祁鈺看著他疑惑的問道。
朱祁鎮松了松衣領點頭道，“確實有些，一聽到陛下傳喚就趕來了，所以有些出汗了。”
“這樣嗎。”朱祁鈺點了點頭，隨后看向興安，“還不快去給太上皇扇扇！沒有眼見的東西！養你有何用！”
朱祁鈺這話一出口朱祁鎮更加有些尷尬了，他懷疑朱祁鈺不是在罵興安，而是在罵自己。
如果朱祁鈺知道他心里想的話，那么一定會告訴他，請一定要放心，我罵的不是你，是你們這一群人。
“陛下！臣有事啟奏！”岳正突然大步走出來開口道。
一聽到岳正的聲音，孔彥縉當場就更加有些不淡定了，他有一絲不詳的預感，這個時候岳正走出來定然不會有什么好事。
朱祁鈺裝作不耐煩地看著他問道，“何事？”
“臣彈劾衍圣公！魚肉百姓，侵占良田，有辱衍圣公之名號，臣懇請罷黜衍圣公！”
周圍更加熱鬧了，誰也沒想到今晚的宴會竟然會有真么熱鬧，如今竟然有人在這個時候彈劾，而且還是彈劾衍圣公。
“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嗎？”朱祁鈺有些不滿的看著他問道。
岳正昂首挺胸的抬頭回答道，“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如此道貌岸然之人如今在此聒噪，臣實在難以忍受，此等無恥下流之輩，配不上衍圣公之名。”
“豎子！爾敢！！”孔彥縉指著岳正怒罵道。
岳正毫不留情的回罵道，“老匹夫！當真無恥之尤！”
兩人這一刻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當著所有人的面毫不猶豫的互罵著，一時間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難看了起來。
商輅趕忙走過來一把拉過岳正，“季方！住口，少說幾句，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與此同時高谷也趕過來拉住了孔彥縉，這一刻的孔彥縉，所有人都懷疑他會不會突然一口氣沒有緩上來直接咽氣了。
朱祁鈺憤怒的一巴掌拍向桌子上，巨大的力量將桌上的碗筷都震得跳了起來，聲響嚇得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屏住呼吸看向朱祁鈺。
看著此刻憤怒的朱祁鈺，朱祁鎮默默的放下了剛剛端起來的水杯，這跑了這么久一口茶水都沒喝上。
好不容易一杯茶到手了，現在又喝不了了，朱祁鎮心里很是委屈啊。
朱祁鈺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什么場合？一個兩個的都來鬧？一個當朝正一品，一個當朝正三品，怎么？都不想做官了？”
“若能揭穿此等無恥小人真面目，臣愿意辭官！”岳正上前沉聲道。
這話一出嚇得商輅趕忙上前一把將他拽了回來，“季方！你在胡說什么！”
所有人都被岳正的這番發言給嚇住了，一個有實權的當朝正三品，如今要拿自己的前程去跟一個無實權的正一品互換。
這波，這波實在是一出好戲啊，從未有人想過會在今晚看到這么一出精彩的大戲。
岳正是何人，朱祁鈺一手提拔出來的，刑部尚書御前和刑部右侍郎耿九疇不在。現今他可就是刑部的實際掌權人啊。
反觀孔彥縉，只是一個掛著空名頭的家伙，但也是當朝一品，如今兩人的碰撞實在是生得有趣。
“好。”
朱祁鈺裝作慍怒的看著岳正點頭答應了下來，“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在這里開審吧，由朕來監審，在場的所有人陪審，既然你要狀告于他，那么便說說吧，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后果你自己也已經說了，想必也不會反悔吧？”
“臣絕不反悔！”岳正回答道。
朱祁鈺看著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隨后轉頭看向了孔彥縉，“衍圣公以為如何？”
“陛下，臣以為今夜乃是為了新科進士們慶祝所舉辦的宴會，如此不合乎規矩，料想侍郎今夜應當該是喝多了，臣以為還是早些送侍郎回去吧。”孔彥縉回答道。
他當然不同意，雖然他政治覺悟不怎么樣，但是人又不傻，他自己家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他心里比誰都清楚。
而岳正既然選擇這個時候說，要么是酒喝多了，不過他看起來也不像時酒喝多了的樣子，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有了十足的把握或者證據。
既然如此孔彥縉又不是傻子干么要和他在這個時候硬磕，這個時候硬磕對他來說沒有一點好處，畢竟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如果說私下里的話，朱祁鈺還會考慮一下影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但是現在這么多人在，一旦事情證實了，根本沒有回旋的可能。
所以他很果斷的拒絕了，并且還以自己是為了岳正好為由拒絕了。
不過岳正可不想放過他，“有勞衍圣公費心了，不過我覺得衍圣公還是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說完不待衍圣公回話便向著朱祁鈺一拜，“啟稟陛下，前幾日臣見到了幾名從曲阜遠道而來進京告御狀的人，因為當時考試在即，遂臣將他們安置在京中，如今他們正在宮門外，臣懇請陛下召見他們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