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勾起了傷心往事的張學武獨自在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個賣混沌的小攤子上,要了二個小菜加一個鹵蛋,再來半斤你這最烈的酒!平日幾乎是滴酒不沾的張學武終于爆發出了罕見的豪氣!
日本人在東北經營著他們的傀儡政權滿洲國,而被寄有厚望的國聯卻如同歷史上一般毫不作為,張學武明白,就此刻的國際形勢而言,西方列強對于日本侵華都是抱著不同的看法,法國明顯在偏袒日本方面,英國則在綏靖政策之下姑息養奸,美國人在太平洋的彼岸空喊口號,蘇俄怒目切齒又無動于衷,可以說整個世界都不愿意也不能為了他們在華的利益去過分的干涉日本帝國,為華提供或者出售武器技術是對日本非常不必要的冒犯,歐洲各國在力求己方利益不受到較大影響的情況下避免卷入遠東的矛盾之中。
張學武一口將杯中的烈酒全部喝下,指著杯子對這對年邁的夫婦道:“滿上!再來一杯!”
老漢仗著膽子勸解道:“長官,您可不能再喝了啊!這都第五杯了。”
“怎么怕我不給錢嗎?”張學武滿口酒氣的丟出了幾塊大洋道:“就不能讓我痛痛快快的喝一杯?東北淪陷了,上海也在打仗,老子在這整天無所事事?你們都想憋死老子?這個狗屁悲催的年代!”
“給他滿上,我陪這位長官喝一杯!”張學武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耳后響起,醉眼朦朧的回頭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道:“原來是周經理,美女請坐,此地是簡陋了一點!您多擔待吧!我也只能在這里請你喝上一杯了!”
周瑩端起酒杯一笑道:“我們喝得是酒又不是地方,都說江南士子桀驁不馴風流不羈,北地英豪仗義匹夫,今日一見卻也貼切,我還不知道長官你怎么稱呼那?”
張學武雖然酒意很濃,但是心卻不糊度,望著周瑩淡淡的笑容道:“南京乃是國民政府軍政中心,這里的上校比街上的狗還多你信不信?不知道我是誰周經理怎能賞臉屈尊?仗義每多屠狗輩,讓我們為了這個沒名沒姓的年代喝上一杯!”
請!請!張學武與周瑩碰了下杯,一飲而盡后長長的呼了口氣,張學武環顧附近無限的感慨道:“六朝古都金粉之城啊!身為軍人亦不能保衛這萬里山河一國之都,何不馬革裹尸干脆一些,免得活著丟人現眼,讓人恥笑!”
周瑩微微一笑道:“張先生過濾了,國民政府枕戈待旦百萬雄兵,收復東北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再說有你張旅長這樣的熱血之輩,何愁國土不復?眼下的時局雖然動蕩,卻沒你張旅長所言的那么悲觀!”
張學武看了一眼周瑩端起酒杯無奈苦嘆一聲道:“悲觀?這還算是悲觀?過了年日本人就會染指熱河,幾十萬國軍十余日倒戈投降兵敗如山倒,日本人燒殺那才叫絕望!”
張學武的酒意已經上頭,望著周瑩的那張熟悉的面孔似乎也不再那么的討厭,不知不覺嘴上已然沒了把門的,又是一杯烈酒下肚,周瑩親自為張學武斟滿之后微笑道:“如張旅長所言,那么誰來保護小女子這樣的平民百姓?”
張學武又一飲而盡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他們都降了我也不會降,只有戰死鬼,沒有亡國奴!放心,縱使戰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亦堅守國土,揚我軍威,振我士氣!了不起青山處處埋忠骨!”
說完張學武起身就要離開,結果一下摔倒在地,爬了幾下都沒起來,周瑩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軍校大門道:“扶上車,回公館!”
司機微微一愣,迅速扶張學武上了車,張學武在后排座上突然感覺自己抱住了一個軟乎乎的軀體,還帶著一股淡雅的香氣,周瑩并沒去推張學武,只是不悅的皺了下眉頭,她聽見張學武在喃喃自語,淞滬敗了,南京淪陷了,何以面對三十萬冤死的亡靈啊!
他到底在說什么?上海不是停戰了嗎?南京怎么可能會失守?難不成過了年熱河就會戰事再起?現在的熱河還掌握在東北軍的手中,如果張學武說守不住?那么守住的可能有幾分?
周瑩凝思了好一會,車子一路抵達霞山公館之后,她立即吩咐兩名侍女將這只醉貓送去自己房間,放上熱水給其泡個澡!而她則急急忙忙的走進書房,關上門后拿起電話搖柄,一會工夫,電話另外一端傳來一個蒼老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道:“阿瑩,這么晚了有急事吧?”
周瑩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先生,我這邊有一個情況請您定奪。”
電話另外一邊沉默了一下道:“你說吧!”
周瑩將他從張學武處所聽說的一切進行了簡單的整理,去掉了一些不符合邏輯和情理的胡話,將張學武認為熱河必將失守的結論傳遞了過去。
電話另外一端沉默了片刻道:“熱河的大煙生意下個月就是第三季了吧?按規矩咱們是算一季壓三季的,通知底下人開始掃貨,價錢把握在比平時高二成左右,而且那邊的二千萬現洋立即運回來,如果一切是真的,那么我們囤積的這批貨就等于是在囤積金條。”
周瑩放下電話之后,回到自己房間,望著泡在浴缸里面迷迷糊糊還叫嚷著要喝酒的張學武微微一笑,周瑩笑的原因是張學武穿著衣服整個人躺了進去!
無奈之下,只好喚來幾名侍女幫張學武更衣,并吩咐將衣服熨洗平整之后送過來!對于一旁暗暗偷笑的侍女們,以及那些是無忌憚的玩笑,周瑩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端著酒杯望著被剝了光豬的張學武在被動的享受所謂的溫柔鄉!
這是男人第一次進入屬于她的這片天地,也是男人第一次用她屬于自己浴室洗澡,在這個女人是男人附屬品的世道下,有幾個女人能夠做到蔣夫人宋美齡那一步?周瑩骨子里面的要強以及欲望讓她想成為第二個蔣夫人!誰規定女人就必須成為男人的附屬品和玩物?
然而對于有權勢的男人們來說,在美麗動人的女人也不過是玩物而已,一個女人如果大肆結交游走于權貴之間,那么說好聽點她是交際花,說難聽點就是個蕩婦婊子,女人的身體甚至感情都是籌碼,但是這個籌碼只能用一次,必須要把握好這個珍貴的第一次,這個道理周瑩非常明白,她一直在等那個屬于她,值得她下籌碼的賭局開盤!或者是贏,要么輸個徹底。
周瑩望著酣睡的張學武突然笑了,她好久沒見過有人睡得如此安逸了,由于她的顧慮太多心思太重,周瑩很少能睡一個安穩覺,但是今天她想睡一個踏實覺,也許這個臂膀能給自己以一份欣慰和體貼?
周瑩緩緩輕輕拉開張學武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如同一只疲倦了卻又在尋找安全之地歇息的小貓一般,試著將自己的頭枕在張學武的胳膊上?那是一種什么感覺?
突然,張學武一個翻身摟住了周瑩,屏氣凝神的周瑩似乎聞到了男人身上那種原始野性的聞道,要推開他嗎?萬一他那個自己怎么辦?想著想著周瑩進入了夢鄉之中。
門口的一名侍女悄悄的帶上了客廳的房門,示意那些從舞廳歸來的舞女們不要影響到大姐休息!