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碧血長空
幾架驅逐機圍繞在李飛的上空不時的俯沖掃射日軍，但是他們攜帶的彈藥本來就非常有限，根本阻止不了日軍的接近，而且油料已經接近返航危險點，陸續的幾架驅逐機依依不舍的飛向遠方。
沒有了掃射壓制的日軍開始瘋狂的撲向李飛藏身的洼地，而齊大志所帶領的一個連的中國士兵也出現在了距離李飛六、七十米之外，但是顯然日軍要更近一些，圓部和一郎親自指揮對中國飛行員的圍捕，一定要抓活的！這是圓部和一郎給森田進林中佐的死命令！
在紛飛的彈雨中李飛望著前仆后繼的中國士兵為了救他紛紛中彈倒地，幾乎是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踏著同袍的尸體沖上來，雖然日軍也頻頻中彈倒地，但是顯然占據地形優勢的日軍逼近洼地的速度要快得多，李飛連續擊斃了三名突入洼地的日軍士兵，駕駛驅逐機掃射日軍與親手開槍擊斃日軍士兵截然不同的感覺讓李飛震撼不已，流出的鮮血和抽動的尸體彷佛在告訴世人戰爭的殘酷！二名奮勇沖到洼地邊緣的中國士兵，在最后一刻中彈倒地，身體上迸濺出的鮮血然后了皚皚白雪。
望著依然拼死突進的同袍李飛眼睛紅了，如果在這樣下去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抱著一挺捷克造輕機槍瘋狂扣動扳機的齊大志也中彈倒地，被部下拽下來土嶺！
“不要在沖了！不要再沖啦！”中國士兵對于李飛聲嘶力竭的呼喊幾乎充耳不聞，他們視死如歸邁著堅定的腳步，迎著日軍的彈雨勇猛向前，他們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出那名飛行員，按營長的話說，哪怕犧牲了全營也值得，用九百七十八個人的命去換一個人的命？淳樸的中國士兵從來沒考慮過是否真的值得，但是他們知道，拿餉扛槍吃糧，小日本來了就要打，這都是他們行伍應該做的。
新編第一師的各級長官從來不克扣軍餉，伙食吃全額！額外經常有會餐還有一兩老白干，這對士兵來說這樣的長官是不會騙人的，長官說值得那就一定值得，打了一夜沒打退的小鬼子，讓飛機一打一炸就都退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同袍兄弟在如此的犧牲了，承德本來就已經是孤軍困守，犧牲如此多的官兵為的就是營救自己？
剎那間李飛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將左輪手槍頂在自己太陽穴上大吼一聲，爹！娘！請恕孩兒不孝，孩兒給國家盡忠不能給二老盡孝了，等二老百年之后，孩兒一定在地下盡心服侍二老！
一行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李飛橫下心用微微顫抖的手扣動了扳機，咔嚓？咔嚓？李飛驚訝的打開保險撥出轉輪，將五顆空殼全部倒在手上？一摸腰間的槍套，上面五顆備用子彈也不知何時掉落了？
李飛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耽擱猶豫下去了，否則那一個連的中國士兵就該全部死絕了，在日軍的陣地前實施突擊營救？這根本就是在自殺！
一瞬間，李飛突然站立起身形，舉著手槍迎著彈雨沖向日軍陣地，李飛的身體如同遭受了重擊一般的連續顫抖了幾下，木然的跪到在地，望著自己胸口流出的鮮血，李飛喃喃的叨咕著：“中國空軍！誓死不降！一彈皆在！為國成…仁！”
噗通一聲！李飛摔倒在地，一瞬間日軍陣地上的火力也驟然停止，出擊的日軍也全部都傻了眼？誰也沒料到這個穿著皮夾克的飛行員會突然冒出來自己找死？
殺啊！齊大志帶領著半個臉的殘兵利用沖鋒槍的火力優勢擊退了日軍，搶回了李飛的遺體。
聽說有飛機被擊落，前沿部隊出擊搶救飛行員，張學武親抵馬家溝側嶺一線陣地，張學武到來的時候李飛的遺體已經被抬回了陣地，炮團的第三集群正在向日軍陣地實施炮擊。
張學武用微微顫抖的手放下了望遠鏡，就在三百公尺意外，幾十具中國士兵橫七豎八的遺體倒斃在地上，他們中的很多人還保持著熱血澎湃沖鋒時的模樣。
為了搶回一名飛行員而犧牲了至少七、八十名官兵，齊大志自己也掛了彩，張學武不知道該是鼓勵還是責備，犧牲的飛行員年紀輕的嚇人，也許才二十一、二歲？或許這是他第一次升空實戰？
被重機槍連續命中的胸部完全的塌陷了下去，厚厚的皮夾克上布滿了焦黑的彈孔，張學武脫下自己的呢子大衣蓋在了李飛的遺體之上道：“讓工兵營給釘個棺木，將烈士的遺體收斂好！”
張學武轉身對趙新宇認真道：“今晚我會給你一個營的增援和全師的炮火，把出擊的弟兄們的遺體都給我搶回來，我答應過大家！不拋棄和放棄一個弟兄，哪怕是尸體我也要搶回來，如果打不贏城破身死，我們要死也死在一起！”
張學武的振臂一呼讓在場的官兵都感覺精神一振，大多數的長官不過是說說慷慨激昂直言，盡是一些官面上的話，而人卻躲在遠遠的后方用電話指揮，又有幾個肯身先士卒親抵一線陣地視察實際情況的？張學武環顧身旁的官兵，那一雙雙明亮的目光和真摯的面容，真如同后世評論的那樣，一流的士兵，二流的指揮，不入流的統帥！
所以張學武不但冒著危險親抵一線陣地，而且還宣稱就連陣亡的弟兄的遺體也都要收回，這使得在場的全體官兵大有一重效死的沖動！
老虎溝一線的陣前反擊與馬家溝側嶺的空襲，日軍第十四師團與第十師團的進攻被迫告一段落，松木直亮與廣瀨壽助都非常清楚，想在短時間內再次組織如此連續大規模的猛烈攻擊是已經不可能了，因為第十四師團與第十師團都已經耗盡了最后的力氣。
中國軍的空襲給予了日軍第十師團野炮聯隊以重創，更多的則是深深的震撼了日本關東軍方面的神經，中國軍竟然將全部的飛機派去支援承德守軍進行防御？這顯然是前所未有的先例，武藤信義站在巨幅地圖前望著承德苦思不得其解？整整二個師團為何猛攻一晝夜在傷亡慘重的情況下仍然無法占領僅僅一個師中國軍固守的承德？臉色同樣十分難看的小磯國昭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顯然，現在已經不是該說些什么的時候，而是應該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